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箏。”他喚住,打斷稍嫌激的話音,“爹爹從來沒說,要你磨平自己的,去取悅所有人。”
明箏定定的著他,眼淚止不住了,一串串地往下流落。
明思海手掌覆在杯沿,著掌心空隙打著旋的水面,他長長嘆了聲,說:“阿箏,婚姻不是兒戲,這樁難過不去,輕易放了手,更難的日子其實在后頭。屆時你將面對的是怎樣的流言蜚語,我希,你有所考量。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想一想,你去吧。”
明箏攥住袖子,仰起臉喚他,“父親,我……”
明思海擺擺手,打斷了的話,“去吧。”
明箏眼底有掙扎,有困,也有不甘,可萬般緒,在長久的對坐中一一隕滅下去,最終化一團看不真切的氤氳。
沒有堅持說下去,也沒有再繼續去問。
不論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這樁姻緣,都注定走向覆滅。堅定自己的選擇,永遠都不會后悔。
次日,梁老太太上了門,在明家上院面見了明太太。
明太太滿面寒霜,不假辭,二人不歡而散,其后數日,明箏忙于齋戒抄經,直到初十。
初十這日,梁芷薇翹首盼的宴會正日,梁家主母明箏沒有出席。
此時的明箏乘車宮,親自捧著二十卷佛經送至慈寧宮。
太后卻沒有見。
沉重的殿門,聽見敬嬤嬤低的泣聲。
站在院中那株香樟樹下,到里抑的悲戚。
門被推開,陸筠垂首從走出來。
他直的肩背出幾疲憊,微抬眼,視線落在玉白的手掌上,厚厚一摞經書,抄足數日才完工……
“侯爺,娘娘的……”開口關懷,聲音里有他沒聽過的溫存。
他抬眼著,輕輕牽了牽角,“我、本侯命人送您上山,勞您走一趟,將這些經書親奉到佛前。”經書是所抄,自然由相送最顯虔誠。旁人沒有齋戒沐浴,到底唐突了佛祖。
明箏聽他如是說,便知此時他走不開。也許太后娘娘的況十分危急。
驀然怔住,心里泛起縷縷的酸楚。
他勉強笑笑,反過來寬,“不必擔心,娘娘吉人天相。”
“對,娘娘吉人天相,定會無礙的。”
陸筠聽見這句,忽覺悲從中來。
外祖母最牽掛的是什麼,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卻永遠無法滿足的心愿。
他上了一個不可能的人。
即便此刻與面對面如此近距離的站著。
即便好的倩影便在此時完完整整地投映在他瞳仁中。
他不敢手去,甚至連句多余的話都不能說。
他深切又痛楚的慕,何日才會終結。
放下了,才能開始新的生活啊。
放下了,才能滿足外祖母的心愿。
他多麼不孝啊。
“侯爺放心,我會在佛前為娘娘祝禱。”溫聲說,“神佛有靈,必會護佑娘娘千秋萬歲,永世吉祥。”
千秋萬歲,永世吉祥。分明都是□□凡胎,卻抱有這樣無法企及的奢想。明知是徒勞無功的寬,可聽在陸筠耳中,狂躁的心緒,似乎被這把聲音,這份所平。
他攤開掌心,緩聲說道:“明夫人,本侯……送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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