的話一落音，蘇嬤嬤也領著兩個仆婦走了進來了：“老太太，是要把四小姐帶下去嗎？”

顧重心里冷笑，臉上卻做出不解的樣子：“老太太，我是做錯了什麼事了嗎？為什麼要把帶下去？”

“放肆！”葛老夫人被顧重噎了一下，一掌拍在桌子上：“蘇嬤嬤，你這是做什麼？”

蘇嬤嬤難言錯愕：“不是您人……”

“我這是茶水涼了，要人來添上。”葛老夫人怒道：“不長眼的東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是，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聽清楚，自作主張誤解了老太太的意思。”蘇嬤嬤面紅耳赤地對顧重說：“四小姐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您是老太太邊服侍的人，我怎麼敢呢？”顧重語氣平平，但是聽在眾人耳中，都覺得有中淡淡的嘲諷。

葛老夫人越發覺得失了面：“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滾下去。”

“是。”蘇嬤嬤出師不利，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四丫頭，你說你沒有見過云錦？”

問的是顧重，眼睛卻一直盯著顧重珠。

“撒謊！”顧重珠狠厲地瞪著顧重：“今天明明拿了整整一匹云錦，艷麗，燦若錦霞，十分的好看。”

葛老夫人聽著就皺了眉頭。

顧重珠忙道：“沾沾自喜地拿到我們面前炫耀，說準備給自己做一新裳，我當時就說這樣的好東西，應該獻給老太太用。沒想到，四丫頭不僅不給，居然還說，就是燒了，也不給老太太。”

“老太太，您聽聽說的這是什麼話，分明是沒有把您放在眼里。您若是不教訓一頓，以后別人有學有樣，豈不是帶壞了家里的人。這樣不知尊卑，不敬長輩，就該打死！”

說到最后，不由咬牙切齒起來。

“啪、啪、啪！”

顧重不僅一點沒有被揭穿的害怕，反而拍著手笑了起來。

別說那不是云錦，就算是云錦，也不過只有一小塊而已，勉強能裁三塊帕子，可顧重珠卻夸張放大說有足足一匹，還誣陷不尊重長輩。

哼，依著老太太的格，若自己真做了這樣的事，恐怕今天不死也要層皮了。只可惜，并非真正的小孩，也不甘做任人刀俎的魚，豈會由著顧重珠污蔑。

“二姐姐，你這編瞎話的本事可真是一流，你不去做算命先生到天橋上去騙人，真是可惜了你的才華了。”

“你別胡說八道！”顧重珠哂然冷笑道：“今天有老太太在這，你休想蒙混過關。”

“胡說八道的人明明是你吧。”顧重反問道：“南京云錦寸縷寸金，每年織出來的品連十匹都不到，大部分都進貢到宮里，我如何能得到？就算我得到了，如今我尚在孝期，本不能穿鮮艷的服，你說我要給自己用云錦做裳，豈不是笑話嗎？”

“你舅舅在南京，有的是錢，自然可以買到。”顧重珠道：“雖然你在孝期，但是你可以做了著在家里穿啊。”

顧重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好，就算如此，那我燒的時候，你不是在旁邊看著呢嗎？你為什麼不阻止？”

一想到云錦被燒，顧重珠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不想阻止嗎？你丟的太快了，我來不及阻止，就都燒了。”

“二姐姐，我屋里燒了地龍，明堂不過放了一個小小的碳盆而已。”顧重指了屋里角落的碳盆道：“我屋里那個比老太太的這個碳盆，還要小。整整一匹錦緞，怎麼可能一眨眼就燒了呢？就算我真的丟到碳盆里面了，一時半會燒不完，你也是可以搶回來一點的，你怎麼一點都沒有拿到呢？”

顧重連連發問，直把顧重珠問得吶吶無語，而葛老夫人正面不虞地盯著，急了，就有些口不擇言起來：“我說錯了，不是碳盆，是火盆，你早就準備好的火盆。”

顧重再次發問：“難道我事先知道你要去，事先知道我要燒云錦，所以，早早地準備好火盆？”

“這……這……”顧重珠無法自圓其說，額上的汗都要冒出來來了。

“二姐姐，你滿口胡言，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真正沒有把老太太放在眼里的人是你吧？你編的那些謊話，別說是老太太了，隨便找個人來都能聽出來百出，你把老太太當什麼人了？”

顧重突然把聲音一提：“就因為你昧下了三姐姐的雙面繡帕子，我跟大姐姐看不過說了你兩句，你存心報復，就編了這樣的謊言來污蔑我。你所作所為，不過是借著老太太的名頭打我，好實現你自己見不得人的打算而已。幸好老太太天機神斷，沒有你的蒙蔽，如若不然，這事傳了出去，別人不僅會說我們顧家姐妹不和，甚至連老太太的名聲都有可能到損傷。”

