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陵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要不然，他也不肯離開秦綰一個人上路。

他的任務，是把孟寒護送的戰的江州。

孟寒聽說了秦綰要和北燕戰才決定跟來的，他一直想查一查，北燕那個養出了雪音蠱的人究竟是誰。宇文靖和宇文雄那邊都打不開，就只能想辦法從北燕這邊查了。

秦綰一行人太過醒目，于是孟寒和唐陵便結伴先一步到了江。

江湖上行事詭的多了，孟寒藏頭尾也很正常，唐陵更是徹徹底底的江湖人，就算被人認出來，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出現在江有什麼問題。

“絕天堡啊。”唐陵聽完，了鼻子，干笑道，“前兩年我好像揍過兩個姓沙的自稱是那什麼什麼‘絕種堡’的人，打不過還那麼不識相，于是我就做做好事，讓他們真的‘絕種’了。”

“……”秦綰了角，半晌才道，“是哪兩個？”

“我怎麼記得。”唐陵翻了個白眼，“排名第一的那個在王府，誰敢不長眼地去挑釁，于是只能退一步來找我了，一年到頭我不知道要打發多不自量力的家伙，誰還能一個個記住。”

要說高手榜排名前三的，以前的歐慧現在的秦綰都有朝廷做靠山，沈醉疏又孑然一，行蹤不定，也就有家有業的唐陵最方便挑戰了。不過，要說沙天棘幾個孫子居然就敢去直接挑戰唐陵，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大概是他覺得沙天棘的地位能和我爺爺相提并論，就認為自己能和我一起比較了吧。”唐陵冷笑。

“無知是罪。”秦綰一攤手。

好吧，就帶了幾個人，不算的侍，就只有一個顧寧和絕天堡沒仇的，可見沙天棘的做人差到了什麼地步。

不過，為了預防某人會暴走，秦綰毫不客氣地讓蘇青崖給那個荒蕪的院子加了點料，又準備讓孟寒留在不遠的屋子里，若是有什麼不對的，直接放蠱咬他！

傍晚的時候，顧寧回來了，只是臉不太好看。

“手了？”秦綰一挑眉。

“聽完那句‘借路’就給了我一掌。”顧寧汗，“怎麼說也是老前輩了，一聲不吭就對晚輩下重手，虧他好意思呢。”

“沙天棘就是那樣的人。”沈醉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沒傷吧？”

“沒事。”顧寧笑著搖搖頭，又得意道，“換個武功跟我差不多的人，保不準就要吐口，不過顧家的流水訣卸力化力的能力很強，他一掌打下來我沒事，怎麼也不能再打我一掌吧。”

“早就想說，你家的功真不想改個名字，挨揍神功之類的？”沈醉疏一本正經地問道。

“世叔，別鬧了。”顧寧一臉無奈道，“上次你說的時候，我爹不是已經和你打了一架了嗎？”

“他現在打不過我了。”沈醉疏得意道。

這句話卻讓秦綰微微一皺眉。

沈醉疏的武功進境實在太快了，可那種進步，其實卻是燃燒生命而來的，值還是不值呢？

“說起來，你他世叔，卻我唐兄——”唐陵湊過來，一本正經道，“你存心讓這家伙占我便宜是不是？”

“這個……”顧寧不愣住了。

“怪不得。”秦綰嘀咕了一句。

“怪不得什麼？”唐陵問道。

“怪不得我訓顧寧特別順手啊。”秦綰著下沉道，“大概……潛意識里我當他是看晚輩的？”

“王妃，您不比我大幾歲。”顧寧哭笑不得。

“可我和沈醉疏是同輩啊。”秦綰很無辜。

“……”顧寧咬牙。說來說去還是老爹的錯，沒事找什麼“忘年”？沈醉疏的年紀，做朋友可以，做晚輩也完全可以吧！

“行了，輩份最小的顧小朋友，今晚守夜的任務就給你了。”唐陵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走了。

顧寧無言，本來今晚就是他守夜好嗎？

荊藍和蝶一直忙到天黑才回來，郡守府也先送了一些人過來聽用，總算整理出兩個能住人的院子。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蔣奇就帶著栢元春來到沈家莊，卻發現一夜之間，這座鬼屋還真被收拾得有了點人氣。

不過，聶禹辰顯然比他來得更早，帶著莫長風、徐鶴和另一個滿臉絡腮胡很是威猛的副將，雷猛的，閑來無事，倒是在園子里拉開了架勢練。

要上陣打仗，肯定不可能靠一把輕薄的長劍，顧寧并沒有學過長兵，槍之類的兵自然是用不好的，干脆挑了柄長柄大砍刀，他有力彌補本的氣力不足，舞起來也虎虎生風，也不輸給雷猛那兩把錘子。

“王妃邊的人確實厲害，雷猛天生神力，徒手能掙斷鋼鐵，這位年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聶禹辰嘆道。

