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的早朝上，史臺仿佛炸開了鍋，逮著言卿一頓猛參。

什麼眠花宿柳不修德行都是輕的，重點是傷風敗俗道德敗壞，甚至有史言之鑿鑿說言卿是個神智不正常的瘋子。

秦綰這天沒跟著去上朝，是聽著后來執劍說的，至于執劍怎麼知道的，八是從莫問那里問來的。

李暄的回答也很絕。

眠花宿柳？可是，東華律法只規定員不得*，可沒說連喝酒聽曲都不行，眾所皆知言卿并沒有留宿花樓，至于那啥，人家喝醉了嘛，發發酒瘋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言卿剛剛歸順，還沒職，他本連員都算不上。

至于說人家發酒瘋就神志不正常的……你是大夫嗎？

最終，這事也就雷聲大雨點小地過了，也沒人敢提是攝政王妃把人丟出去的。

不過，有了這麼一樁，李暄也只能先把給言卿授的事放下了，畢竟影響太差了。當然，言卿本人雖然對這個原因很憤怒，但對結果卻沒什麼異議，正好再逍遙一段日子。

其實也不會拖太久，畢竟仙湖上的幾萬水匪也需要安，若是見首領遲遲得不到朝廷封賞，人心難免生變。

李暄回府的時候，秦綰正在桃林里畫畫，很是專心的樣子，一邊只有蝶在伺候筆墨。

“畫什麼？桃花？”李暄微笑著看著眼前的景。

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確有讓人想潑墨揮毫的*。

“來看。”秦綰笑著招了招手。

李暄來到后，瞟了一眼那巨大的畫紙，微微挑眉，好奇道：“這是船嗎？怎麼看起來有點奇怪。”

“是船，不過，不是在江河里航行的船。”秦綰放下筆，拿起畫紙，吹了吹未干的墨跡。

“海船？”李暄想了想，很肯定地道。

“嗯。”秦綰笑瞇瞇地點點頭，“這是我和碧姨討論了很久的圖，不過才是初稿，大約還要完善一下。”

“你想要建立大批海軍？”李暄道。

“嗯，有這個想法，但沒有合適的人。”秦綰笑道，“東華的水軍原本就不多，還要用來和南楚爭奪楚江的控制權，肯定不能再分出來的，不過，仙湖的那些水匪，東華也不是很需要擴充水軍，正好合適。”

“要這麼多海軍……應該不是為了攻打南楚的，畢竟只需要海船運送士兵，沒到海戰的地步。”李暄沉思道，“那麼，是因為……扶桑？還是南洋？是不是太早了點。”

一統大陸之前，東華是不可能有余力對海外小國手的。

“王爺，您想多了。”秦綰點點他的腦門，笑道，“沒到打仗的地步，不過是想做生意而已。”

“做生意？”李暄詫異地重復了一遍。

“是呀。”秦綰一一數道，“東華的茶葉、綢、瓷等，運到南洋諸國之后，可以換取同等的黃金、寶石、香料、象牙等，運回國手，就是百倍、千倍的利潤！我行走江湖時，曾經見過南楚沿海有個富商，傾盡家財打造海船雇人出海，可不是遇上風暴，就是見海盜，一次次本無歸，就在別人都笑他癡傻，甚至已經沒人愿意接他的雇傭出海了的時候，最后一次傾家產打造的商船回來了——那人如今在南楚的富豪中絕對名列前茅。”

“確實是暴利。”李暄點了點頭，“那麼，海軍，是用來對付海盜的？”

“不錯。”秦綰點了點頭，“這種事，若是商人自己做，那是拎著腦袋玩命，不過，如果由國家來做，就真的是暴利。”

海盜也不過是幾千人一伙的匪徒，哪里敢正面對上幾萬裝備良的海軍？雖然還有風暴的危險，可若是有好的海船，再有悉海上氣候的航海士，危險還是可以降到最低的。就看那些海盜常年在海上討生活，也沒見風暴滅掉多，哪會到軍就這麼倒霉呢。

