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臉上的表雖然是淡然的，但稍稍親近些的人都能覺得出來，他的心很好。

所以，面對一杯杯的敬酒，他幾乎是酒到杯干，來者不拒。就算一開始眾人還礙于份不敢太過分，可總有幾個不怕死的人存在。

比如說，覺被搶了姐姐不甘心的陸臻。

比如說，被迫許久不得翻很有繼續被迫趨勢的龔嵐。

再比如說，一直想看李暄好戲的蕭大公子。

有人帶頭，再加上畢竟是喜宴，眼見攝政王也沒有怪罪的模樣，酒一喝多，膽子也就放開了。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明明大家敬酒都是一起敬的，李暄喝了多，秦綰自然也喝了多，可李暄的酒量如何眾人雖然也不太清楚，但畢竟是個大男人，這點酒還不至于醉，但平素最多只嘗嘗果酒的王妃，陪著喝了那麼多酒，竟然也臉不紅氣不、一副恍若無事的模樣，也太驚悚了吧！

王妃武功好、心計好、連酒量都一樣好？要不要這麼逆天！

“你沒事吧？”李暄都忍不住找了個空檔問了一句。

“我有什麼事？”秦綰笑瞇瞇地看著他。

“我不記得你這麼能喝。”李暄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他記得，歐慧……似乎酒量并不好，他當初記住了那個子，還是因為跟著李鈺，明明一口酒都沒喝，卻被李鈺杯子里的酒氣熏得滿臉通紅眼神迷茫。還是說，酒量和有關，卻和靈魂無關？

“不會喝酒，還不會作弊嗎？”秦綰看他的目更加詭異。

今天來的客人，就是每人一杯，也能醉死一個酒鬼好嗎？何況這個正常人。就算換了個殼子，酒量也沒好到哪里去，頂多從以前的聞香倒變現在的一壺倒。

“蘇青崖？”李暄無語。

秦綰左右看看，見沒人往這邊看，順手將一顆小藥丸丟進他的酒杯里。

藥丸遇酒便化，瞬間不留一痕跡。

李暄一口飲盡，卻不楞了一下。

他喝的應該是……酒吧？明明還有濃烈的酒香，可味道卻和白水一樣寡淡，甚至原本的三分酒意也被一從胃里涌起的清涼之意沖了個七零八落，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攝政王，請。”又是一個大臣端著酒壺走過來。

李暄不聲地微微點頭，任他給自己倒滿酒杯，果然，同一個壺里倒出來的酒，依舊再怎麼喝酒都只能喝出水的味道。

“你故意的？”送走了那大臣，李暄的語氣有些危險。

“蘇青崖說，進房的時候再給你解酒，我已經提前給了。”秦綰笑。

李暄無語，目在大廳中轉了一圈，果然，秦綰的那些親朋好友，這時候乖乖坐在席上的，也只有注定要進仕途的沈醉疏、顧寧、陸臻三人，其他人早就離席了，像是孟寒，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只是托蝶送了賀禮過來。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秦綰沉道。

“哪里不對勁？”李暄目一凜。

“太……順利了吧？”秦綰想了想，才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太順利？”李暄一怔，不啼笑皆非。太順利算是什麼不對勁，這是婚禮，順利才是正常的，難道非要像是江漣漪和秦珍那樣出點病才算正常不。

“你不覺得，有個人一直沒出現嗎？”秦綰一副苦大仇深的表看他。

“……”李暄扶額。

好吧，他確實給忘了。

從昨日的曬妝開始，唐陵居然一直沒有出現！他死賴著不肯回鳴劍山莊，總不至于連妹妹的婚禮都不參加？就算這個兄妹關系無法宣之與眾，可明面上他也是江轍的外甥，可以算是秦綰的表哥的。

本來，唐陵就算今天跑出來說要搶親，他也不是干不出來，可這麼安分，反而讓人覺得很詭異，該不會在準備醞釀什麼大招吧！

“算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李暄寬道。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鬧房！”秦綰認真道。

“呵呵。”李暄忍不住笑起來，“一會兒把陣眼開起來，誰想來鬧房的，全部讓他們去桃林里過夜。”

