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婆子先看了李暄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答道:“姑娘,都辦好了,趁著有人劫囚的空檔,我們的人趁機換了孩子,只是那孩子要如何置還請姑娘示下。”
“你說呢?”秦綰轉頭問道。
“隨便找戶離襄城遠一些的生不出孩子的普通農家,就說是撿來的,送去給他們養。”李暄放下磨好的墨,淡淡地道,“一個嬰兒,本王還不至于拿來作伐子。”
“照你家王爺說的辦吧。”秦綰道。
“是。”尤婆子答應道。
“祁家人如何了?”李暄又問道。
“軍守衛很森嚴,三次都沒被得手。”尤婆子肅然道。
“這件事不要再管了,安排暴份的人員全部撤離襄城,你也是。”李暄道。
“老婆子明白。”尤婆子又看看秦綰,言又止。
“是本王的王妃,的話,跟本王的話同樣有效。”李暄道。
“王妃?”尤婆子瞬間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倒不是說覺得秦綰不配李暄什麼的,可重點是,王爺竟然派王妃來負責這種事?
“這句話,通知所有人。”李暄又道。
“遵命。”尤婆子一臉糾結地下去了。
“把你的勢力給我,你放心?”秦綰的眼睛亮晶晶的。
“沒什麼不放心的,橫豎你也沒辦法用我的勢力來弄死我。”李暄頓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自己手底下也有些人,需要幫忙就跟我說。”
“這回再見面,王爺一下子對我這麼好,有點不習慣呢。”秦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難不真的是因為肅郡王向我爹提親,讓王爺突然發現自己上我了?”
李暄著,許久沒有說話。
“好吧,不說也沒……”還是秦綰先忍耐不住。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你合適。”李暄卻在這時候說話了。
“那現在呢?”秦綰追問道。
“現在,不僅僅是合適。”李暄微微皺了皺眉,像是在考慮著措辭,又道,“跟你相久了,了解多了,難得有一個子能和我如此契合,那麼……我就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就是你呢?”
秦綰聽了,怔了一下,隨即慢慢地笑起來。
“不的,我現在說,恐怕你也是不信的。”李暄凝視著,緩緩地說道,“我們的想法、作風都無比契合,為什麼就不能白頭到老?我從來沒有接過,也不知道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但說不定,下一刻就了呢?”
“一個人……其實我也不懂。”秦綰聲道。
原本以為自己是懂的,畢竟曾經傾盡了所有去一個人,但一朝被背叛,卻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弄懂過。
“那麼,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李暄對著出了手。
“……”秦綰盯著眼前這只修長好看的手掌,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我現在不娶你,不僅僅是因為你現在擔不起寧王妃的職責,同樣,你也接不了寧王妃的束縛。我等你,你也……等一等我,等我能為你撐起一片無拘無束的天空。”李暄說著,用力握了的手,一把將從椅子上拉起來,摟進懷里。
秦綰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說話。李暄的話,遠遠及不上當初李鈺對說過的那些聽悅耳,但是很清楚地知道,李暄和李鈺,絕對不一樣。
現在的不可能再有那樣的熱去轟轟烈烈地,而李暄那樣細水長流般的脈脈溫,更容易一點一滴平心底的傷口。也許終有一日,種下的種子會生發芽,最后長參天大樹。
李暄能覺到滾燙的浸了肩頭的裳,一直燙到心里去。
“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在南楚會和?”許久,秦綰推開他,除了眼圈還稍稍有些紅,神已然恢復了平靜。
“在江上會和吧。”李暄想了想道。
“也好。”秦綰表示同意,微一猶豫,又道,“到了南楚,等有空閑,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哪里?”李暄一怔,一邊考慮在南楚能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圣山。”秦綰道。
“知道了。”李暄點點頭。
“你不表示一下驚訝嗎?”他的神如常,秦綰反而不淡定了。
“你是武宗弟子,進圣山有什麼奇怪?”李暄直言道。
“啊?”秦綰愕然。
“第一次見你出手就看出來了。”李暄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連陛下也知道。”
“什麼?”秦綰驚異地看著他。
“你的武功不可能瞞一輩子,所以我就告訴了陛下。”李暄解釋道。
“可是……”秦綰一臉的糾結。
“放心吧,陛下還高興的。”李暄安道。
“可是,我不是武宗弟子啊……”秦綰終于找到機會說完了一句話。
“你……不是?”李暄震驚了。
“真不是。”秦綰無奈。算是終于知道了,之前面圣的時候,皇帝那詭異的殷勤是怎麼回事了。
“那南宮廉……”李暄皺了皺眉,就算他看錯了,可南宮廉難道也會看錯武宗的心法嗎?
