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聲音抖著,聽起來幾分慨幾分悲傷,又有幾分喜悅。
難以言喻的喜悅,喜極而泣。
杜云蘿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眶,聲道:‘三嬸娘,我給您道喜了。”
一個“喜”字,讓徐氏無比容。
這一生,不正是大喜大悲,復又苦盡甘來嗎?
原本青燈古佛了快十年了,日復一日,不知何是盡頭,現在總算是柳暗花明,眼前霎時開闊,希這樣的好日子,能一直走下去。
徐氏抬手了眼角淚水,重重點了點頭:“是啊,大喜的事兒。”
柏節堂里,吳老太君笑瞇瞇聽徐氏和杜云蘿說話。
“母子平安,再好不過了,”吳老太君敲了敲,道,“來來來,扶我起來去看看,往宮里報信去了嗎?”
杜云蘿頷首道:“已經都安排了。”
吳老太君松了一口氣,與單嬤嬤說著笑話:“取名字的事,皇太后心去,老婆子不管嘍。”
府中添丁,不得忙碌。
哥兒的娘也是宮中賜下來的,讓哥兒自己挑了,最后留下來的娘姓曾,聽說在宮里認的干娘從前是在莊貴妃娘娘宮中做事的,也算有些淵源。
杜云蘿等莊珂醒了之后,進去與說了會兒話,才回了韶熙園。
等到哥兒洗三那日,定遠侯府里著實熱鬧。
做為莊珂的娘家人,南妍縣主也過來了,與同行的是慈寧宮的茗姑姑。
皇太后給哥兒賜名,取了一個“顯”字,穆令顯。
杜云蘿聞之一怔,低聲問南妍縣主:“取自順王爺的‘憲’字,音同卻也避諱?”
南妍縣主微微頷首:“有這麼一層,還有一層,是取自‘莊’字。”
杜云蘿擰眉想了想,這才明白過來。
莊珂以前說過,順王爺是這麼說“莊”字的。
不矜而莊。
這取自《禮記》,前后為“君子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順王爺那一支并無男丁留下,對于莊珂的兒子,慈寧宮里依舊是很看重的。
洗三順利。
等杜云蘿把親眷們都送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夫人,”錦蕊附耳與杜云蘿道,“世子妃在花廳里等您。”
杜云蘿匆匆趕到了花廳,剛邁進去,就見南妍縣主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南妍看起來比在人前時疲憊些,聽見腳步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出淺淺笑容來。
“怎麼?這些日子累了?”杜云蘿在一旁坐下,支著腮幫子問。
南妍縣主按了按眉心,沒有否認,直截了當開了口:“我累,皇太后更累,前回來看你時,還說這一次要逛一逛園子,可我實在有些乏了,懶得走,只能坐著等你。”
杜云蘿的眸子一轉。
南妍在跟前,還算是個爽快人。
們知道彼此太多的過去,清楚那些絕對不能張揚出去的事,因而在獨之時,反倒是多了些許坦誠。
若南妍疲乏了,本該使人與杜云蘿說一聲之后,就直接回去了的,一直等在這兒……
杜云蘿明白,南妍是有話要與說。
“興安伯府的八爺死在胭脂胡同里,伯夫人進宮里哭了一場。”南妍縣主著聲音,道。
杜云蘿挑眉,姚八死得那麼不風,為何伯夫人還要去慈寧宮里哭?
“要尋晉環的事兒。”南妍縣主看出了杜云蘿的疑,“平侯夫人也不依,后腳就跟著進宮了,鬧得皇太后心煩不已。
這也就罷了,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聲,說那外室是有人安排了算計姚八的,最后怪到了嘉鄉君的頭上去。
雖然無真憑實據,但也添了不流言,我琢磨著過兩日皇太后會找你過去,就事先與你個底。”
杜云蘿抿,謝過了南妍縣主。
等送走了南妍,杜云蘿才仔細去琢磨這樁事。
事是有蹊蹺的。
就算那外室是穆連慧安排的,可岳七早就不在京中了。
外室死了,姚八也死了,就算姚八的小廝能尋到經手的人,也難以通過那人尋到岳七了。
沒有岳七的證詞,如何坐實穆連慧牽扯其中?
應該說,興安伯府最初時不可能懷疑穆連慧,他們是反過頭去推論的,線索斷在了岳七這兒,又怎麼會與穆連慧聯系上?
看來,這就是“潑臟水”了,就跟當初穆元婧做的一樣,沒有一點兒證據,全靠一張信口開河。
此時此刻,想把穆連慧拖下水的,唯有晉環了。
這麼一梳理,其中關節倒是一點點明了了。
兩日后,慈寧宮里果然來請杜云蘿進宮。
跟著宮了慈寧宮,繞過影壁,杜云蘿詫異看著偏殿外的子背影。
那人背對著,一半新不舊的牙白褙子,頭發梳得整齊,簪了兩白玉簪,出來的耳垂上什麼都沒有帶,空的。
即便只是背影,杜云蘿也認出來了,那是穆連慧。
從清明時去平侯府之后,這幾個月間,杜云蘿是頭一回見穆連慧。
比之記憶之中的模樣,穆連慧似乎又清瘦了些,腰肢纖細,頗有些前世閨中模樣。
杜云蘿猛得就想起了上回穆連慧問的問題。
穆連慧問,從前的和現在的,哪個好看。
杜云蘿當時給穆連慧的答案,與前世時是一樣的,從前如白蓮一般的穆連慧最好看。
當時,穆連慧笑了,也是這麼認為的。
思及此,再看穆連慧如今模樣,杜云蘿苦笑著搖了搖頭。
穆連慧想要回到從前的模樣,從著裝扮,一點點去回憶過往。
可是,過去的就是過去的,何況還是隔了一世?
能追求的也只是形似,里早就不一樣了,起碼,穆連慧的心與當年閨中的是完全不同了的。
這樣的道理,杜云蘿想得明白,穆連慧一定也懂得。
明明什麼都懂,卻還是固執如此。
杜云蘿打量著穆連慧,穆連慧察覺到了視線,不疾不徐轉過來。
四目相對,穆連慧彎了彎角:“你也來了?”
杜云蘿緩步上前,不遠不近站在穆連慧旁,沉聲道:“你想要怎麼跟皇太后解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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