“好。”秦綰笑得眉眼彎彎。

然而，被他們討論的唐陵也很委屈，不是他不想拍飛那只想叼走他剛認回來的寶貝妹妹的狼，只不過很悲催的……他本不了！

“我說了，明天就給你解藥。”蘇青崖淡淡地道。

唐陵不答……也對，他本有口難開，只能用眼睛瞪死他。

這會兒，他們所的位置是攝政王府的屋頂，正對著大廳，能清楚看見李暄和秦綰的模樣。

唐陵被迫躺在屋頂上，這個角度卻只能聽，看……只看得到滿天星辰。

蘇青崖拿著一壺酒坐在他邊的瓦片上，屈起一條，姿態瀟灑，邊還擺著一疊桂花糕。

唐陵了，更加怨念了，這麻藥真厲害，居然連都彈不得，可是，他只想說，就算不讓他說話，他寧愿吃啞藥！被這樣全麻木地放置了兩天，他已經快要死了好不好？

或許是唐陵一直盯著自己的……不，盯著自己咬的桂花糕，蘇青崖歪了歪頭，終于想起了自己好像忘記喂食的事，猶豫了一下，手指在他鼻子下一抹。

沒一會兒，唐陵就覺的藥力似乎消退了一點，雖然只有一點點，但至可以皮子了。

然而，沒等他說話，蘇青崖起一塊桂花糕，直接將他的堵得嚴嚴實實。

“嗚嗚……”唐陵被噎得兩眼翻白，好不容易痛苦地咽下了糕點，剛想罵人，第二塊桂花糕繼續堵了上來。

殺人啦！

綰綰快來救救你哥！

唐陵真是哭無淚。搶親……他真的就是想想，也沒打算真做，頂多，就為難一下那個男人，這不是每個護妹妹的哥哥都會做的事嘛，怎麼到他這里就要到這樣的對待！

不過，就算只相隔不到十幾米，可秦綰顯然沒有心靈相通到接到他的求救。

“你素行不良。”蘇青崖仿佛看出了他的郁悶，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唐陵哭無淚，所以，他就是那個被“莫須有”罪名冤死了的倒霉鬼嗎？

“其實我也不甘心的。”蘇青崖忽然又嘆了口氣。

唐陵聞言，不一愣，要不是他聽蘇青崖親口說過對歐慧沒那方面的意思，而蘇青崖絕不是會在這種事上說謊的人，這話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想什麼呢。”蘇青崖斜睨了他一眼，一聲嗤笑，隨即又道，“不過，誰就是喜歡姓李的呢。”

“好吧，至李暄比李鈺可靠多了。”唐陵終于咽下里的桂花糕，趕說道。

“無所謂，哪天要是不喜歡了，大不了我幫毒死他。”蘇青崖冷冷地道。

“蘇神醫果然是為朋友兩肋刀的好人。”唐陵賠笑。

“我沒這麼偉大。”蘇青崖翻了個白眼，看了他一眼，一臉嫌棄道，“不過，要是為你兩刀，本公子倒是愿意干的。”

唐陵被他的眼看得一頭冷汗，干笑道：“有話好說……”

說真的，你已經我不止兩刀了，我的心都被捅篩子了！

“喜宴快結束了，我們也該走了。”蘇青崖說著，把空了的酒壺和碟子留在屋頂上，一手抓起還彈不得的唐陵，施展輕功離去。

攝政王府普通的門衛自然是發現不了他們的，而藏在暗中的暗衛卻知道蘇青崖的份，頂多事后通報一句，卻不會出手攔截。

下面，李暄和秦綰并沒有中途離席，而是一直將最后一撥客人全部送走，這才相視一笑。

“王爺，王妃，時候不早了，這邊給下人就好。”李游笑瞇瞇地走過來。

他比李暄年長十來歲，一直半友半仆，相伴近十年，眼看著當初稚的年以一己之力扛起了寧王府的未來，磕磕絆絆的前進，如今卻也終于家立業了。

“好，有勞總管了。”李暄點點頭，拉著秦綰走了。

雖然有了蘇青崖的解酒藥，可就算喝的是水，喝這麼多也不太好。

新房自然是桃林中的主院，只是沒有什麼喜娘說著“早生貴子”之類的吉祥話，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