“戰爭，可是最花錢的事啊。”秦綰又嘆了一句。

打劫了太上皇的私庫也只能救一時之急，最終還是要開源。從前海運那邊幾乎是被南楚壟斷的，因為南楚的造船技最好，雖然風險高，但總有想拼一把的人不怕死地冒險出海。如今，秦綰就是想分一杯羹。當然，隨著把南楚變自己的國土，海上的商路自然也要歸東華獨有。到那個時候，就不用擔心財路了。

若是順利，造船、試航、采購貨出海，大約明年就能有第一批收益了。

“有什麼需要的，就跟工部的人說。”李暄道。

“嗯，要先造一艘出來試試水，最好能把船廠建在海邊，將來直接建設港口。”秦綰說道。

“那就放在錦州，我記得那里有個海灣，風平浪靜的，應該適合造船。”李暄想了想便有了決定，“錦州原本就有船廠，直接合并起來重建，也不用再去找優秀的船匠和木工。只要派個懂新船的人去指導，那些都是手，很容易就能上手。”

“你決定就好，我只負責出主意。”秦綰笑道。

“行，剛好言卿在京城也是風口浪尖，派他去造船正好。”李暄笑了起來。

“嗯嗯，那些水手也可以先適應一下仙湖和海上的不同。”秦綰連連點頭。

說實話，不喜歡言卿的，一個大男人，心眼兒也太小了些，若是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準哪天就會忍不住把人給揍了！

“我不會說替他道歉之類的話，只不過……”李暄一臉誠懇地說道，“就當看在將來還要讓他為你帶船隊出海賺錢的份上，給他留口氣。”

“放心，我會讓他活蹦跳地出海的。”秦綰笑道。

“嗯。”李暄應了一聲。

他知道秦綰的子，說到做到，至于言卿到時候要怎麼個“活蹦跳”法，王爺表示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不過，雖然是件長遠看來有利的事，但真要在朝堂上推行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士農工商，商為末。

戶部天天喊沒錢，可若是讓他們和商人一起做生意去賺錢，那些科舉考出來的文人又覺得自己了侮辱。何況，清流手里還有一頂“與民爭利”的帽子呢。

這些天秦綰就和司碧涵一起完善著海船的設計圖，沒怎麼關心外面的事，等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反對聲音都被李暄以前所未有的強態度給了下去。

朝堂上太上皇時期的老臣這才發現，這位攝政王并不是沒脾氣的。

從寧親王變攝政王，他骨子里的強勢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而最關鍵的是，文臣武將的第一人，江相一向支持攝政王的任何意見，簡直盲從，讓反對的臣子幾乎想把折子扔到他臉上去——知道攝政王妃是你的義，但你好歹收斂點，別一副“跟我兒婿作對的統統參死”的表直接寫在臉上好嗎？而凌元帥雖然明哲保，但也從不提反對意見。不反對，自然就是默認。

至于與民爭利一條，李暄也補全了秦綰的建議。

因為海盜的存在，民間自己雇人出海是九死一生，但是，商人可以報名跟著朝廷的船隊一起出海，只需要將利潤的兩作為稅收上繳。這樣一來，就算遇上風暴商船撐不過去，可也最多就損失貨，軍至不會見死不救，自然就安全許多。兩利潤能買個護符也是值得了。對于朝廷來說，反正有海軍，多帶幾艘船也不在話下，海運本就是暴利，若是跟著出海的船只多一些，兩利潤的稅收足以抵得上再出一次海了。

雖然杜太師一直嚷嚷著朝廷沉迷于銅臭之中不統，不過胳膊擰不過大去，他的意見直接被無視了。

等設計圖終于定稿，在李暄雷厲風行的作風下，錦州已經轟轟烈烈地建造起了船廠。

秦綰從工部找了兩個懂得造船的主事，仔仔細細講解了新船的構造圖，就命一隊軍保護他們去錦州了。

而言卿的任命也下達了，封了鎮海將軍，將仙湖的幾萬水匪整編正規軍，以仙湖為基地，重建一支獨立編制的水軍。

雖然沒有正式的命令，但就從之前的作和言卿那個“鎮海將軍”的頭銜來看，也知道這支新的水軍，或者說是海軍是要用在哪里的。

也許是因為紅袖樓的事太尷尬，言卿直到出發回寧州去也沒上過攝政王府的門，倒是李暄和人出去過一趟，長談了一整晚。

言冰是魏氏的獨子，這回魏氏回京城故居定居了，家中自然是

不能沒有個男人的，李暄干脆把人扔進了軍，給了凌子霄。反正看言卿那樣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親生子，海上畢竟還是有風險的，總不能讓言家這條唯一的也跟著去冒險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也到了快要出發前往西秦的日子了。

