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迎道：“二哥才不會隨便跑，就算他跑丟了，我也不擔心。”

“是、是，都是我的錯，表姐，你別氣了。”顧重笑嘻嘻地在沈素迎腰間掐了一把：“你再板著臉，就老太婆了。”

沈素迎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哇，你自己做錯了事，反而笑話我是老太婆，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著張牙舞爪地追了上來，顧重知道，素迎表姐是真的消氣了。

……

王九郎氣度雍容坐在椅子上，眼神犀利地盯著跪在下首的人，慢騰騰地問：“吳嬤嬤，你們來的路上夫人究竟與哪些人見過面？”

吳嬤嬤雖然不明所以，但卻能覺到他的怒氣。是九爺一力栽培出來的，說是服侍夫人，其實更大的作用是監視夫人的一舉一，但凡有異常都要立馬稟報九爺。

之前懷疑過九爺不是夫人親生的，否則九爺怎麼會監視夫人，可九爺跟夫人模樣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母子。除了對夫人冷淡、監視，限制夫人外出之外，九爺還是十分孝順夫人的。

九爺怎麼會突然這麼問？難道夫人那邊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紕？

這個念頭一起，吳嬤嬤心中大駭：“九爺，我們從京城南下一路都十分順利，夫人起居坐臥都有人陪伴，除了接老太爺生前幾個門生家的眷之外，夫人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王九郎沒有說話，只用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在桌子上叩擊。

一室靜謐，吳嬤嬤連大氣都不敢，只能聽到他叩擊桌子發出的“篤篤篤”的聲音。

每一聲都像敲打在吳嬤嬤的心頭，令膽戰心驚。

時間越久，吳嬤嬤臉越是難看，額頭上都是汗水，卻不敢去。的膝蓋發麻，卻不敢。一直保持低頭的姿勢，脖子都僵了，卻不敢轉一下，更不敢抬頭去看上首人的臉。

知道夫人一定是出事了，見了什麼不該見的人，而竟然沒有察覺。

九爺會如何置？

“九爺，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出京城到達通州驛站的當天夜里，值夜的護衛發現了可疑的影。大家都以為是賊，一個屋子接一個屋子的搜查，卻什麼都沒有搜到。”

吳嬤嬤面如死灰道：“當時夫人已經睡下，聽說我們要進去搜屋子，沒有同意。”

應該就是這一次了！

吳嬤嬤心里懊惱萬分，竟然犯了這麼大的錯誤。

王九郎神不，輕聲道：“你下去吧。瑞會安排你去妥當的地方。”

“是。”吳嬤嬤永遠都不曾看過主子，他總是冷冷的，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過知道，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是再也沒有資格留在夫人邊了。

吳嬤嬤退了出去，瑞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九爺，馬車已經安排好了。”

王九郎點點頭：“拿上我的子，我們去沈家。”

瑞心里大驚，面上卻不聲：“是。”

象征著進士份的大紅名帖被送到了沈玉的手中，看著上面寫著“王旭”他不由皺起眉頭。

他們沈家世代經商，一直想更進一步希家中能出一個進士，卻總是不能如愿。結的故舊中除了金陵知府之外，哪里還有進士及第的人？

他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出來。

但不管如何人已經來了，他也不好把人晾著才是：“快請王公子進來。”

下人引著一個穿月白外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姿如松，劍眉星目，行瀟灑如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如清風朗月。

沈玉更是吃驚，這樣驚艷決絕的人，自己怎麼可能會沒有印象呢？

“沈先生。”王九郎微微一笑，似不羈的清風：“不請自來，叨擾了。”

“哪里，哪里。”沈玉一邊跟王九郎寒暄，一邊問：“不知王公子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王九郎一愣，這個沈玉是真傻還是假傻？就算他不認識自己，也總該聽說過王旭這個名字吧。

不過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他不認識也正常。

“我與家母一起為先人修建祠堂，家母在鳴寺被蛇咬傷，多虧了貴府顧表小姐古道熱腸醫高超，于危急之中救了家母一命，我此次是為道謝而來。”王九郎一抬手，瑞趕將謝禮奉上。

沈玉卻道：“王公子是不是弄錯了，我家外甥的確姓顧，今日也的確去了鳴寺，但年紀尚，雖然懂些醫理但并不擅長，會不會是另有其人？”

他與母親奉新帝之命，南下為先祖王為公修建祠堂，這事整個南京誰人不知，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竟然還聽不懂？

王九郎不由皺了皺眉頭，怪不得沈家雖然生意做的不小，但一直難以進場，這個沈玉對場之事了解太了。

在京城，九爺要見誰，向來都是派人去告知一聲，那人自然會屁顛屁顛地登門，哪需他親自出門？就算他出門也不過是跟人家說一聲就是，哪需要拜帖？他那張臉就是活招牌啊。

沒想到今天送上了拜帖人家還是沒有認出來。

瑞見自家主子屢屢壁，心中好笑，臉上卻不敢表，只拿眼睛去覷王旭。

王九郎面帶微笑，儒雅萬千：“救了家母的孩子年紀的確不大，說是京城慶侯府的四小姐，沈家的表小姐，先生若是不信，請表小姐出來一見便知。”

“這……”沈玉心疼外甥，顧慮地看了一眼王九郎。

瑞心里笑得更甚。

“舅舅。”顧重得知消息，慌忙趕來，沖王九郎福一福：“我不過是巧遇到夫人，沒想到王公子竟然親自登門，小子十分惶恐。”

