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崖并不只是救了青巖縣的兩萬百姓,他最大的功勞是,證明了瘟疫是可以被治愈的,從此以后,發生了瘟疫的地方,再也不用人畜滅絕。他造福的是今后千千萬萬的百姓。
當然,這畢竟是皇帝在位時發生的事,將來的史書上也有皇家的一份功勞,而且,這是澤被后世的大事,足以讓他名垂千古。
皇帝已經是站在權勢的最高點了,能追求的,也就是死后史書的評價了。
所以,這一回,皇帝心極好,也格外地大方。
“草民并無所求。”蘇青崖搖頭,想了想,又道,“若是陛下允許,讓草民進出藥房便是了。”
“這容易,宮里的藥材,蘇神醫若有看得上眼的,盡管拿走便是。”皇帝慨然道。
“多謝陛下。”蘇青崖里說著謝,卻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
皇帝越看他,越覺得果然是高人風范,忍不住便道:“蘇神醫可有興趣留在太醫院任職?”
“草民自由慣了,不得拘束。”蘇青崖婉言謝絕。
皇帝也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指他真的能答應,這些奇人異士大多古怪,強著人留下來卻結怨,還不如留個人在更有用。
不過,想起太醫院,皇帝就忍不住牙疼。
這麼多太醫,平時一個個跩得不行,可太子就一個高燒和夢魘的病,居然看了那麼多天還沒見好,真真是一群干領俸祿的廢!
想著,他心中一,又道:“蘇神醫,太子近日突患怪病,太醫束手無策,可否請蘇神醫看看?”
蘇青崖聞言,一直很淡定的神終于有了變化,看著他的表很是古怪。
“怎麼了?”皇帝一怔。
“草民以為……陛下恨不得太子距離草民越遠越好,越遠越……安全。”蘇青崖慢吞吞地說道。
“……”皇帝頓時臉黑了一下,才想起來,傳說中,蘇青崖似乎和歐慧關系非常好。
說實話,對于李鈺殺了歐慧這件事,皇帝其實是很失的。
當然,他失的并不是歐慧,畢竟,再怎麼有才,也就是個子,對皇帝來說,人才從來不嫌,頂多也就是惋惜兩句罷了。
李鈺和歐慧扳倒前恭親王用了多手段,恭親王是否真的有罪,這些皇帝雖然不是樁樁件件都清楚明白,但也不是完全糊涂的。說到底,是李銘沒斗過歐慧。
那個子,抓住了一個致命的弱點,皇帝還年輕,不會希有一個太過野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位的皇子,所以著哄著李銘拼命奪權,終于超過了皇帝的底線,所以,皇帝坐視他們扳倒了李銘,甚至還順水推舟圈進了他。
因為歐慧做的,其實是合了皇帝心意的。皇帝正當壯年,李鈺的子確實也比李銘好掌控得多,所以皇帝順勢就封了李鈺做太子。
然而,天有不側風云,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能一下子出這麼大的問題,這麼一來,作為太子的李鈺顯然就太了些。
尤其,在理歐慧這件事上,皇帝很失。
權謀、利益、,不管哪一樣,都只是上位者籠絡下屬的手段,是一種馭人之道,李鈺用歐慧,卻掌控不住這個子,最終只能用殺人這種方式置,就是一種失敗。
作為帝王,顯然,李鈺實在太了。
而皇帝覺得……他已經快沒有時間把李鈺調教一個合格的帝王了。
“陛下?”李暄了一聲。
“無妨,年紀大了,總是容易神不集中的。”皇帝擺擺手,終究是沒敢再提讓蘇青崖給太子看病的事。
蘇青崖敢不敢治死太子……這個答案在事發生之前,誰都不知道,而皇帝也不敢去賭一賭,實在是……東華的皇子凋零,若是李鈺再出事,剩下的就更不行了。
端王……端王都要絕后了,怎麼可能傳位給他!
而蘇青崖的名聲太盛,現在他就算想死他都不行,會激起眾怒,也會給其他三國一個太好的借口。所以……相安無事就最好了。反正蘇青崖在京城也呆了不時間,也沒見他找上門去毒死太子,只要……太子不主送上門去就好了!