因為是正式的兩國會盟，場面肯定是不能簡單了的，但地點是在西秦境，兵馬也不能太多了，最后決定是凌子霄率領五千軍護衛。

這次秦綰帶上了所有能帶上的人，除了夏蓮依舊留下看家，執劍、荊藍、蝶、秦姝都隨行，唐陵是塊黏上了就撕不掉的牛皮糖，而蘇青崖是原本就要前往鳴劍山莊的。

能得到唐默親筆寫的請帖的人不多，雖然蘇青崖不是每年都正好在西秦，不過，帖子每次都會準時送到。何況今年蘇青崖一直在東華的京城沒挪過窩，想找他就更方便了。

而在大隊人馬準備出京之前，李暄做了最后一件事——瓊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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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宴的地點在花園，小皇帝只在最開始的時候了個面——沒辦法，李鑲從前不寵，太上皇也從未在他的學業上傷過心，十一歲連四書都沒學完，如今李暄雖然不會讓人教他什麼帝王權，可四書五經還是要教的。

當然，才學幾天的李鑲肯定是聽不懂那些能考上進士的學子談論的問題的，坐著也是無趣。

李暄傾聽著一個學子對云州重建之事侃侃而談，雖然想法還稚，不過也有幾分可取之。這些學子，不用幾年就會為東華的新鮮，至于買了那三答案的人，全在牢里關著，等著一個個清查呢，只是李暄強勢將這事了下去，抓人用的也是各種理由，加上這些學子都是落榜的，倒是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執劍走上來，彎腰在秦綰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秦綰笑笑，給了李暄一個眼神，示意沒什麼要事，也不打斷下面的話頭，悄然起，帶著執劍去了花園深一座用來小憩的水閣。

“綰兒來了。”秦楓笑意。

瓊林宴本就是禮部主辦的，為禮部侍郎的秦楓在這里自然沒什麼奇怪的。

“哥哥有事找我？”秦綰笑著和他走進水閣，“本來這兩天也打算回去一趟的。”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嫂子總惦記。”秦楓一臉輕松地坐下來。

秦綰這些日子忙于新式海船的事，既不跟著攝政王上朝，也在外面閑逛，秦楓也不想大干戈跑到王府去找人，正好瓊林宴就是個機會。

“嫂嫂有事？”秦綰疑了。

和柳碧君關系是不差，可也沒太好，至是比不上柳湘君的，何況柳碧君能有什麼事找呢。

“其實，是岳母的意思。”秦楓干咳了兩聲，有些無奈地道，“你和柳二小姐好，所以，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又關湘君什麼事？”秦綰一臉茫然。

秦楓扶額，知不說清楚妹妹是反應不過來這種事的，不過這話他一個大男人也著實不好開口，想了想，便手指了指瓊林宴的方向。

秦綰思索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道：“哥哥是說……陸臻？”

“綰兒覺得，合適嗎？”秦楓也尷尬，畢竟一個是妹妹一個小小姨子。

秦綰微微皺了皺眉。

陸臻和柳湘君？給陸臻挑選合適的姑娘，確實沒有考慮過柳湘君。一來兩人的子都太活潑，只怕不能好好過日子，二來，正因為和柳湘君不錯，才不想柳湘君去湊這個熱鬧。

雖說貴族子的婚姻里，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可一見鐘終究比不上日久生——若是最開始就知道一個男人永遠不會上自己的話，對于子來說，終歸有些可悲。

不過，撇開這些，柳湘君確實是個很好的姑娘。

“岳母和碧君也就是想探個口風，若是綰兒為難，就當我沒說過。”秦楓卻笑道。

“確實有些為難。”秦綰想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回給柳家自己去頭疼，便道，“陸臻原本有過未婚妻，雖然那姑娘過門之前就去世了，不過陸臻是真的喜歡的，就算人沒了，名字也記上了陸家族譜，所以，他要再娶妻的話，其實算是續弦，若是柳家不介意這一點，這門婚事我就代他做主應下了。”