王九郎挑了挑眉，心里冷笑，十分惶恐？敢當面調侃他，敢威脅他，竟然講自己十分惶恐？

“這麼說，重你是真的救了王公子的母親了？”

顧重甜甜一笑，眉眼彎彎，牙齒整齊雪白，像個撒的小貓：“當然了，舅舅，你別看我年紀小，我能耐大著呢。”

王九郎了角，覺得此大言不慚，臉皮甚厚。

“我們重就是有能耐。”王九郎的想法毫影響不了沈玉的慈，他眉開眼笑道：“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醫？怎麼沒有告訴舅舅？”

顧重微微一笑：“這些我們等會再說，還有客人在呢。”

沈玉了的頭，對的乖巧非常欣。

大名鼎鼎的王九郎親自登門，還被舅舅這樣忽視，他不會生氣吧。

顧重瞟了王九郎一眼。

只見王九郎面如常，氣度清華，半點不見怒。

沈玉這才對王九郎道：“我這個外甥年紀小卻心地善良，能救令慈也是機緣巧合，王公子不必客氣。”

“我今天來，一則是為了謝顧小姐相救之恩，二來是想請顧小姐繼續為家母治病。”王九郎語氣誠懇：“家母青年喪夫，獨自將我養長大，為人子見母親苦卻不能以相替，心中愧疚萬分，請顧小姐一定不要推辭。”

“王公子一片孝心，令人，只是我這外甥年紀小……”

“沈先生不必多慮，顧小姐醫十分高明，家母的病到顧小姐手里，我很放心。”

沈玉還想拒絕：“這……”

“舅舅！”顧重大急，忙扯了扯沈玉的袖子：“我今天在鳴寺的時候，已經答應過王公子了。”

已經想好了，既然遇上了王九郎，一定要使勁渾解數給抱真夫人治病，賣個人給王九郎。

如果不能挽救舅舅一家上榮王的船，這個人以后可能就會是舅舅一家的救命稻草。就算帶著舅舅全家避開了榮王，以后這個人必然還有用得著的地方。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王九郎啊，這樣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顧重搖著沈玉的袖子，像個刁蠻的小孩子：“舅舅，你難道不相信我會醫嗎？”

沈玉有些猶豫，畢竟給人治病是大事。雖然之前崔老夫人說過家孫子的病逝重治好的，但他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舅舅！”顧重突然松開手，低聲道：“我之所以能查出害死母親的兇手，就因為我會醫。不管四老爺也好，舅舅也好，你們言之鑿鑿地告訴我母親是病死的，我都不相信，就因為我那時日日給母親號脈，知道康健，不可能會有心疾。舅舅，請你相信我，我的醫可以的。”

這個時候外甥表現出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沉穩。

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在京城那個虎狼之窩，頂著層層風險，一個人追查母親去世的真相，不僅查出了兇手，還幫著長房奪了次房的爵位……

他一直覺得那都是崔老夫人做的，重不過占個名頭而已，可崔老夫人沒有必要騙自己啊。還有重，也不會騙自己的。

“舅舅當然相信你。”沈玉哈哈一笑：“給人治病是好事，舅舅怎麼會阻攔呢，你只管去，好好給王家夫人治病。”

“那我明日派人來接顧小姐。”王九郎見目的達到，起告辭。

翌日，顧重到了鳴寺給抱真夫人復診。

經過一副藥的療效與一夜的修養，抱真夫人的毒素已經了很多，只是神還有些怠倦，氣也不太好。

“顧小姐年紀這麼小，不僅古道熱腸急人所急，而且用藥準針灸嫻，真是了不起。”

抱真夫人雙眸剪水，氣度出塵，連說話都溫溫的十分好聽。面對這樣一個麗的子，顧重心頭有些愧疚。昨天趁著抱真夫人昏迷的時候給施針，一來是為了出蛇毒，二來是為了給打胎。

可憐那孩子，在母親不知道他到來的時候就胎死腹中了。

不過，那胎兒中了蛇毒，本不保。早打下來不過是早點讓他超生罷了。

顧重收回心思，微微一笑：“夫人謬贊了，我不過略通醫，算不得什麼。您才華出眾，琴藝高超，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呢。重打心眼里佩服您這樣的人。”

說得是真心話，可能這樣的恭維聽得太多了，抱真夫人并未有太多的反應，只一笑，說不出來的嫵。

顧重就嘆了一口氣，抱真夫人今年該有三十六七歲了吧，可看著竟然像是二十四五歲花信年華的子，褪去了的青，正是芬芳人的時候。

有如此貌偏又有如此出，再加上名天下的才華，怪不得能有大齊朝第一才的名號。

“顧小姐，我的子什麼時候能痊愈？”

抱真夫人與王九郎到南京來，是奉新帝之命給王家先祖王道之修建祠堂，王道之得太.祖皇帝三顧世芬堂，方出仕輔佐太.祖治理天下，他死后太.祖賜封號為公，他們修建的就是為公祠。

顧重知道，抱真夫人是怕自己不好耽誤修建祠堂的事。

“夫人不必擔心，您的子沒有大礙了。不過蛇毒需要慢慢清除，還需一個月的時間。”

其實蛇毒不過十來天就能痊愈，顧重說一個月，不過是想讓抱真夫人養養子，畢竟小產之后，要臥床一個月。

抱真夫人聽了有些失，眉頭輕鎖，惹人憐惜。

自己是個子尚且如此，若是個男子見了這副模樣，恐怕恨不能將命捧給吧。

抱真夫人邊的侍婢換了于嬤嬤，稟報：“夫人，九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