“對了,北燕已經撤銷了蘇神醫的通緝令。”皇帝又道。
“哦。”這點蘇青崖倒是不在意,反正那通緝令掛了好幾年,不是也沒把他怎麼樣麼?就算沒有了通緝令,他也一樣不會踏足北燕半步的。
“北燕皇室這是服了。”李暄一聲輕笑。
“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皇帝搖頭道,“瘟疫不分國家,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說絕對沒有天災*,對于一個能治愈瘟疫的醫者,就算不拉攏,至也不要得罪為好。”
“這點,西秦應該高興的。”李暄道。
任誰都知道,蘇青崖和西秦關系很好,和西秦太子也不錯。
“無妨,西秦也是盟國。”皇帝笑笑,晦地看了秦綰一眼,又笑道,“婚事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準備就緒,定然不會讓長公主委屈的。”秦綰裝傻。
“朕問得是你與小皇叔的婚事。”皇帝笑罵了一句。
“這個……陛下。”秦綰一臉委屈地道,“哪有兒家自己給自己辦婚事的,這不是等著長公主當了我母親后,好給我辦嘛?”
皇帝無語,只想說也沒見過姑娘家自己準備嫁妝的,更沒見過姑娘家自己置辦聘禮的,你不是一樣不落地全做了?
只可惜,有個師姐歐慧,要不然,就是惹怒寧王,他也要把秦綰留給太子做太子妃。再沒有比秦綰更合適做皇后的子了。而如今,秦綰能為東華效力就不錯了,把和太子湊做對,只怕要喜事變喪事的。
“陛下,紫曦臉皮薄,直接問這些不好。”李暄打斷道。
“好吧,朕不說了。”皇帝站起,從書桌后走下來,了個懶腰,卻因為坐得太久,又站起來太快的關系,眼前一黑,整個人都一晃。
站得最近的蘇青崖竟然比宮都快了一步,輕輕地一扶。
“有勞。”皇帝怔了一下,有些意外。
看起來,這也不是這麼冷的人啊。
“陛下保重。”蘇青崖點點頭,很快就放開了手。
再說了幾句話,皇帝臉上就出了明顯的疲憊之,秦綰自然也很識趣地告辭,倒是李暄被留下來商議滯留不走的西秦鎮南王世子的事。
出了宮門,又走了一段,秦綰揮手示意朔夜落后幾步,注意是否有人跟蹤,一邊才問道:“如何?”
“治不好。”蘇青崖搖頭,“這病拖得實在太晚了些,只能說是那些太醫誤人。”
“連你都沒有辦法嗎?”秦綰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并不希皇帝死得太早,他們還沒做好準備呢。
“沒有。”蘇青崖搖搖頭,坦然道,“臟都已經衰敗病變,那是不可逆轉的變化,神仙也沒有辦法,姬夫人悉心調養的話,大約還能有一年壽命。”
“一年啊。”秦綰無奈,這可比李暄推測的時間更短得多。
不過,連蘇青崖都說只有一年,看來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年,必須建立起足夠的勢力,以應付那個時候的朝局。
“對了,這個給你。”蘇青崖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丟給。
“什麼東西?”秦綰一怔。
“甜夢香。”蘇青崖答道。
“做什麼用的?”秦綰見他居然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能無奈地問道。
“一種香料,能讓人在睡夢中想起最深刻的記憶。”蘇青崖答道。
“……”秦綰無語。
好吧,不用問這是給誰用的了。蘇青崖……這是嫌李鈺還不夠倒霉,嚇得還不夠厲害吧?
李鈺最深刻的記憶,那還用問麼,有誰經歷過如此恐怖的一夜后還能不記憶深刻的?要是聞了這甜夢香,按照蘇青崖的說法,豈不是得夜夜重復那夜的夢境?
才聽說空遠大師的誦經起了作用,太子睡得好多了呢。
想了想,秦綰還是收起了小瓶子。
雖說他還想留著李鈺有用,不過,蘇青崖想看他痛苦也無所謂,最后瘋不瘋……就看李鈺的造化吧。也許,嚇著嚇著,就習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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