徐鶴剛到軍營的時候，因為外表生得文弱，看不起他的人多得是，他是一路打上來的，而顧寧的相貌，生得比徐鶴還像個年。

“聶將軍若是覺得他可以，不如教導個幾年？”秦綰笑道。

“哦？”聶禹辰頓時眼睛一亮。哪個將軍不喜歡好苗子？尤其江州軍幾乎年年和北燕戰，兵猛將自然是越多越好。

秦綰點點頭，兩人心有默契，就這麼定了下來。

江州軍雖然危險比較大，但歷練的機會也夠多，沒有戰爭，士兵靠什麼升遷呢？

“江郡守蔣奇，見過王妃。”蔣奇在園子門口站了一會兒也沒見人招呼，尷尬之下，只好自己開口。

“蔣大人來得真早，進來吧。”秦綰點點頭。

蔣奇看看面無表的聶禹辰，趕賠笑道：“下按照王妃的要求，連夜挑了些人手一并帶了過來。”

說著，他也抬手了把額頭的汗，一面暗罵了聶禹辰幾句。雖說平時關系不怎麼好，但畢竟他們才是一家，姓聶的就這麼上趕著討好王妃麼？幸好準備了借口。

“荊藍，跟著這位柏先生去接手吧。”秦綰道。

“是。”荊藍笑地走過來。

“不敢，姑娘請。”栢元春趕道。

“沙堡主還沒有來嗎？”蔣奇道。

“沙堡主年紀大了，腳不利索，走得慢些也是有的。”秦綰慢條斯理道。

“……”蔣奇默默汗。沙天棘那是普通老人嗎？

“好！”另一邊的戰斗也終于結束了，雷猛用力拍著顧寧的肩膀，很興地道，“好小子，看你比徐鶴那小子還文弱，倒是真能打啊，來我們江州軍吧，一起去打北燕的蠻子去！”

顧寧差點被他拍出一口來，苦笑著默默拉開一點距離。

以前他總覺得在馬下戰，那些將軍比不上家高手，可自己試過才知道，真把外功練到極致，其實不比功差。雷猛天生神力，加上他那兩把幾百斤重的錘子，只要磕著著就能砸得人筋折骨裂，一錘子揮過，連空氣都被強烈的罡風撕裂，讓人無法呼吸。要是再打下去，除非他使出刺客的手段一擊必殺，不然真要輸。

“不錯。”秦綰點點頭。

流水訣是最以克剛的功夫，所以，顧寧就算去戰場上，也是有他的優勢的，或許他發出來的瞬間殺傷力不如雷猛那樣的猛將，但是持久和韌卻極為可怕，最適合長途奔襲和追擊了。

“小子，王妃說，讓你來江州軍歷練兩年，怎麼樣。”聶禹辰問道。

“我是王妃的侍衛，等王妃回京后，很樂意從命。”顧寧想了想道。

“你很好。”聶禹辰難得地爽快笑笑，暫時就不提這話。

“王妃，沙堡主到了。”就在這時，荊藍走了過來。

“那就請進來吧。”秦綰一笑道，“蔣大人，聶將軍，客廳還沒打掃出來，去院子里敘話，不覺得冷吧？”

“當然。”聶禹辰慨然道。

蔣奇苦著臉，怎麼不冷？可王妃都不怕冷，他一個大男人難道能嫌冷嗎？

院子里雜早叢生，只是挑還算平整的地方按照客廳的模樣擺上了桌椅待客。當然，就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蠱蟲、毒藥、陣勢，擺了三重陷阱。

對于陣勢，秦綰和唐陵都算是半吊子，不過加在一起，也算能獨當一面。

很快的，荊藍引著一行人走進來，就和蝶一起退了下去，一會兒若是打起來，們在這里純粹是累贅，只要唐陵和沈醉疏在就行了，連蘇青崖都沒現。

沙天棘已經是近七十歲的年紀了，雖然滿頭白發，但面紅潤，龍行虎步，毫不見老態，反倒是他邊的兩個青年，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樣，不像是孫子，倒像是跟班，也唯有一個十七八歲的艷麗還帶著幾分自信的風采。

“沙堡主，這便是攝政王妃。”蔣奇趕道。

“見過王妃。”沙天棘瞇了瞇眼睛，打量了一番秦綰，隨意點了點頭。

“大膽！”聶禹辰一聲厲喝。

蔣奇也不臉發白。

不管這個王妃有多大能耐，畢竟是攝政王妃，沙天棘就算是武林名宿，也終究只是平民，這樣的態度未免太過了些。

秦綰坐在主位上，連站都沒站起來，與沙天棘的目對視了一會兒，忽的一聲輕笑，轉過頭，和悅道：“聶將軍坐吧，山野草民，得見天，不懂禮數也不能苛責不是？畢竟老人家一把年紀了。”

“王妃說的是。”聶禹辰頓了頓，干脆地坐下來，莫長風坐了他邊上的椅子，徐鶴和雷猛站在后，尤其是雷猛，材幾乎能抵徐鶴一個半還有多，再拎著兩把巨大的錘子，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迫人。