“你再看我不順眼，只管沖著我來就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將老太太也扯進來，讓老人家為我們這點子蒜皮的小事心。你的所作所為，實在讓我太失了。就算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也不能不力理據爭，好讓老太太看清楚事實真相。”

葛老夫人并不傻，不過是乍一聽到南京云錦，貪慕心切，沒有問清楚就了顧重來。

在顧重跟顧重珠一問一答的時候，就聽出來貓膩了。顧重珠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本來就認定了顧重珠撒謊了，顧重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更夸大了顧重珠的不良居心，葛老夫人看顧重珠的臉就不再是剛才那麼和藹，而是一種責備與不滿。

在葛老夫人嚴厲目的注視下，顧重珠方寸大，咽了咽口水道：“老太太，您千萬別聽四丫頭的，這是倒打一耙。”

顧重卻一臉泰然自若：“老太太，孰是孰非，相信您一定有公正的判決。”

兩人的這種表現，高低立現，葛老夫人心里也自然有了判斷。

不是個聰明的人，管家的事一直都以來長媳，但是卻從不允許長媳越雷池挑戰的權威。

可沒想到，這個看似機靈實際蠢笨不堪的二孫居然也敢來糊弄，是不是平時對太仁慈了，所以才忘記了上下尊卑？

冷漠地瞪著顧重珠，覺得這個孫真是膽子太大了。

“老太太……老太太……”顧重珠幾乎嚇得瑟瑟發抖：“我沒有騙你，是四丫頭撒謊，你別懲罰我。”

的懇求聽在葛老夫人耳中，越發坐實了的罪行。

“來人！”葛老夫人語氣冰冷地吩咐道：“將二丫頭……”

“大小姐來了。”

葛老夫人的話剛剛說出口，門口突然傳來丫鬟通報的聲音，簾子一，顧重華款步走了進來。

“大姐姐！”顧重珠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抓住顧重華的手：“你可算是來了，你跟老太太說，今天下午，你在四丫頭院子里看到什麼了？”

顧重華是來給葛老夫人請安的，沒想到一進門就被顧重珠這樣問，一頭的霧水：“二妹妹，四丫頭院子里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我什麼都沒有見到啊。”

“不、不、不。你忘了嗎？四丫頭有云錦，南京云錦！”張地著顧重華，眼睛一眨不眨：“當時我們都在的，大姐姐你還詩夸贊那云錦的。”

葛老夫人就問：“怎麼華姐兒下午也在海棠院嗎？”

別人都是二丫頭、三丫頭、四丫頭，顧重華就是華姐兒，誰親誰疏，這一個稱呼就能分辨出來。

顧重華輕輕福了福，一派大家風范：“回老太太的話，下午我的確是去了海棠院，我是去給四妹妹送帕子去的，當時三妹妹也在，后來二妹妹也去了。我們姐妹難得聚的這麼齊。”

微微一笑，氣定神閑道：“怎麼，出了什麼事了嗎？”

葛老夫人自己出落魄的南寧伯府，又是個庶出，因此很倚重名門貴族出的長媳。

而顧重華作為嫡嫡親的長孫，又有才華氣度，規矩禮儀又好，走到哪里都讓人贊不絕口。最重要的是，顧重華容貌跟有幾分相似，別人總是說“大小姐通的氣派，一舉一都有老太太年輕時的品格”，大大地滿足了的虛榮心，因此，是真心實意地疼顧重華的。

聽顧重華這樣問，臉如常，語氣和藹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二丫頭說四丫頭燒了一匹云錦，我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

顧重華正要開口，顧重珠就搶先道：“大姐姐，四丫頭的確是有云錦的，為了獨吞寧愿燒了，都不愿意拿出來。大姐姐，當時你也在場，你也看到了，你快跟老太太說！”

因為太過急切，語氣有些沖，甚至有些頤指氣使的意思了。并非故意要這麼說，而是平時跟人說話時高高在上慣了，一個不留神就流了出來。

顧重華的眉頭忍不住就輕輕皺了皺，下午跟顧重珠一番辯論，讓覺得顧重珠沒有將這個姐姐放在眼里，沒想到當著老太太的面，還是如此放肆。

饒是顧重華好脾氣，也有些忍不住了。

“二妹妹，你胡說什麼呢？哪里有什麼云錦，不過是一塊尋常的錦緞，四妹妹打算做帕子的，不小心掉了，剛巧落在碳盆里，怎麼到了你的里就變云錦了？”

“你胡說！”顧重珠沒想到顧重華會這樣說，當場就尖道：“你為什麼要幫著顧重，到底給了你什麼好？你是做姐姐的，居然偏幫著了顧重，睜眼說瞎話……”

“放肆！”

