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聞言,雖然慢慢地收回了劍,但還是很警惕地盯著來人。
“我說,不用這麼一驚一乍的吧。”南宮廉抓了抓糟糟的頭發抱怨道。
“出來了?”李暄一抬眼。
“嗯。”南宮廉順手將肩上扛著的一個黑布袋丟到地上,又轉頭四顧道,“我家小師叔呢?”
“馬上就來。”李暄說了一句,又看看那個黑布袋,無言了。
所以說,你就把堂堂太子殿下裝袋子里出來的?
“不怪我,誰他睡覺穿的中是白的,太顯眼了。”南宮廉一聳肩。
所以說,你到底是為什麼會事先帶著黑布袋啊!連莫問都想吼他了。
不過,想想這是個可以從太子府里把太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的人,還是……算了吧。
“來了?”就在這時,李暄后的門一開,走出來一個子。
南宮廉還楞了一下這個是誰,卻見朔夜睜大了眼睛,失聲道:“歐慧?”
“歐慧不是死了嗎?”南宮廉口而出。
莫問也是一臉的震驚,為李暄的近衛,常年在京城,他和朔夜一樣,都是見過歐慧幾次的。眼前的這個子,不僅僅是容貌一樣,就連一顰一笑之間的神態也像足了十十的!
“是我。”秦綰揭下臉上的面,一臉的滿意。
雖然自己也覺得像,不過看到他們的反應,就更有把握了。
“你沒事扮歐慧做……”南宮廉話說到一半,忽的一愣,一臉古怪地看看地上的黑布袋。
該不會……這位大小姐是想嚇死李鈺,給師姐報仇吧?
這倒真是個好死法,夠有創意的!
“我說,他不會悶死吧?”秦綰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布袋。
“死不了,留氣孔了。”南宮廉漫不經心道。
“行了,把人放進去。”秦綰瞪了他一眼。
“哦。”南宮廉慢吞吞地解開袋子,把這般折騰都沒醒的李鈺拖出來,拎進室,放在床上,還很心地將順手帶出來的服鞋子都放在拿來的位置。
“就是這樣?”秦綰跟了進來,荊藍張地替重新戴好面,并在邊緣做了修飾。
南宮廉左右看看,來到桌子旁邊,翻開一只茶杯,倒了半杯茶,才道:“差不多了。”
“有個*分像就行。”秦綰點頭。
要是太子府的人看見這房間,一定會很震驚的,因為這里和李鈺的房間布置得幾乎一模一樣。
之所以說是“幾乎”,而不是“完全”,只是因為太子府里不東西都是古董或是賜之,僅此一件,急切間也無法模仿得一模一樣,還有些是太珍貴,比如那張紫檀木的小幾,秦綰可沒興趣花大價錢買個一次用品回來,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是夜里,不細看的話,一時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別。
何況,一會兒李鈺也未必有閑逸致去看房間里的布置。
“行了,你們出去準備吧。”秦綰揮揮手。
“是。”荊藍等人立即退了出去。
“我也不能走?”南宮廉指指自己。
“南宮大俠來都來了,幫人幫到底吧,誰你武功好。”秦綰道。
南宮廉沉默了一下,雖然不想多參合家的事,不過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以前不知道歐慧是師祖的另一個徒弟,竟讓死在京城,讓師祖這個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他也是不孝了。若是……能在為報仇這件事上多盡一點力,或許……心里也能好些吧。
秦綰看著他乖乖地跟出去,不有些莫名其妙。
本來還以為要多費些口舌呢……雖然不是沒有南宮廉就不行,但多個人多份力量嘛,南宮廉武功高,做起來更方便。
然后麼,秦綰關上房門,看看床上還睡死的李鈺,微微一笑。
不信鬼神?過了今晚,有本事你再說不信鬼神。李鈺是被凍醒過來的。
雖說九月天里,晝夜溫差比較大,可也不能冷這樣,簡直像是躺在冰塊上似的!
慢慢地睜開眼睛,他喊了一聲侍的名字,卻發現嚨有些沙啞。
該不會是著涼了?