蔣奇默默退后幾步，也和柏元春一起坐了下來。

“攝政王妃名不虛傳。”沙天棘緩緩地吐出一句話，慢慢地坐下來。

“原來沙堡主聽說過本妃？”秦綰笑道。

“是呀，早聽說王妃姐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比菁菁強多了呢。”沙天棘邊的搶著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臉上變，雖然聽著像是夸獎，可怎麼聽就是不對味。只夸獎容貌，是想說攝政王妃空有一張漂亮的臉嗎？

“這位是？”秦綰一挑眉。

“老夫孫沙菁菁。”沙天棘一臉欣道。

“那麼，沙姑娘，本妃提醒你兩件事。”秦綰毫不怒，平靜地說道。

“王妃姐姐請說。”沙菁菁乖巧地道。

“第一，本妃與沙姑娘你，非親非故，請沙姑娘稱呼本妃為‘王妃’，姐姐這個稱呼，你一個山野村姑當不起。”秦綰說的話很諷刺，但臉上的表卻依然帶笑，一副雍容大度，“第二，本妃出侯門千金，母親為一國公主，家學淵源，無論是容貌、氣質、才學，比沙姑娘你強多了都是天經地義的，無需如此驚訝。”

“……”沙菁菁的笑臉已經完全僵了。

長得好，甜，資質甚至比七個哥哥都好，極沙天棘寵，從小到大，只要說一句話，整個絕天堡的人就不敢反駁半句，從來就沒有人用如此刻薄的語氣跟說話。尤其，習慣地人一聲姐姐，還是自覺謙虛，人家應該恩戴德才對。

“噗——哈哈哈……”唐陵笑得幾乎整個人都靠到秦綰肩膀上去了，毫無形象。

秦綰黑了臉，正想一掌把他丟開，就見沙天棘臉鐵青，抬手就是一掌：“狂妄無禮！”

還在大笑的唐陵迅速有了作，而幾乎與此同時，秦綰另一邊的沈醉疏也出手了。

“轟！”三道掌風在園子中間匯，互相抵消。

沙天棘不

臉一變。

他是沒有出全力，只是想讓那個欺負自己孫的人摔一跤出個丑，可那兩個青年看起來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尤其他們是從兩個方向出手的，并沒有真正聯手，互相抵消了一部分，加起來頂多就一個半人的功力。

然而，就算如此，也極為驚人。

“大膽！”聶禹辰猛地站了起來，冷聲道，“沙天棘，本將敬你年事已高，又是武林前輩，給你幾分臉面，一個山野草民，居然敢對攝政王妃手，你是要造反？還是真當本將不敢派兵鏟平了你絕天堡？”

“怎麼，攝政王妃就這點氣量？”沙天棘緩緩地說道。

這些年太過順利，他也有些自傲，出手后不是不后悔的，若是傷了這個人，可不太好收拾，不過，若是讓他道歉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沙堡主對本妃手，還說本妃‘狂妄無禮’，難道本妃氣量好，就該生了？”秦綰一聲嗤笑。

“那王妃想要如何？”沙天棘皺了皺眉。

“先賠罪再說吧。”秦綰淡笑道，“對了，沙堡主和令孫……之前見禮時忘記的跪拜也請補上。”

沙天棘的臉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讓他去跪一個小丫頭？

聶禹辰覺得很不能理解沙天棘的思考方式。就算絕天堡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可眼前的攝政王妃還拿著如朕親臨的金牌，難道讓你一個平民百姓跪一跪皇帝還委屈了？

“王妃很看重這兩位護衛嗎？”沙天棘沉的目從唐陵和沈醉疏臉上掃過。

秦綰一扭頭，眼神中閃過疑：他們沒人認出來？

“本公子廢掉的那兩個沒來。”唐陵懶洋洋地道。

“哦。”秦綰點點頭，又道，“沙堡主弄錯了，這兩位可不是本妃的護衛。”

“哦？”沙天棘道。

“這位是本妃的親表哥，相信沙堡主也是聽過的，鳴劍山莊的主唐陵。”秦綰道。

“把‘表’字去掉，我明明是你親哥哥！”唐陵不滿。

“別鬧。”秦綰一掌推開他靠近過來的臉。

沙天棘黑線，連聶禹辰和蔣奇都很汗。

唐陵這個名字，要說他們沒聽過也沒人相信。親哥哥當然是不可能的，表哥……王妃都說了是親表哥，肯定不會隨便說，可就算是表兄妹，這也實在太親了，你們倆把攝政王當空氣嗎？

“我沒鬧。”唐陵一臉的委屈。明明他真的是親哥哥嘛，為什麼要加個表字？

“啊。”徐鶴忽然一聲驚呼。

“怎麼？”聶禹辰皺眉，回頭瞪了一眼屬下。

“末將是想說，真的很榮幸啊，今天居然看見高手榜前三一起出現了！”徐鶴興道。

“哪來的前三？”聶禹辰一愣。

“這位是本妃的好友，七絕公子沈醉疏，想必沙堡主更加悉了。”秦綰笑瞇瞇地道。

沙天棘聽著這句仿佛有所暗示的話，微微沉下了臉。

七絕公子，他聽說過這個年輕人，不過論名聲，他還不如唐陵，為什麼自己必須要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