“別想了,我真不是。”秦綰一攤手,又眨了眨眼睛,調皮地笑道,“想知道,跟我去圣山。”
“好。”李暄點點頭。讓他一起去,就是坦誠相見的意思,可讓他好奇的是,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秦綰道。
“什麼?”李暄明知是想帶過這個話題,也順勢略了過去。
不能說,還是不想說,總之是他還不夠讓信任吧。慢慢來,總有一天,會愿意對他敞開自己的全部。
“我經過寧州時,總覺得不太尋常。”秦綰簡略地敘述了一遍路上發生的事,著重提了仙湖的事。
“魏氏,你說那婦人還帶著個小孩?”李暄的重點卻完全不在點上。
“嗯,你認得這對母?”秦綰打量著他,臉有些古怪。
“想什麼呢!”李暄黑線,沒好氣道,“那對母跟我沒關系,只是……大概是我認識的人家眷。”
“你的份,很難認識別人的眷吧?”秦綰疑道。
“因為他們可能是言家人。”李暄道。
“哪個嚴家?”秦綰一愣,似乎東華并沒有什麼姓嚴的有名人家吧?
“是言絕英的‘言’。”李暄加重了某個字的讀音。
“六大世家的言家?”秦綰口道。言絕英這個名字,怎麼能不知道,不僅知道,而且……可以說,言絕英就是死在手里的都不為過。
言氏家主,前恭親王、現庶人李銘的岳丈。
李銘被圈后,言家嫡系除了二皇子妃外,男子斬,子充教坊,言絕英年事已高,驚怒之下,不等兵沖言家就吐亡。
“嗯。”李暄點點頭,拉著重新坐下來。
“言家嫡支已經沒人了吧。”秦綰道。
“基本上,沒了。”李暄想了想道,“我記得言家的眷在教坊門前撞死的不,好像只剩下一個嫡出的小兒。”
“我聽說,言絕英生前對分家的打非常嚴重,嫡支被抄家后,言氏分家除了收尸,并沒有什麼反應,連還在教坊中熬日子的那個小姑娘都沒人理會過。”秦綰嘆道。
“除了一個姓,原本也沒什麼。”李暄道。
“你手下有言氏分家的人?”秦綰的話雖然是疑問,但語氣卻很肯定。
“你猜猜。”李暄卻對一笑。
秦綰陷了思考,既然讓猜,那定然不會讓憑空猜測。最近見過、聽過的人,能搭上邊的——猶豫了一下,才試探道:“卿,言卿?”
李暄笑著點點頭。
秦綰無語,原來不管是嚴還是,最后都是姓言的!
“我趕得這麼急,也是因為接到荊藍傳信,說你走了寧州。”李暄道。
“你怕言卿誤傷我?”秦綰道。
“并不……”李暄看了一眼,嘆息道,“我怕你誤傷言卿。”
“……”秦綰無語,隔了一會兒才怒視他,“我這麼暴力嗎?”
“比武功你打不過他,但其他的,我不能保證。”李暄道。
“我打不過他?”秦綰一挑眉,倒是不服氣了,手在桌面上一按,舉重若輕,卻留下了一個足有半寸深淺的掌印,連指紋都清晰可見。
“不可能。”李暄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你的功力怎麼可能增長得這麼快?”
秦綰一愣,隨即暗罵自己真是昏了頭了。
李暄對打不過言卿的評價,顯然是來源于年節時山里的那場并肩作戰,可當時重生不久,因為回蠱才保留了三功力,連都沒調節到最佳狀態,恐怕在李暄看來,的武功還真不怎麼樣。然而,這幾個月下來,與已經完全融合,吃了這麼多毒藥也不是只為了喂飽回蠱,增加功力才是主要目的,何況昨晚剛剛吸收的清風醉,不但對回蠱大補,而且過毒的方式,使得南宮廉和沈醉疏各有一部分功力留在了的,被同化吸收了,就這一晚,功力就上漲了一大截。
現在的,雖然還不如全盛時期的歐慧,但也恢復了*,就算對上高手榜第三的沈醉疏,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早想到,就不這麼著急暴自己的真實水平了……秦綰哀嘆。
只想到李暄見過自己出手,不需要瞞,卻沒想到當時的和現在本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說,是真的中了寧王殿下的人計了吧?居然會犯這般低級的錯誤!
“解釋一下。”李暄的神很凝重。功修煉是沒有捷徑可走的,不正常的增長速度,定然會對有患。
“我說我吃了增加一甲子功力的靈丹妙藥你信不信?”秦綰不抱希地問道。
“就算是蘇青崖站在這里說這句話,我也不信。”李暄道。
“好吧。”秦綰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借尸還魂是絕對不能說的,萬一李暄接不了要燒死怎麼辦,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其實現在才是我的真實水準,那個時候……我上有傷。”
“怎麼傷的?”李暄皺眉,但當時他對秦綰只有好奇和淡淡的戒備,加上三分欣賞,并沒有太過關心,所以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不是傷的樣子了。
“練功時被驚擾,差點走火魔。”秦綰挑了個最靠譜的理由,“了點傷,功力只剩下三,上個月才完全恢復。”
“……”李暄還是有點懷疑地看著。
“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麼。”秦綰有些心虛,但還是直直地與他對視,又道,“再說了,若不是我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你以為我真不要命地答應你來襄城干這種差事?”
“好吧,我信你。”李暄終于道。
雖然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但秦綰的解釋合合理,這種事也確實沒有欺騙的必要,也就先選擇相信了。
“這麼勉強。”秦綰嘀咕道。
李暄端起一杯茶放到手里:“賠罪。”
“接了。”秦綰捧著茶杯,對他對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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