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便連他自己，都不曾在乎。

否則他也不會一意孤行，在那個風雪盛大的夜里，偏要回到那權力漩渦的中心，去做他父兄手中的棋子。

但是，在乎。

他，遠比想象中，還要深刻。

他的父兄利用他，害他，讓他為眾矢之的，讓他死在了梁王宮的宮門前。

以最慘烈腥的方式，被以極刑。

“我費盡心機把他從梁王宮里救出來，他卻偏要回去……”

或許是喝得醉了，孟黎春多年未對人吐的心事，在這一刻面對坐在眼前的這個孩兒時，竟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了自己的曾經。

的眼淚來得很突然，似乎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謝桃見了，連忙了紙巾，走到孟黎春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遞給。

孟黎春卻始終懶懶的，也沒手去接。

像是整個人都陷在了過往的那許多的回憶里，不知何是出。

那個風雪凜冽的夜里。

被一直捧在心頭，小心喜歡著的年輕公子，在面對橫在他脖頸間的劍刃時，竟不顧劍的鋒利，出一道痕的同時，也親吻了。

那是孟黎春這一輩子，唯一一次被他親吻。

威脅他不準回梁王宮，威脅他不準踏出那個門一步，否則就殺了他……威脅他，要他逃出梁國，遠離紛爭。

可那許多的威脅之語，卻都在瞬間，被他以吻封緘。

孟黎春的那顆心，仿佛這半生，都沒有像那時跳得那麼快過。

“后來，他死了……”

孟黎春笑著笑著，又掉了眼淚，“就死在我的面前。”

著謝桃，抓著的手，“他，他的手臂被砍掉，頭顱也被人毫不猶豫地砍下來，就那麼流了一地，所有人都看著，所有人都在罵他，那麼多人都在拍手稱快……我忘不掉，我這輩子，永遠都忘不掉。”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齒發，那雙眼睛里已經浸了些紅的。

他的死，就像是深刻地烙印在了的骨髓深，刮骨則痛。

“春嬸嬸……”謝桃聽著絮絮叨叨地講起這些事，心里也有些難，只能試探著手，用紙巾去替眼淚。

“然后，”

孟黎春說著，忽然又笑起來。

的神竟多了幾分癲狂，一時笑得不能自已。

“我忍了三年，我用了三年，殺了他的兄長，他的父親，所有害了他的人，我都殺了……一個都沒有放過。”

孟黎春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但令沒有想到的是，殺的公子羨，竟會是歷史注定的在夷朝之后統一六國的鐵帝王。

公子羨是夷朝之后的歷史線最重要的一環。

卻死在了的手里。

于是歷史混更迭，開始朝著不可挽回的局面奔流不回，甚至讓原本完整的一個世界開始分裂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的故鄉消失了。

再也回不去了。

而作為一個穿越者，來到數千年前的世界，就已經融了數千年前的磁場，于是未來世界的消失，并沒有連同著一起消失。

了破壞世界時間線的罪人，卻不知道為什麼，神明卻沒有讓死，反而給了半仙骨，讓了長生不死的半吊子神仙，從此便在兩個時空之間的隙中，作為一個贖罪的人而活著。

而如今，又發現，原本已經死去的聞奚，竟然還活著。

明明親眼看著他死了，首異，不得全尸。

但又為什麼，他卻又了謝桃口中的那間神酒館里，那位活了一千多歲的神仙？

“你說……是不是從頭到尾，只有我把他的那段人生，當真了？”

最終，孟黎春靠在謝桃的肩頭，喃喃著。

那麼真切過的那個人，是不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將那一切當真過？

只有，像個傻子似的，

上他，

心疼他，

甚至為他復仇，殺了那麼多的人。

孟黎春喝醉了，趴在謝桃的肩上又哭又笑。

最后還是的那個下屬過來接走的。

但令謝桃沒有想到的是，走了一個醉酒的孟黎春，當收拾完碗筷出來的時候，就又見到了靠在沙發上，眼眉間染著幾分朦朧醉意的衛韞。

謝瀾剛想趁著衛韞閉上眼睛的時候，踢他一腳，以報剛剛在回來的路上，衛韞那力道極大的一拳。

雖然是他先提出打架的，也的確是他沒有打贏。

但是謝瀾還是有點氣不過。

但見謝桃走了出來，他連忙收了腳，了自己的后腦勺，故意擰著眉，“這個家伙也太弱了，喝了幾杯啊才，就這副樣子，桃桃妹你選的什麼男朋友？”

“也就長得好看了點，又不頂什麼用……”

謝桃剛想反駁他，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反倒是靠在沙發上的衛韞像是聽清了謝瀾在跟謝桃說他的壞話，他眉頭微，掀了眼簾睨他，那眸子里雖像是攏著幾分朦朧的醉意，卻也仍舊疏淡冰冷。

他不耐地扯開自己領的扣子，出半邊致的鎖骨，薄微，嗓音帶著幾分啞：

“滾。”

作者有話要說：謝瀾：？又讓我滾？

衛韞：不然留著你讓你說我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