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夫人養病不宜沾葷腥,妹妹作為兒自然對夫人的病痛同,想必也就不會覺得娘對的小小懲罰有多難捱了。夫人這些年忙中掌家,所以疏於教導妹妹,這次妹妹在夫人邊侍疾,有了夫人的細心指導,想必日後妹妹的規矩定是極好的。”
止歌的話說完,含笑靜靜看著眾人,仿佛本沒說什麽一般。
可除了深知子的慕輕晚及水軒的人,無論是鳴舞還是帶來的丫鬟婆子,抑或是院各管事,都不由自主地瞠目結舌起來。
他們沒聽錯吧?
大姑娘的意思是,不僅要讓夫人和二姑娘從錦玉食到節食,還要將澄明堂變一座空院子,變相的夫人和二姑娘?
若說方才慕輕晚對鳴舞的罰隻能算有幾分手段,那止歌這番連消帶打下來,可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有那腦子轉得快的,便想到麵前這位夫人可是在水軒裏生活了二十年卻沒見過外人的……
大姑娘,恐怕是在為這位夫人報仇吧。
想到這裏,莫名的,這些先前還對慕輕晚有幾分不以為意的管事們心中便多了幾分懼意。
聽完止歌的話,慕輕晚也有幾分意。
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論起來源頭便是趙君,若說心裏對趙君沒有恨,恐怕自己都不會信,如今有機會讓趙君嚐嚐自己這些年的絕,如何能不心?
“可是……”慕輕晚言又止。
慕輕晚對鳴舞的懲罰那是因為確實占了理,誰也不能尋到的錯,可若對象再加個趙君。趙君無論怎麽說也當了二十年的侯府主人,就算慕輕晚同意了止歌所言,以趙君這麽多年來在侯府的權威,又能得了多久?
止歌也明白慕輕晚在顧慮什麽,於是道:“娘,兒手裏也還有幾個得用的人,你就放心吧。兒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到夫人的靜養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廳裏敏些的人,都覺得這大熱天的。居然還有瘮人的冷意。
慕輕晚聞言眼中一亮?
可是記得清楚,當日被趙君派來對下毒的那個嬤嬤,止歌說那是皇家的死士?
就連皇家死士都在止歌手下的人麵前敗如山倒,又何愁不能將小小的澄明堂守得固若金湯?
於是。慕輕晚輕輕頷首,優雅姿態十足。微笑著道:“止歌所言甚是,夫人養病期間不能見外人,想必也十分思念兒,正好二姑娘也有意在夫人床前盡孝。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母倆三言兩語之間,竟便將趙君與鳴舞的未來定了下來。
接下來,那些從一開始就作壁上觀的管事們簡直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何反應了。隻能木木地看著慕輕晚喚來人將落霞院裏的諸人拖出去罰發賣,止歌則讓李嬤嬤領了人護送鳴舞去澄明堂。甚至還特意當著這些管事的麵吩咐李嬤嬤,為了不打擾夫人的靜養,定要將澄明堂裏所有的下人都帶出來。
這樣一來,這些管事哪裏還能不知道,如今這侯府,可是真的變天了。
被這位夫人和大姑娘這樣一整治,澄明堂裏那位,恐怕是再難以翻。
就連那些原先忠於趙君,期待早日奪回中饋權的管事們,也不得不熄了心裏的別樣心思與算計,從此真正將慕輕晚當了這侯府的主人。
他們可算是看出來了,比起這位夫人,大姑娘的手段可還要厲害些,尤其是,大姑娘方才的意思竟是能將澄明堂守得不讓任何人進出。
雖然他們不知道大姑娘還有什麽底牌,但看那位夫人的意思,竟是一點也不懷疑。
這,可就值得人深思了……
一眾管事懷著各種心思恭敬地向慕輕晚告辭離去。
直到這些管事走遠了,止歌轉頭看向慕輕晚,想起方才對鳴舞說到“兒”兩個字時的些微異樣,心裏有些猜測卻又不敢肯定,隻能試探地道:“娘,您剛才說,妹妹,是您的,兒?”
