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固然是隨便跑跑，但秦綰也沒有用盡全力。

“心很好？”李暄問道。

“嗯，好到……想往下跳。”秦綰一指崖外，嘆道。

李暄沒有意外，只是看了一眼懸崖，如實道：“小燕山的崖壁越往下越窄，沒法在空中掛繩網。”

“知道了，隨便說說而已。”秦綰轉，笑得像只剛剛吃了葡萄的小狐貍，“王爺，愿賭服輸。”

“是，王妃。”李暄一笑，四顧看了看，選了一棵大樹下的草地，先拿出一塊布鋪開，用石頭住了四角，隨即將籃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別看這籃子不大，裝的東西可著實不算。

一盆四只花蟹，為了保溫，下面居然還用炭火溫著，當中擺著一小碟浸著細碎姜末的醋，也難為李暄用輕功跑上來，還真的不論是炭火還是醋碟都沒有打翻。此外，還有一疊栗子重糕，一疊五金錢糕，一壺花酒，兩只小酒杯，兩雙筷子，兩套碗碟，還有一整套銀制的蟹八件。

“還有羊面，晚上回王府吃，畢竟小燕山下面是含寺。”李暄道。

“好。”秦綰倒了兩杯酒，就笑瞇瞇地看著他用蟹八件把一只只螃蟹大卸八塊，將雪白的蟹放在碧綠的細瓷碟子里，一面暗自慨。

男人果然還是認真的樣子最好看，哪怕只是在認真拆螃蟹。

這個時候，山頂的人并不算多。李暄和秦綰并不是最早開始爬山的，但最后一段路他們比拼輕功，著實甩下了太多人。現在已經能在山頂的，大多是平民百姓。

貴族出行，輒前呼后擁，哪能出發得這麼早。

所以，他倆這般囂張地就地野餐，帶來的食皿無一不是貴族做派，雖然惹得人人側目，卻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搭訕的。

要麼是不認識，但自忖惹不起這種貴人。要麼就是品級太低，雖然有心，卻不敢往前面湊。

秦綰拿著銀筷子，夾著鮮甜的蟹，沾了醋，放進里，頓時笑瞇了眼睛。

“好吃？”李暄問道。

“嗯，這螃蟹不錯，比我往年吃的都要好些。”秦綰贊嘆道。

喜歡食，從前在這一點上，李鈺也從來不吝嗇，凡是宮中賞下什麼好東西，多半都是到了這里的，只是，往年英王府的螃蟹，確實口味比這個差了些，并不是心理作用。

“今年進貢的螃蟹，前天才運到宮里，我挑了兩簍最好的，用花酒泡著養起來，今天一早才讓廚子煮了的。”李暄拆完一只螃蟹，把裝滿了蟹的碟子放到面前，用巾了手，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塊五金錢糕遞到邊，“嘗嘗？”

秦綰直接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細細一品，隨即笑道：“杏脯，蘋果干、桃干、金桔，還有幾種餞果脯卻是嘗不出來了，混得太多了。”

“果脯都是府里自制的，你要是喜歡，帶兩壇子回去當零食，比外面賣得干凈。”李暄說著，順口將咬了一口的糕點自己吃了。

秦綰見狀，臉上微微一紅，又道：“怪不得這蟹有淡淡的花酒的味道，原來是喝醉了酒的。”

“醉生夢死中下鍋，不是些痛苦？”李暄吃完一塊糕點，開始拆第二只螃蟹。

“還不一樣是個死。”秦綰嗤笑。

“讓王妃一飽口腹之，也算死得其所。”李暄答道。

“這話我聽。”秦綰笑瞇瞇地自己拿了塊五金錢糕，一口糕點，一口蟹，吃得不亦樂乎。

等吃完一塊糕點，第二只螃蟹也變了一碟子蟹。

“螃蟹寒涼，于子不利，只能吃兩只。”李暄道。

“知道了。”秦綰有些連連不舍地看了看剩下兩只完整的螃蟹。

“一會兒給你送一簍活的回去。”李暄看了一眼。

“好。”秦綰這才心滿意足了，好心地拿起酒杯，順手喂進他里。

“傷風敗俗！”猛然間，不遠傳來一個尖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