李鈺抬起沉重的胳膊了還在發昏的腦袋,慢慢地坐起來。
窗外黑沉沉的,顯然還是半夜,屋只有外間的一盞燈亮著,隔著紗簾,發出微微的明。
“春蘭!”李鈺又了一聲,語氣中已經帶了一薄怒。
這些日子白蓮有孕,江漣漪……反正李鈺是不可能再了,所以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就算之前招幸了丫頭侍寢,完事后也會被送走,不可能留在床上。而半夜里若有什麼需要,端茶倒水的,基本都是兩個伺候的侍照顧的。
睡著了?李鈺很不高興,春蘭伺候他也有些年頭了,居然還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口也是真的,就算再不悅,他也只得自己起,穿了鞋,順手拿起搭在一邊的外披上。
今夜……還真是冷啊。
就在這時,隔著紗帳,他卻看見外間的燭火移起來。
“春蘭?”李鈺了一聲,又有些疑。
沒有腳步聲,似乎連氣息都沒有,在燭火移之前,他完全沒察覺到外間有人在!
也沒有應答聲。
“搞什麼名堂?孤……”李鈺憤怒地幾步上前扯開紗簾,隨即,后半截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英,怎麼了?”一淺紅羅的子舉著燭臺,一臉疑地看著他,“做惡夢了嗎?”
英是李鈺的字,只是極有人用字來稱呼他。
“對,做惡夢了……”李鈺雙目僵直,呆呆地說道,“慧兒……”
“我在,怎麼了?”歐慧歪了歪頭看著。
“我,你……不,不對,這是夢,你死了,不要來找我!”李鈺霍然一省,下意識地往后退去,手一松,紗簾垂落,隔斷了視線。
是夢!歐慧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這是夢!
“英,你是不是夢魘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下一刻,歐慧掀開紗簾走進來,盈盈淺笑,臉上還帶著恰到好的擔憂,一如記憶中的模樣,連皺起秀眉的那個角度都一模一樣!
“沒發燒啊。”又了李鈺的額頭,一臉疑道。
李鈺想躲,卻沒來得及,可是,被到了之后,卻更迷惘了。
歐慧的手有些涼,可絕對是活人的溫度!距離近了,幾乎都能到的氣息,明顯是熱的!
難道說……沒有做夢?或者說,之前經歷的那些才是做夢?當上了太子,對歐慧起了殺機,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夢見把歐慧殺了?
然而,有這麼真實的夢境嗎?夢中每個人的一言一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有個師妹秦綰?”李鈺定了定神問道。
“我都不知道在我之后師父又收徒弟了,你怎麼知道的?那個秦綰……你是指安國侯府那個有瘋病的大小姐?”歐慧驚訝道。
“我……”李鈺詞窮了,總不能說,我夢見我殺了你,然后你冒出一個師妹來?
不過,他現在對歐慧還真沒什麼殺機了,娶江漣漪……還不如娶歐慧呢。
“對了,昨天陸臻說,明天就到京城了。”歐慧又笑道。
“怎麼可能?陸臻不是還在燕山別……”李鈺口而出,但話到一半,卻又卡殼了。
那也是夢吧?
“小燕山……說起來,小燕山后面就是獵宮呢。”歐慧轉將燭臺放在小幾上,背對著他說道。
“嗯。”李鈺很有些不是滋味。獵宮啊……
“其實……我去獵宮找過你呢。”歐慧突然說道。
“你去獵宮找我?為什麼?”李鈺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是……報仇啊。”歐慧說著,慢慢轉。
“啊!”李鈺忍不住一聲驚呼,臉慘白,腳下噔噔噔地往后退去,想去抓墻上的劍,卻抓了個空。
只見一轉眼的工夫,原本溫貌的子已經變了模樣,臉上白得沒有一活人的,卻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尸斑,在外面的纖纖素手也是如此。
“你你你……是人是鬼?”李鈺聲道。
“我當然是人了,你說是不是?英。”子雖然面目猙獰,卻笑得很是溫,那種強烈的反差才更讓人覺得骨悚然。
不過,說自己是人……這到底哪里像是個人了?
饒是李鈺一向不信鬼神,也不直冒寒氣,牙關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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