新房里燒著明亮的龍蠟燭，窗紗上著喜字，床上鋪開致的大紅鴛鴦被，桌上擺著幾樣清淡的小菜和兩碗碧粳米粥，還熱氣騰騰的。

“雖然沒有味道，可喝下去的畢竟是酒，吃點東西墊墊吧。”秦綰笑道。

“嗯，最后一杯。”李暄拿起致的銀壺，倒了兩杯酒。

秦綰一笑，拿起一杯，與他雙臂錯，雙雙一飲而

盡。

“吃點東西吧。”李暄干咳了一聲，莫名有些心虛。

秦綰坐下來，一時也覺得有點尷尬。

明明相了這麼久，可是……終究和從前有點兒不一樣了吧？

兩人默默無聲地吃了宵夜，直到放下筷子，同時一抬頭，猝不及防之下，眼神撞了個正著，都不一愣，隨即，“噗嗤”一聲，一起笑了出來，隨即，那層淡淡的尷尬頓時煙消云散。

何必想這麼多呢，不親，都是這個人，從未改變，不是嗎？

想通了，秦綰反而落落大方地起，摘下頭上沉重的發飾，一邊哀嘆：“脖子都得酸了，我還只是戴這麼一天，從前看見周貴妃一直這麼盛裝打扮的，真是看著就累。”

“你喜歡的話，怎麼打扮都可以。”李暄走過去，也沒外面的侍，親自手幫忙。

“你會不會？”秦綰一臉的懷疑。

連個人都沒有過的攝政王……會梳頭嗎？

“不會梳，至會拆。”李暄很淡定。

好在，雖然手法有些生疏，但卻很仔細，并沒有扯到的頭發。

致的發辮一縷縷散開，披散肩頭。

李暄去打了熱水進來，絞了帕，一點點凈臉上的妝容，出一張素，這才滿意道：“紫曦還是這樣最好看。”

“正好，我也這麼覺得。”秦綰笑道。

下華麗的錦袍嫁，李暄順手一拉，將人摟進懷里：“終于娶到你了。”

秦綰一聲輕笑，干脆出雙臂勾著他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抱到床上。

三千青散落，下是鴛鴦合巹的圖案，一切水到渠。

·

新婚第二天，大清早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的妻子拿著一把剪刀是什麼覺？

至李暄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許久才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秦綰只穿了肚兜坐在床上，杯子落到腰際，出大片雪白的，只是臉還帶著明顯的心虛，看到他醒過來，就想把剪刀藏起來。

李暄了額頭，手將拉回被窩里，不滿道：“還早。”

“不早。”秦綰沒好氣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沒有公婆等你敬茶，也沒有小妾等著給你請安，賬冊鑰匙去年就給你了。”李暄指出道。

所以，整個攝政王府里就他們倆最大，起床也沒有急事要理。

“要練功。”秦綰哼哼兩聲。

“你還能練？”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道。

“討厭！”秦綰一個翻到他上，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兩人同時了口冷氣。

秦綰兒沒用力咬人，倒是不疼，可是兩人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糾纏在了一起，被的作扯到了頭皮。

“所以，你是要剪頭發？”李暄嘆了口氣，拈起他們糾結在一起的一縷頭發，也不無語了。

昨晚睡著的時候還好好的，他自問睡姿不錯，到底要怎麼樣的作才能讓頭發打結這個模樣？絕對不可能！

“結發嘛……”秦綰干咳了一聲。

說起來，還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害全都痛，睡不著覺，躺著無聊才拿頭發玩，一不小心就打死結解不開了，然后也困了，就這麼睡著了——好吧，解不開才好，結發結發，解開了不吉利。

李暄一手抓著那一縷發，一手索過去拿過剪刀，很干脆地將那一縷發剪了下來。

“是我的。”秦綰拿了個空，不悅道。

“我的。”李暄很淡定地丟開剪刀，順手將那“結發”塞進了枕頭下面著。

秦綰噘了噘，眼珠子一轉，一把揪住了他的發尾，運指如刀，“唰”的一下又割下一縷發來。

李暄無言，所以說，大清早的為什麼要拿剪刀這種既驚悚又無用的東西？

秦綰又從自己頭發上取了一縷，很有興致地將兩頭發編在了一起，一邊道：“回頭做個香囊，裝起來當平安符。”