慕輕晚一愣。
隨即麵上浮現出微笑,放了眼神。
的兒果然是不一樣的,即使隻是那麽提了一下,就讓察覺到端倪。
笑容加深,慕輕晚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悠悠開口道:“是啊,你二妹妹,可不就是我的‘兒’嘛……”
止歌了然。
心念一轉,便抬手將立於外麵候著的扶風招進來。
“方才李嬤嬤走得急,有幾句話忘了囑咐,你趕上去,替我傳幾句話給李嬤嬤。”
說完,附在扶風耳旁說了幾句話。
扶風聽畢,抬眼詫異地看了止歌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疾步往澄明堂那邊走去。
……
扶風追到李嬤嬤一行人時,已快要到澄明堂了,若不是鳴舞一路上沒有停過掙紮拖延,恐怕還不能在李嬤嬤等人到達澄明堂之前完主子待的任務。
“扶風?你不是在主子跟前候著嗎,怎麽到這裏來了?”被扶風喚住,李嬤嬤有些詫異,問道。
扶風看了看周圍的人,除了鳴舞之外,其他的都是水軒裏的,便也不再遲疑,著李嬤嬤的耳朵輕聲將止歌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李嬤嬤顯然也沒有想到止歌會這樣吩咐,不過對止歌的命令向來是不打折扣的,聞言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看了正恨恨地瞪著的鳴舞,卻是與扶風閑話起來。
“說起來,咱們夫人和主子如今也終於是熬出頭了,”李嬤嬤一臉的欣,“尤其是夫人。了這麽多年的苦,也虧得侯爺如今終於看清那個毒婦的真麵目,否則啊,夫人還不知道要吃多苦呢。”
扶風一臉認同地點點頭,“是啊,雖然侯爺被澄明堂那毒婦蒙蔽了這麽多年,但好歹是醒悟過來了。夫人這才是真的苦盡甘來呢。”
一旁被幾名丫鬟“扶”著的鳴舞先是因兩人稱趙君為毒婦而心中生怒。但在聽們提到麟時,卻突地眼中一亮。
是啊,爹爹才是這侯府的主人。他之所以讓慕輕晚來管家,定是了那個人的妖言蠱,若是能見到爹爹,將那個人的真麵目揭出來。爹爹一定不會任由那個人和止歌這樣害娘和的!
到時候,這侯府。還會是原來的侯府,也仍會是被娘捧在手心裏寵的侯府二姑娘!
鳴舞突然就覺得渾充滿了力氣。
正眼珠滴溜溜轉著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擺這麽多人去見到爹爹,鳴舞卻聽李嬤嬤突然對那幾個鉗製著的丫鬟道:“這天兒可真熱,看看你們幾個都出了這麽多汗了。不用這麽張,放輕鬆點,難道我們這麽多人還能讓二姑娘這麽一個弱的閨閣千金給跑了?”
言語之間滿是輕視。似是一點也沒把鳴舞放在心上。
若是平時,被人這般輕侮。鳴舞早就氣得火冒三丈了,但此刻,卻不得如此,心裏更是不停地祈禱著鉗製著的這幾名丫鬟聽話的放輕鬆些。
那幾名丫鬟聞言有些遲疑,們可是都親耳聽到了主子的命令的,不敢不將這一趟的任務放在心上。
李嬤嬤見狀便不著痕跡的使了個眼。
能在水軒裏服侍的丫鬟沒有笨的,當即便明白李嬤嬤是故意所為,當下便心領神會。
一名丫鬟便鬆了鬆手,還笑著道:“還是李嬤嬤心疼我們,這大熱天的還要為了二姑娘走這一遭,還真是倒黴!”說完還不滿地看了鳴舞一眼。
有了這個開始,其他丫鬟也都有樣學樣的放鬆了對鳴舞的鉗製。
鳴舞興得差點要仰聲大笑了,心裏甚至還罵著李嬤嬤等人的愚蠢,然後稍稍了,覺確實鬆了許多,按捺了一會兒,趁著周圍人不注意時使出吃的勁兒,掙開幾名丫鬟的手便頭也不敢回的撒丫子往外院方向跑去。
這大概是鳴舞有生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仿如後有老虎在追。
其實,若是鳴舞奔跑時有閑暇回過頭看一看,便會發現,李嬤嬤等人不僅沒有半點要追的樣子,反而一個個帶著冷笑看著的背影。
……
在鳴舞奔跑的時候,侯府外書房裏正有著一場對話。
“阿晚!”麟又驚又喜地道。
雖然是止歌攙著慕輕晚來到外書房的,但是顯然麟此刻眼裏隻能看到慕輕晚一人而已。
也難怪麟會有這樣的反應,二十年來他與慕輕晚得可憐的幾次見麵,都是他主去看慕輕晚,而慕輕晚從來沒有找過他。
慕輕晚沒有說話,卻是看了看止歌。
止歌安地拍了拍慕輕晚的手,道:“娘,我到外麵去等你。”
然後轉出了外書房,還順手將門拉上了。
麟隻稍稍分了一個眼神給止歌,便重新將目投向了慕輕晚。
“阿晚,你,你終於肯見我了?”麟激得甚至全有些輕。
慕輕晚微低頭,想起當年琴瑟合鳴的景,目中眸微黯。
與麟之間二十幾年的糾葛,兩人雖不可能就此分割,卻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合好如初了。
對麟的問題避而不答,慕輕晚輕聲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說。”
麟隻覺一腔的熱被一盆冷水潑下,隨即又自嘲,他負阿晚良多,又怎麽可能期阿晚再原諒他呢?
