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樂了：“怎麼就不能看上沈團長了？”

“沈團長的年齡比我家老孫大，長得還不如老孫。”停頓一下，李蘭英又說，“那個人沒什麼病吧。”

宋招娣簡直無語：“沈團長被你說得這麼不堪，你還把你表妹介紹給他，你表妹沒什麼病吧？”

李蘭英噎住：“當然沒有！”

“那人家也沒有。”宋招娣道。

李蘭英不信：“長得那麼漂亮，要找也得找個像鐘師長那樣的吧。我瞧著還像城里人，城里人不都講究門當戶對嗎？”

“在你眼中和我沈宣城門當戶對的只有你表妹那樣的？除了，別人看上我都是人家眼瞎是不是？！”

宋招娣猛地轉過頭，看到沈宣城站在水井邊，手里還拿著一把生菜……不扭頭看一眼李蘭英，見臉通紅，暗罵一聲活該：“沈團長，我們說笑呢。”

“有沒有說笑，我聽得一清二楚。”沈宣城早上沒吃什麼東西，得前后背，又不想吃蘋果，太涼了，回到家放下包就去摘生菜，打算做面疙瘩湯暖暖胃。

薅一把菜正打算起來，聽到李蘭英提到他，沈宣城就停一下，沒想到啊沒想到，“小李，很早以前我娘就托宋老師幫我介紹對象，宋老師覺得家親戚都不像樣，就沒敢介紹給我。

“但是人家宋老師一直把我的事擱在心上，挑了幾個月才挑那一個樣樣都不錯的。先前一直沒把人帶來，宋老師就沒跟我說，端是怕我空歡喜一場。給我介紹對象這事，不是人家宋老師半道進來，是你橫一腳。

“照你這麼說，我給你介紹對象還不落好？”李蘭英瞪著他問。

沈宣城：“我謝謝你給我介紹對象，但你幫我對象的時候，都不掂量掂量兩個人合不合適？我沈宣城年齡大了，有兩個閨，這些都是真的。我沈宣城哪怕這輩子就是個團長，將來退休了，也能住進國家建的養老院，也有退休工資。”

“我怎麼沒掂量？我表妹學問是不如你前妻，但我表妹踏實，還能給你生個兒子——”

沈宣城眉心一跳：“你能保證你表妹生的就是兒子？萬一是閨呢，你賠我一個？”

“我，我只負責給你介紹。”李蘭英道，“生不出兒子那是你沒本事。人家鐘師長有本事，不就生了三個。”

沈宣城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氣：“你表妹除了生兒子也沒別的優點了吧？你連這點都不能保證，憑什麼覺得能配得上我沈宣城？”

“配不上你當初怎麼不直接說不行？”李蘭英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人家宋老師把人帶來，你才讓你娘說我表妹不行。”

沈宣城噎了一下：“我那是沒想好怎麼拒絕你。”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什麼不好拒絕的？”李蘭英哼一聲：“被我說中了——”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三娃趴在二樓朝下吼，“打擾我寫作業了。”

沈宣城扭頭就走。

李蘭英臉上閃過一尷尬，轉就走。

宋招娣莫名想笑：“下來燒水，我殺。”

“我大哥下去，他沒作業。”三娃關上窗戶，就去喊兩個兄長。

大娃和振興下來，宋招娣還在抓。哥倆就讓宋招娣出去，他們抓老母。

隨后接過宋招娣遞來的刀，把殺了，大娃才問：“那兩家什麼況？”

“說說出仇了唄。”宋招娣道，“李蘭英覺得沈團長只能配表妹那樣的，就算是真的，說出來，沈團長也生氣。更何況現在還有個更好的。”

大娃嘖一聲：“人真不好當。”頓了頓，“還是我娘厲害。”

“那當然。”宋招娣道，“振興，廚房里有熱水，把熱水端來。”

大娃把兩只放盆里：“娘，你這麼厲害，慢慢挑也能挑個好的，怎麼就嫁給我爸了呢？早出晚歸不說，還有三個拖油瓶。”

“我聽你爸說你特別可，才嫁給他的。”宋招娣道。

振興腳步一頓：“鐘叔說，您就是看他有孩子才嫁給他，不是開玩笑？”

“當然不是！”宋招娣道，“你們都沒來的時候，鐘建國就想讓我生孩子，我懶得搭理他。后來多了你們幾個，他才不說。鐘大娃，怎麼突然說起這事？”

大娃搖搖頭：“一時想到了，沒別的意思。”

宋招娣打量他一番：“我信你才怪。你可是我教出來的。”

“娘，我知道。”三娃跑下來，“大哥又想爸爸睡長椅。”

宋招娣看向他：“你不是不下來？”

“他想吃了。”二娃跟下樓。

振剛拿著垃圾桶過來：“大娃，別扔，丟在這里面。”

“你怎麼這麼多事？”大娃打量他一翻，“先扔在地上，回頭再掃不行啊。”

宋招娣：“搞的一地，你爸來家又得念叨你。振興，把凍豆腐拿廚房里，待會兒跟一塊燉。你們還想吃什麼，都擱里面燉。”