顧重華可是葛老夫人心的孫，見顧重珠這樣沒規矩，對著顧重華大喊大，葛老夫人就覺得實在是礙眼。欺負顧重就算了，居然對顧重華也這麼不尊重，這令如何能坐視不理。

“都怪我平時太寬和了，縱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滿口胡言編排姐妹告黑狀就算了，被人反駁了居然還不知道悔改。顧家的孩子雖不說都要像華姐兒這樣知書達理，但像你這樣刁蠻無禮的還是頭一個。既然你母親不管教你，那就由我來管教你。”

葛老夫人厲聲道：“蘇嬤嬤，你是瞎了聾了不，還不快帶人來，把這不懂上下尊卑的東西給我帶出去，關到小佛堂，不許給飯吃，讓跪著反省。”

因為二夫人費氏是葛老夫人的外甥，所以葛老夫人平時對顧重珠也多有縱容，小錯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可這一次先是欺騙葛老夫人，借著又對顧重華不尊敬，可謂是到了葛老夫人的逆鱗，二罪并加，葛老夫人如何能不罰。

顧重珠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噗通一聲跪下，神惶恐，方寸大：“不，老太太，我知道錯了，您別關我進小佛堂，您平時不是最疼我的了嗎？求您不要罰我，我再也不敢了。”

蘇嬤嬤帶著人進來并沒有，覺得葛老夫人可能會反悔。

沒想到葛老夫人卻沉著臉道：“就是因為我平時太寵著你了，所以你才會蹬鼻子上臉，今天教訓你，也是為你好！蘇嬤嬤，還不快把帶走。”

“是。”蘇嬤嬤知道葛老夫人不會更改心思了，對著左右兩個婆子使了個眼，婆子二話不說，上前來連拖帶抱將痛苦的顧重珠帶走了。

顧重心里松了一口氣，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樣，老太太這一次狠狠教訓了顧重珠，沒有像原來那樣輕輕揭過。

“老太太……”

“華姐兒，你是不是要給二丫頭求。”

“不是，老太太您誤會了，孫并不是給二妹妹求。”顧重珠屢次給顧重華沒臉，顧重華也生氣了，今番見顧重珠被罰，雖然覺得顧重珠可憐，卻也覺得是罪有應得。

因此，輕聲道：“二妹妹平時格就非常驕縱，姐妹之間就數最心高氣傲，我們都不敢與爭執。沒想到越是讓著，越是得寸進尺，頗有幾分胡攪蠻纏。您今天教訓，也是為了好，給了長個記，也省得以后出去丟我們顧家的臉面。只是您千萬保重，別為著，氣壞了。”

這一番話說得合合理，葛老夫人欣地拍了拍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孝心。”

心里卻想著，華姐兒最是仁慈，今天卻也這樣說，可見二丫頭平時太過分了。看來，自己對二房太寬和了。

又想到二老爺打理田莊產業，私自吞沒不，前幾天剛剛被暴出來，就覺得氣。

喂不的白眼狼，遇到事什麼都辦不，欺上瞞下貪墨摟錢倒是很有一套。費氏跟他一個鼻孔出氣，這些年來居然也瞞著自己。

外甥也是外人，到底不如自己嫡親的兒孫心。以后，要冷著點二房才是。

見葛老夫人臉冷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顧重華跟顧重就提出告辭。

出了安榮院之后，顧重就道：“今天的事多謝大姐姐了，若不是你給我解圍，恐怕還不會那麼順利呢。二姐姐這個人，張就說瞎話，我差點就沒有說過。”

“我哪里幫你忙了呢。”顧重華道：“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今天做錯了事，本來就該罰。”

兩姐妹說著相視一笑，突然間有了一種默契。

“對了，你那錦緞既然是你舅舅給你的，你還有其他的嗎？”

顧重稍稍驚訝，忙掩飾住了，只道：“因為是參加繡莊選拔用剩下的，所以我那里并不多，大姐姐若是要，我這就寫信給舅舅，請他稍幾匹過來。”

“你把我想什麼人了？”顧重華輕輕拍了一下顧重珠的頭：“在你眼中，我難道就是那種幫人家一點忙就要索要賄賂的人嘛？我是為了三妹妹，沒有雙面繡的帕子，你那錦緞若是還有，不妨給一塊，我看很喜歡。”

顧重松了一口氣，也有些愧疚，忙道歉：“我那里還有一點，我明天就給三妹妹送去。大姐姐，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想你。是我不對，你原諒小妹這一遭吧。”

“你呀！”顧重華佯怒道：“罰你親手給我繡個帕子，作為明年及笄的禮。”

顧重害怕做繡活，紅一塌糊涂，整個顧家的人都知道。

“我的天！”顧重驚呼道：“大姐姐，你這個要求太離譜了，那我寧愿你不原諒我。”

顧重華拿涼冰冰的手往顧重的脖頸里面塞：“好哇，你如此不誠心，看我如何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