“倒是個長的人。”秦楓怔了怔才道。

梅花節上，如此耀眼得如同火焰一般的年，原來也是有過一段往事的傷心人。不過秦楓倒是不在意，橫豎人已經沒了，回憶再麗，也影響不到未來，陸臻有過妻子卻無人知曉，想必是不愿意讓往事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既然無人知，柳家便也不傷面子。就是不知道柳家介不介意了。

“反正，哥哥也就是兩邊帶個話。”秦綰笑道。

“嗯。”秦楓點點頭，也沒太放在心上。

“王妃。”執劍輕聲提醒了一句。

秦綰一抬頭，只見一個小丫頭在水閣外面探頭探腦的，一臉猶豫的模樣，仿佛是想進來又找不到人通報。

“那我先出宮了，你們要去西秦，這幾天禮部也很忙。”秦楓會意地起。

“好。”秦綰點頭，示意執劍送他出去，順便把那小丫頭進來。

“王妃，蕭公子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王妃。”小丫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心驚膽戰地道。

原諒只是個在花園里伺候花草的小宮，若非蕭公子直接抓了過來通報，只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攝政王妃說上一句話，自然是害怕的。

“蕭公子？”秦綰一愣，蕭無痕找不稀奇，可這個時間就比較玩味了，而最重要的是，蕭無痕找，什麼時候隨便抓個宮就來通報了？

“是的，蕭公子說，有重要的事稟報王妃，請王妃到荷心湖邊的風荷軒去一趟，最好不要帶侍衛。”小宮的聲音都在發抖。

“知道了。”秦綰沉默了一下，就把人打發走了。

小宮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

“王妃，出了什麼事？”執劍送完人回來，正好撞見小宮跑出來，差點撞個滿懷。

“你先回宴會上去。”秦綰勾了勾角，整理了一下服往外走。

“王妃不帶人嗎？”執劍驚訝道，“不然，屬下去喊荊藍過來？”

“不必了，青天白日的，在皇宮里能出什麼事。”秦綰笑著揮揮手。

不管執劍還在原地糾結，慢慢地走向風荷軒。

這地方當然得很，去年江漣漪還在這里設計，結果反被扔到了荷心湖里去。不過當初江轍還要留著當擋箭牌，讓秦姝了一手，換了花解語——好吧，說起來這位花小姐才是最倒霉的那個。本來麼，雖然了一場無妄之災，可這樁賜的親事，還是高攀了的。可惜，好景不長，剛剛才辦完喜事沒多久，方琪追隨李鈺宮，被唐陵砍了腦袋去。

親不到一月就辦喪事，而且方家的下場是滿門抄斬，畢竟方琪是跟隨李鈺直接發兵變的心腹之人。

南侯倒是想舍棄這個兒，可惜經不住那個由妾上位的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終于還是著鼻子疏通關系，從牢里把人接了出來。

秦綰念著畢竟婚事是太上皇賜的，當初是怎麼回事也心知肚明，并不是南侯府有意湊上去的，加上花解語只是個螻蟻一樣的人，便也沒堅持非要的命。當然，花解語的下半輩子也就那樣了。

慢慢地走進風荷軒，致的小樓依舊，卻不見一個人影。

李鑲登基后，因為年，沒有設立后宮，李暄做主將皇宮里快到年紀的宮放出去了大半，而選秀的時間沒到，自然沒有補充新的宮，皇宮也空曠了不。

“王妃果然來了。”后響起一個磨牙聲，聽起來咬牙切齒的。

“是你啊。”秦綰一挑眉，慢慢地轉過來，角勾起一抹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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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斷更了，睡了一整天，下午還被小丫頭黏著出去玩。討厭的醫院不給開止痛藥了，不過看著我家小公主萌萌噠小臉覺瞬間被治愈……晚上還是爬起來碼字了/（ㄒoㄒ）/~

預約了周二去拔牙，這段時間盡量準時更新，保持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