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慧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親手設計的箭陣會被用在自己上。
每一破綻,每一個空隙,都曾徹夜揣,實實地封住,歷時三月而,自信可以對付任何一個高手。
隨后,親嘗到了箭陣的厲害,果然是能對付任何高手,包括自己。
然而,萬箭穿心的痛苦,依舊比不上最后一眼看見那人懷里摟著一個艷人的子,言笑殷殷中,連眼角的余都沒有分給這邊的修羅場。
李鈺……東華的太子,心中的良人,耗盡心力,將他一手捧上太子之位,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卻距離太子冊封典禮完不到三個月就落到這樣的下場。
耳邊之聽到男人如同往日與下棋品茶時一樣溫和的嗓音,淡淡地陳述事實:
“慧兒,謝謝你這些年為我做的,但是現在虞先生能比你做得更好。”
“抱歉,我其實不想這樣,但漣漪很介意你的存在。”
“我知道你定是不肯做妾的,其實我真有點喜歡你。”
“要知道,太子妃需要有個高貴的門第。”
“江丞相好像不太同意這門婚事,不過沒關系,漣漪很我,會讓他同意的。”
“本來……你應該有辦法讓他同意吧。”
“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幫我辦這樣的事,有些對不住你呢。”
“慧兒,你的人,我會送他們去陪你,不會讓你在下面寂寞的。”
“放心吧。”
“……”
歐慧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仿佛隨著大量的離,也一地走了的神志。
朦朧間,仿佛聽見了周圍放箭士卒的驚聲,像是遇到什麼可怕的事一樣。
是屬下來救了嗎?可是沒用的,李鈺既然敢在獵宮殺,就一定做好了周的準備。這些年,自己手下有多實力,李鈺都心知肚明,可是李鈺在暗地里培植了多勢力,自己卻一無所知。
不要來了,只是送死罷了。
逃……能逃一個算一個……
不過,自己這個主子做得可真是失敗呢……
最后的意識中,腦海一片紅,的暈中,只聽一聲清脆的“咔嚓”,蛛網般的細紋緩緩延開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終于破繭蝶。
“嗯……”歐慧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就是一片淡青的帳子。
好一會兒,眼前的事漸漸清晰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看屋中的布置,簡單而素凈,布料都有些陳舊,被子還微微帶著些霉味,再加上滿屋子的藥氣,看來這里的主人不僅不好,而且不重視。
明明看這屋子的建筑格局,這戶人家絕對是宦人家的一正房。
慢慢地坐起,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皺起了眉。
沒死?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在箭穿心中活下來,而且此刻并沒有到上有傷口的疼痛。最重要的是,習武多年,盡管努力保養,但虎口指尖依舊覆有一層薄繭,可這雙手,十指纖纖,雖有些營養不良的暗黃,但皮,顯然是沒做過活的。
“吱呀——”長久沒有加油的門栓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個丫鬟打扮的子走進來,也沒看一眼,自顧自地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桌上,轉去開了窗戶,拉開帳子掛好,然后拿起碗走過來:“大小姐,喝藥了。”
歐慧了窗外一眼,看天應該是辰時一刻左右,此時起已是晚了的,而這丫鬟穿著的裳料子比這個“大小姐”還好些,進屋后毫無恭敬姿態,不上梳洗用和早膳,先進藥,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大小姐,是囚犯呢。
丫鬟見沒什麼靜,臉上閃過一不耐煩,往床邊一坐,端著藥碗就往邊灌。
歐慧臉一沉,手一揮,直接打翻了藥碗,褐的藥頓時染黑了一片床褥,還有一流到了丫鬟的上。
“哎呀!”丫鬟大驚失地跳起來,發現子上已經染了銅錢大小的一塊污跡,頓時又驚又氣,指著不滿道,“你怎麼這樣?這子是二爺送我的,今天才剛上呢!”
歐慧對自己目前的境有了猜測,正想好好整理一下思緒,耳邊有個子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更惹心煩,于是順手撿起落在床上的空藥碗就直接砸過去:“閉!”