然後強打起神,道:“阿晚你說吧,有什麽為難之事,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慕輕晚抬起頭看向麟,隻覺這空間並不小的書房裏,此時承載著滿滿的回憶,那些甜的過往襯著他們如今的狼狽。讓有種窒息。
這讓有種想要逃離的衝,於是也不與麟兜圈子,直言來此的目的:“我今天把澄明堂裏的下人都撤了出來,還把二姑娘也送了進去。”
然後,慕輕晚將今天在水軒裏的形一五一十地講了給麟聽。
起先聽到慕輕晚把鳴舞也送到澄明堂裏關起來,麟心裏還有些不忍,雖然他這幾年越發覺得這個小兒太過驕縱任。但到底也是他的兒。自然有幾分憐惜。
不過,在得知鳴舞在澄明堂裏的種種行為後,麟心裏便隻剩了怒氣。
“簡直荒唐!”一掌拍得麵前的書桌劇震。麟簡直恨不得衝到澄明堂裏去問趙君是怎樣教的兒。
慕輕晚當年也曾與麟朝夕相過那麽久,自然明白麟的脾氣,也不在他怒上心頭時話,而是直到麟深吸一口氣下心裏的憤怒。才抬頭著麟直言道:“我也不瞞你,對趙君。我確實是想讓嚐嚐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但是對二姑娘,即使這次罰得有些重,但到底也是為了好。”
“畢竟,論起來。也是我的兒啊……”
好半晌,慕輕晚才幽幽歎道。
麟形微震,麵上的愧疚之更甚。
“阿晚。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委屈了。”低下頭。麟聲音裏有幾分暗沉。
慕輕晚撇開頭不看他,“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如今,我隻要止歌安好便知足了。”
麟眼中痛更深,雖然阿晚就站在他跟前,但他總有種他們正在漸行漸遠的覺,這讓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正準備說些什麽來緩解心裏的慌,卻聽慕輕晚繼續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必定是要將趙君和二姑娘關上半年的,當年我和止歌在水裏是怎麽過來的,想必也你清楚,如今若是不把們母倆也關上一關,實在難消我心頭的那口惡氣。當然,若是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不過,若是這樣,那你就把中饋權到其他人手裏吧。”
麟聞言微怔。
他看著麵帶堅決的慕輕晚,仿佛目穿二十年的時,看到了當初年紀尚輕的。
即使過去了二十年,時在他們臉上留下風霜的痕跡,阿晚,也依然沒有半點改變。
從來不屑對他撒謊,亦從不對他使心計,心裏有任何想法,無論他是不是會讚同,都會對他直言。
就如同此時。
麟隻覺心中一熱,他多想回到二十年前,那時他們是人人稱羨的年夫妻,而不是如今這樣,即使同住一個屋簷下,卻連見一麵都是難事,甚至就算見了麵,也隻能相顧無言。
想到這些,麟又豈會再說出“反對”二字。
無論是他還是趙君,都欠阿晚太多,阿晚幽居水軒近二十年,如今隻是讓趙君和鳴舞在澄明堂裏呆上半年,又怎麽比得上這些年阿晚吃過的苦?
麟於是道:“阿晚,府裏中饋既然已經到你手中,這些後院之事日後便由你全權作主,我不會再過問,你想做什麽,隻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聽麟這樣說,慕輕晚心裏也多了幾分,卻不是因為麟,而是因為從進到外書房起,麟的所有反應都與止歌意料中的並無二致。
而麟,他定以為還是從前不會對他使心計的慕輕晚吧?
慕輕晚在心裏苦笑一聲。
二十年,雖然不能使滄海變桑田,但,已經不是以前的慕輕晚了。
為了止歌,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舍棄不要,更何況是當年的那些隻能留在記憶裏的意呢?
話說完,兩人一時之間相顧無言,正沉默之時,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吵嚷聲。
書房外,一路狂奔導致雙頰發紅呼吸急促的鳴舞好不容易才擺肖進的阻攔,正準備衝進書房找麟哭訴,卻驀地看見止歌正立於門外。
“止歌?你怎麽會在這裏?”鳴舞驚異之餘又有些害怕,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止歌手下那些人手裏逃出來的,若是止歌又讓人將押去澄明堂怎麽辦?
止歌也一臉的意外,“妹妹?你不是應該在澄明堂嗎,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一邊說,一邊微皺了眉頭,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立刻讓人將鳴舞送去澄明堂。
見止歌這副樣子,鳴舞心裏更是驚慌,才不要去澄明堂呢,雖然母親就在澄明堂裏,可是澄明堂如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母親還生著病,若是真的被止歌關到了澄明堂裏,不僅隻能同那些貧苦人家一樣過苦日子,就連平日的那些瑣碎之事豈不都要自己來做?
堂堂威遠侯府的嫡出姑娘,怎麽能淪落至此?
怕止歌人將送走,鳴舞選擇先下手為強,也不往前走,而是張便大聲衝著書房淒慘地喊道:“爹爹,您快出來看看舞兒吧,舞兒快要被那對母給折磨死了,您救救兒!”
止歌在一旁滿眼不讚同地看著鳴舞,皺著眉出言責備道:“妹妹,你怎麽能如此胡言,方才在水軒裏,不是你自己提出的要去澄明堂裏盡孝侍疾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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