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時候溫窈也已經和溫正輝通過電話,溫正輝不在上京,但他說他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醫生過去,稍后也會乘最近的一班航班趕去醫院。
“……溫老師,裴老師被稍微堵了一下,遇上晚高峰了,可能不一定能及時趕上這班飛機……”
機場的候機室。
聽完編導的這番話,溫窈的心往下沉了沉。
“……沒關系。”溫窈的手指攥著擺,又緩緩將擺平,“我先回上京,裴老師如果趕不及,可以坐下一班飛機,對不起,因為我的私人問題中斷了拍攝,給大家添麻煩了。”
關乎人家父母的大事,再黑心的節目組也不可能不放人,編導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只不過——
“裴老師那邊,要不然還是您親自說一聲……?”
另一個編導捅了捅。
溫窈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安檢的方向。
“……你們和他說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編導也是剛知道原來溫窈的母親已經昏迷了很多年的消息。
即便面對著這樣可怕的噩耗,眼前的孩也還能有空想到跟節目組道歉,作為旁觀者的編導也忍不住替揪心。
輕聲答: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溫窈還有點恍然,想不明白為什麼幾個小時前還在游樂園和裴峋約會,現在卻要突然面對梁可能不過這次手的現實。
人生太無常。
登機口開始檢票,溫窈起準備登機,裴峋應該是趕不及過來了,但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沒關系,一個人也能理好,會理好。
“溫窈——!!”
后傳來男人帶著氣聲的一聲大喊。
溫窈的腳步猛然頓住。
男人大步流星,頭等艙的通道只有他們兩人,他眸沉沉,以極快的速度在登機口完檢票,跟上了前面的溫窈。
溫窈以為他開口的第一句會責怪為什麼不等他,但他卻說:
“伯母況怎麼樣?嚴重嗎?”
一路上都冷靜鎮定的溫窈終于忍不住視線模糊,眼淚大顆砸下:
“……嗯,已經在搶救了,醫生說如果手功有可能醒過來,但是這種可能非常非常小,幾乎……”
哽咽著,聲音抖得讓裴峋呼吸凝滯。
溫窈拉著裴峋的袖口,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塊浮木,無助而絕:
“裴峋,我怕,我怕我……見不到最后一面……”
梁已經昏迷了太久。
一個人昏迷兩年,在醫學上已經很難有蘇醒的可能,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希,溫窈也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敢奢會有奇跡出現。
甚至覺得,這一點希還不如不要出現。
寧愿梁永遠就那樣躺在醫院里,只要想,就能時時去見,假裝還能聽到說話,假裝有一天還會睜開雙眼,和以前一樣抱著,笑是哭鼻子的小哭包。
溫窈想,一定承擔不住這個奇跡破滅的落差。
“窈窈,除夕那天,我替你向天上神佛許了個愿。”
眉眼冷峻的男人緩緩俯,指腹過漉漉的臉頰。
垂在側的另一只手覆住抖指尖,緩緩地、堅定地與十指扣。
“我這個人,一向很上天眷顧,說不定,今天就是這個愿兌現的時機。”
溫窈淚眼朦朧地看了他一會兒,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
任由他牽著大步流星朝機艙里走時,溫窈想,其實從來沒有信過世上有什麼神佛。
但當裴峋握住的手,牽著大步流星朝那個未知的結果走去時,又忍不住,升起了一點貪婪的希——
或許這一次。
真的會有神明眷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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