反正這種奴大欺主的丫鬟,就算砸死一兩個的,也算不得什麼。
“哐!”總算那
丫鬟閃得快,藥碗砸在門框上,摔得碎。
“滾出去!”歐慧也不在意死不死的,只要閉就好。
丫鬟原本被嚇愣了,聞言氣焰大消,也不敢回,開門就直接跑出去了,連房門都來不及關上。
呼嘯的寒風灌,沒點火盆的屋子里,最后一暖氣也被卷跑了。
歐慧一挑眉,翻下床,在屋里找了一圈,沒找著鏡子,倒是銅盆里還有大半盆清水,也不在意水涼,洗了把臉讓自己腦袋清醒清醒,然后當做鏡子照了照。
水面倒映的是一張算得上漂亮的臉,不比從前差。只是,這姑娘瘦得幾乎了形,形容憔悴,發枯暗,著骨齡約有十*了,可材看起來還像是沒及笄的小丫頭,這家人到底該有多待?
至于自己沒死,還換了個軀殼的事,雖然離奇,但反倒更容易接些。
沒死,活著,總是好的,說不定還能替自己報個仇什麼的。追究為什麼沒死這種事,是能吃呢,還是能吃呢?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弄清正于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什麼境。
打開柜,隨手揀了套外穿上,過長的頭發拿帶往腦后一束,就算是打理整齊了。畢竟,雖然不是貴族出生,但也食無憂,只是師父教習武怕安于樂,邊瑣事都不許侍打理,讓獨立完,現在做起這種事來也很練。
走出房門外面,是一個荒涼的小院,看得出當初的格局還是很致的,只是疏于打理,使得草木雜生,滿地塵土,一片破敗景象。
唯一通往外面的院門閉,眼看不見一個活。
歐慧沿著滿是青苔的石徑往外走,推了推院門,只聽一陣鎖鏈的響,竟是從外面鎖上了的。
原來這個的原主人還真是囚犯?不皺起了眉。
約的,門外傳來一陣子的噎聲。
“好了,春杏,原本就是個瘋的,你跟計較個什麼。”另一個溫婉的聲音安道,“傻丫爹沒了,才調你去伺候幾天,今兒個就回來了,要不我跟二哥說說,你先回去他房里吧。”
“可是……大小姐的午膳……”春杏吞吞吐吐地道。這一開口說話,歐慧就聽出來了,不就是剛才跑掉的丫鬟嗎?這麼快就找著主子告狀了,看來是嚇得不夠啊。
“行了,一會兒我幫你去送。”先前的子道。
“謝謝二小姐,您真是又麗又善良!”春杏頓時破涕為笑。
“好了,救你甜。我也是好久沒見姐姐了,怪想念的。”二小姐輕笑道,“以后……怕是也難見到了。”
“是啊,二小姐馬上就要做端王妃了。”春杏恭維道。
“別胡說,沒影的事呢!”二小姐趕輕斥了一句,然后腳步聲遠去。
聽完該聽的,歐慧一邊緩緩地往回走,一邊在心里勾畫出大致的廓。
這個“二小姐”的聲音有些耳,應該是從前認識的人。而本朝中,認識的、可能會為九皇子端王的王妃的子——安國侯秦建云嫡次,秦珍。
那麼,這個的份就呼之出了。
二十年前,安國侯出使南楚,與南楚最寵的清河公主一見鐘,前任東華皇帝派出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親自前往提親,兩國聯姻,傳為一時佳話。兩人生下的嫡長秦綰,世可謂榮耀之極。然而好景不長,清河公主因難產,每況愈下,終于在秦綰周歲時撒手人寰,而更雪上加霜的是,隨著秦綰漸漸長大,大家才發現,這位有南楚皇帝賜予郡主封號的天之驕,竟然天生瘋病!
歐慧理清了思緒,不由得苦笑了,沒想到自己占用的這個軀殼,不是囚犯,但比囚犯還麻煩,竟然是個瘋子!怪不得會被鎖在這無人的小院中自生自滅呢。
這十幾年,安國侯與續娶的張氏夫人夫妻恩,育有一子二,無論他當年有多清河公主,時間也早已磨滅了一切,至他肯定是忘記了他和清河公主還有個兒了。不然,哪怕秦綰有瘋病,也不至于這般無人照顧。
但是現在,歐慧已經了秦綰,繼承了秦綰的一切,就要從走出這座院門開始。
瘋子?現在就是一個神志清醒的瘋子,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能做出什麼事來。瘋子又如何,至還有命在,還有機會……讓那個男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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