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年苦心孤詣,他所求的是能號令天下的君王,而非被掣肘的傀儡。
孫兒,這天下歸于韓家手里,百姓亦將有明君,這些都是他最初的期盼。
該高興的,不是嗎
韓鏡出神坐著,將韓蟄遞來的熱茶飲盡,好半天才道:“沒旁的事就回去吧。”
韓蟄心里記掛昭兒,便沒再逗留,請韓鏡保重,起走了。出門見管事,他多請兩位醫過來,平常留心照顧,好讓韓鏡早些痊愈。
管事應了,人去安排,韓鏡卻孤走出,往太夫人從前住的慶遠堂去。
院落空置依舊,雖時常打掃,卻格外冷清。
韓鏡盤膝坐在安靜,閉上眼睛,蒼老的臉上漸漸浮起疲憊,腦海里卻漸漸浮起昔日的形,有結發后陪伴了一輩子的發妻,也有他捧在掌心,卻未能分神悉心教導的外孫。
曾無數次想過謀逆后的形,韓蟄明君睿智,他和太夫人縱然年事高了未必能福,唐解憂卻能以側妃的份安尊榮,哪怕韓蟄不肯點頭,封個郡主,找個良配,亦足以讓安穩富足地度過余生。
可終究事與愿違。
將韓蟄推上皇位的心愿達,他最看重的人卻早已相隔。
往后,還要看著傅氏春風得意,剩他垂垂暮年,在這里憑吊妻嗎
那場景只讓韓鏡覺得凄涼,甚至疲憊,無可留。
韓蟄當然不會知道韓鏡的這份心思。
回到銀院時,已是暮四合,院里各都換了冬日的門簾窗簾,姜姑帶著小丫鬟在廊下點燈籠,閉的窗扇里,卻仿佛能聽到昭兒的笑聲。
韓蟄走進去,果然令容坐在側間,正在窗邊翻書,慢慢念詩給兒子聽。
昭兒神采奕奕,穿著暖熱綿的冬,趴在桌案上玩兩只小手,也不知是否聽了進去。
外頭的廝殺權謀悉數被隔絕開,韓蟄解了氅隨手丟在架上,過去將兒子抱起來,朗的臉上帶著笑意,“兒子,爹回來了”
回應他的,是兒子香的笑臉。
翌日,韓蟄去了趟錦司,置蔡氏私藏逆犯的事。
那晚令容被捉走后,傅錦元直奔傅伯鈞那里,雖未對外聲張,傅伯鈞卻在聽清事原委后震怒,將傅盛拎到跟前一同重懲,連同蔡氏一道關了起來。隨后錦司來人,傅伯鈞知道輕重,沒敢多說半個字,唯有蔡氏驚恐不肯承認,被打暈仍在了馬車里,悄無聲息地進了牢獄。
夫妻倆被關了許久,神已是頹喪。
韓蟄提審蔡氏,將緣由始末問清楚,下令死。隨即派人遞了口信給蔡源中的長子蔡穆,曉以利弊,令他將此事轉告蔡源中,以蔡家目下元氣大傷的形,料他蔡源中也不敢為一個犯了重罪的庶鬧事。
至于傅盛,雖未手此事,卻也難推卸責任,在監獄關兩年,傅伯鈞那爵位,也因此事,須讓給傅錦元了。
這些都是小事,韓蟄迅速理畢,便找由頭往皇宮走了一遭。
京城里的事韓鏡先前已安排妥當,韓蟄確信軍無礙后,擇了韓征和尚政當值的日子,趁著宮門落鎖之前,將高長公主騙進宮里。而后帶著傷愈回京的樊衡和中書侍郎章公、六部尚書,以有事奏稟為由進了皇宮,監門衛未曾阻攔。
相府和駐守京畿的楊家,當晚也是燈火通明,沒半點要歇息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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