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蘿沒有去風毓院。

半途上就得了信的周氏給攔了下來。

周氏溫地握著杜云蘿的手，仔細問了平侯府里的事兒，道：“我有數了，醫婆說你二嬸娘傷了，要接骨了，那你就別過去了，免得嚇著。你還是去老太君那兒，跟說說話。”

杜云蘿曉得周氏的意思。

傷筋骨，最是疼痛，練氏是個婦人，又不是穆家兄弟這樣的習武之人，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到時候痛得大，杜云蘿在一旁，指不定就驚著了。

再說了，風毓院里人多，一群人在屋里圍著，杜云蘿是雙子的人，萬一著了著了，這可怎麼好？

有周氏走這一趟，長房已經是盡心了，里里外外的事，也有周氏做主，不會了套。

杜云蘿自然是聽周氏的話，轉頭去了柏節堂。

柏節堂外靜悄悄的，單嬤嬤請了杜云蘿進去。

吳老太君躺在羅漢床上，氣極差。

杜云蘿見此，不由有些心慌：“祖母，您是不是子骨不舒坦？要不要請醫婆過來看看？”

“不打，”吳老太君擺了擺手，“我都這把年紀了，是好是壞，我比你們年輕人知道。就是突然之間被驚著了，歇一會兒就好了。”

見杜云蘿抿，吳老太君輕聲笑了：“連慧如何啊？”

杜云蘿答道：“我們去的時候，鄉君蓬頭垢面歪在榻子上，祖母，雖說鄉君不修邊幅，但我瞧著，反倒是安心了。”

“哦？”吳老太君示意杜云蘿繼續說。

“能蓬頭垢面，那鄉君就是不見人的，每日里就是在自己屋里待著，不用和平侯府上的人打道，對鄉君來說，倒也順心。要真是每日里都繃著一弦，我們娘家這兒，就要擔心****在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那兒立規矩了。”杜云蘿解釋道。

這個說法，吳老太君聽得在理，又問：“那你二嬸娘是怎麼摔的？”

杜云蘿抬眸看了單嬤嬤一眼，實話實說道：“二嬸娘和鄉君難得能說說話，我就沒打攪們，和晉家大在花廳里吃茶，單嬤嬤去請二嬸娘，走到半途，二嬸娘腳下不穩，摔下了臺階。我瞧著，臉上蹭破了點皮，冬天服厚，上如何，我看不出來，可醫婆說傷了……”

吳老太君長長嘆了一口氣：“連慧那張哦！

嫡嫡親的兩母，打小也是捧在手心里的，怎麼就不能顧念著父母的好？

當父母的，也沒想過讓兒掏心掏肺，但這生恩養恩，好歹、好歹也要記著那麼一丁半點吧？

怎麼就能說話做事一點兒不顧念，一點兒不留呢！

不用說，肯定是連慧又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讓元謀媳婦腳下失了重心，給摔了吧。

哎，元謀媳婦傷著了，連慧使人來瞧過沒有？”

這一席話，吳老太君說得真意切，站在一旁的單嬤嬤曉得老太君的“意有所指”，背過去抹了抹眼角。

這都是吳老太君的真心話，可惜，穆元謀和穆元婧兩兄妹，別說顧念了，反倒是朝著父母的心坎捅刀子。

杜云蘿約覺得這段話的味道不對，來不及細想，見吳老太君問起，便趕道：“不曾見到鄉君邊的人。”

依杜云蘿的想法，當時晉家大慌得厲害，只怕不記得使人去穆連慧跟前報一聲，可這事兒，杜云蘿既然是推測，也就不會在吳老太君跟前替穆連慧開。

“罷了，”吳老太君苦笑，“不提那母冤家了，我跟你打個招呼，你二嬸娘這一傷，傷筋骨一百天，只怕三五個月都彈不得，你二叔父又素來干凈，不了傷藥味道，風毓院里的丫鬟婆子伺候你二嬸娘都來不及，你二叔父邊肯定會了人手。

我琢磨著啊，把青松借過去幾個月，這丫鬟懂事，做事也利索，我用著好的，把他借過去，等你二嬸娘好了，再把青松還回來。”

杜云蘿看著吳老太君，點頭道：“您覺得好，就如此辦吧，只是您邊……”

“我一個老婆子，缺一個人不打。”吳老太君的語氣里了幾分堅定。

另一頭，風毓院的正屋里，一下子涌進了不人。

朱嬤嬤和董嬤嬤是練氏的心腹，看著是寬胖的，實則手上沒多力氣，只好讓兩個使婆子把練氏挪到了羅漢床上。

珠姍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頭，一雙眼睛已經腫得跟桃兒似的。

朱嬤嬤低聲道：“別只顧著哭，何統。”

珠姍掩面道：“今日只一輛馬車過去，太太說，有單媽媽在，就不要奴婢們陪著，免得坐不開，早知道太太會傷著，奴婢就是跟著車走，也要走過去。”

董嬤嬤清了清嗓子，湊過來道：“先不說這些，珠姍吶，你趕去看看太太的兒。”

等珠姍哭哭啼啼過去了，董嬤嬤才撇了撇，與朱嬤嬤道：“這個時候要表忠心了，平日里太太為了大小事和老爺生悶氣的時候，怎麼沒見多勸著些，說到底啊，還不是怕挨罵嗎？”

朱嬤嬤訕訕笑了笑，誰不怕挨罵，別說珠姍這個小丫鬟，這個老嬤嬤都怕。

這會兒不是扯這些的時候，朱嬤嬤趕打起神來，安排著屋里屋外的事。

周氏和大夫是一塊到的，前腳剛邁進去，后腳蔣玉暖也過來了。

練氏歪在羅漢床上，慘白著臉，神不振。

大夫上前看了練氏的傷，手一到，之前已然痛到麻木的被那麼一診，那子鉆心一樣的痛又翻滾起來，沿著脊柱一路往上，練氏幾乎要把子都蜷起來。

朱嬤嬤坐在羅漢床邊，穩住了練氏的子，聲道：“太太，忍著一些，太太。”

大夫仔細檢查了，整個過程，練氏就像是有一大木槌在敲打的傷，把的骨頭捶了一截一截似的，痛得渾冒汗，額頭上的汗珠子清晰可見。

蔣玉暖親自手，絞了帕子，給練氏拭額頭。

周氏問了大夫傷。

大夫剛要開口，得了信的穆元謀和穆連誠就一道進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