“兩個。”李暄糾正。

秦綰轉頭瞪他。

李暄笑笑，手一攬，將抱過來。

“給你繡個小豬。”秦綰把臉悶在他口低笑。

“你敢繡，我就敢戴。”李暄平靜道。

“算了，我還嫌丟臉……”秦綰無奈。

所以說，要臉的總是斗不過不要臉的。

又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懶懶地起床。

李暄不喜歡用侍，從前伺候他起居的是掃墨，后來掃墨被丟進了暗衛營，又換了兩個小廝，不過現在有了王妃，顯然沒有讓小廝進來的道理。

荊藍和蝶端了梳洗用和早餐進來，一個擺桌子，一個給秦綰梳妝。

“今天有事嗎？”秦綰隨口問道。

“沒有，不過三天后就要上朝。”李暄頓了一下才道。

“知道了。”秦綰點點頭，沒有意外。

雖然說，大婚后應該有幾天休沐，可李暄是攝政王，目前又是特殊時期，本不容許他甩手不干，就算推掉了大部分的公務，至十五的大朝會肯定是要到的。

“一會兒，讓王府的人過來拜見一下新主子就行了。”李暄又道。

“行，我帶過來的人也要安排一下。”秦綰道。

李暄低頭在耳后親了一下，微笑著出門去了。

干燥的輕輕地過依舊敏的，秦綰下意識地抖了抖，隨即惱怒地抓起一把桃木梳砸了過去。

“呯！”木梳直接把門框的木頭砸出一個坑來。

“小姐，用梳子還不如把顧小姐送的東西拿出來呢。”荊藍笑。

“今天開始就帶在上。”秦綰了被親到的耳后，卻覺得那熱度一直蔓延到了臉頰上，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就是親一下嗎？怎麼覺得比昨天晚上還恥呢！

“看小姐的心不錯。”荊藍看了蝶一眼，幫說了出來。

“嗯……”秦綰了下，卻道，“一會兒給我找些線和錦緞來。”

“好，小姐要做手工嗎？”荊藍好奇道。

家小姐，明明不喜歡繡活啊，沒道理新婚第一天就想繡花吧，這風格太不對了！

“還有……”秦綰頓了頓才道，“去陸臻給我畫只豬。”

“啊？”荊藍和蝶對了一眼，各自傻眼。

什麼跟什麼啊？

“就這樣。”秦綰點點頭。

打理好妝容，隨意吃了點點心，知道李暄是去理昨天婚禮的后續，便也人把王府的所有下人都集中起來訓話。

攝政王府主子，原本下人就不多，自從阮飛星在府布置了一環套一環的陣勢之后，護衛也減了不，人就顯得更了。偌大的王府，加上秦綰陪嫁過來的人，全部到齊了也就不到一百人。

“王妃，這是王府的名冊。”李游笑瞇瞇地道。

對于自家王爺選的王妃，他是一萬個滿意，份高貴容貌麗什麼的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顯然是能力，攝政王妃這個位置，豈是一個普通的千金小姐能坐得穩的？雖說王爺立誓永不納妾，可只要王妃能生，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府里人多了，麻煩事也多，王妃是王爺的助力，怎麼能消耗力在后院那點小事上呢。

秦綰接過名冊，遞給了夏蓮，往下掃視了一圈，淡淡地道：“不用這麼張，本妃平時還是很好說話的。在本妃這里，規矩不多，只有三條。第一，謹守本分，不要自作聰明。第二，可以犯錯，但同樣的錯誤不允許犯第二次。第三……背叛者，死！”

最后一句話出口，院子里的空氣都像是凝滯了一般，無比沉重。

別說下人，就連李游都覺得心跳快了一拍。

“謹遵王妃教誨。”停頓了一下，眾人齊聲答道。

不久之前，攝政王府的人才經歷過一次大換，留下的人記憶猶新，新來的也從老人口里多聽說過，這個時候秦綰說出的那句“背叛者死”，還余威猶在。

李游更加贊賞了，這才是攝政王妃應有的氣勢！

－－－－－－題外話－－－－－－

今天這章稍短，不過我已經寫到6點多了，這會兒我才睡一會兒。星期天帶兒去公園玩了，自從我回來寫文，就沒帶去離家一里外的地方玩過，想想也愧疚的。之前還是個抱在手里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現在能跑能跳就想出去玩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