“土豆。”二娃連忙說，“還有黃花菜和香菇。”

宋招娣樂了：“咱們家就這麼多東西。今年給你們做個改樣的。”

“需要做什麼，我幫你，娘。”三娃擼袖子，打算大干一場。

宋招娣白他一眼：“幫你哥收拾。”說完，去廚房和面。

兩只母太多，必須得擱地鍋里燉，把土豆、香菇等跟擱一塊燉的時候，宋招娣也把薄薄的，切掌大的面餅在鍋邊和上面。

蓋上鍋蓋，小火慢燉，把里的水燉干了，死面餅也了。這就是有名的地鍋。又爛又香，沾有湯，薄的亮的面餅，又香又有嚼勁，遠遠比好吃。

宋招娣以前沒做過，因為家里孩子小，三娃吃死面餅不好消化。后來沒做過，因為家里孩子多，一鍋死面餅，一人分一個，吃兩口就沒了，沒勁。

自立和更生不在，鐘建國晌午不回來，正好宋招娣也想吃，干脆就做了。

大娃拿一個面餅，卷吧卷吧，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咽下去就忍不住說：“娘，今天心不好？”

“大娃怎麼看出來的？”振興好奇。

大娃：“娘說過，心不好的時候就大吃一頓，一頓不行吃兩頓。以前咱們也做過面餅，但都是擱地鍋里做菜，擱爐子上做面餅。

“偶爾擱菜鍋里做餅，也都是厚厚的發面餅。死面餅還是第一次。娘，是不是李蘭英氣得？改天我幫你收拾小兒子。”

“不需要。”宋招娣道，“李蘭英那種人就是大家常說的七大姑八大姨，覺得孩子年齡大了，不好找對象，也不管人家多有本事，是個男人就人家見見。這種人我見多了。”頓了頓，“梁護士長也有一點。”

大娃好奇：“那你氣什麼？”

“沒氣什麼。”宋招娣道，“我聽你爸說他晌午不回來，才特意做的這個。”

“我是這麼說過，但我也說過，今天是年三十，我盡量趕回來！”

宋招娣猛地抬頭：“你，你，怎麼回來了？”

“是不是很意外？”鐘建國拿掉帽子，白一眼，“宋招娣，你給我等著！”拉張椅子就坐下。

振剛眉頭微皺：“鐘叔，你還沒洗手。”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大娃道，“你鐘叔的座右銘。”

鐘建國臉驟變：“你早晚也得挨一頓。”拿起筷子夾一塊面餅，咬一大口，邊吃邊出去洗手。

三娃站起來，給宋招娣夾一塊餅，又個幾個哥哥夾一塊，自己留兩塊，轉瞬間碟子上只剩一塊面餅，正是被鐘建國咬過的那一塊。

大娃樂了：“三娃子，你那兩塊餅留不住。”

“那，那我藏起來。”三娃道。

大娃：“不用。兩塊都咬掉一口，爸爸看是你吃過的，他就不吃了。”

“大哥厲害。”三娃連忙照辦。

鐘建國回來，看到碟子里孤零零一塊餅，頓時氣樂了：“你們一個個長本事了啊。”

“三娃分的。”大娃轉手把最小的弟弟賣了，“他還給自己留兩塊，不信你看。”

鐘建國看過去，手把三娃咬過的那點撕掉扔給他，剩下的往自己里塞，咬掉一口問三娃：“還要嗎？”

三娃氣得想罵人：“爸爸，你是我爸！”

“我知道，你是我兒子。”鐘建國反問，“當兒子的孝敬老子，不是應該的？”

三娃噎了一下：“我長大了孝敬你，現在我還小，你得，我以后才會尊老。”

“你以后不尊老也沒關系。”鐘建國道，“反正我兒子多，不差你一個。”

三娃想哭：“娘，爸爸欺負我！”

“我幫你打他？”宋招娣反問。

三娃搖搖頭：“你打不過他，罰爸爸睡長椅吧。”

“你爸現在可不是十年前的你爸。”宋招娣道，“我罰他睡長椅，他能立刻拿著被子去客房睡。”

三娃不懂：“為什麼？”

“因為我老了。”宋招娣瞥鐘建國一眼，“你爸不在乎了，不得跟我分房呢。”

三娃看看他爸，試著問：“爸爸也想娶個漂亮又年輕的媳婦？”

鐘建國噎了一下，險些嗆著：“我還想揍你。”

“惱怒了。”大娃開口說。

鐘建國深吸一口氣：“這個年不想過了是不是？”看向宋招娣，“不想過咱們就不過了。”

“我可沒有。”宋招娣道，“不想過的人，我看是你。你直接跟三娃說，沒有的事不就得了。至于這麼上綱上線嗎？”

鐘建國噎的瞪眼。

振興連忙說：“鐘叔，老師，吃飯，吃飯，有什麼話吃過飯再說。鐘叔，三娃這麼說也不是針對你，是沈團長太高興了，今天上午回來，不但給我們帶了糖果，還有一包蘋果。三娃才以為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

“他是他，我是我。”鐘建國轉向三娃，“你們一個個天天不得我睡長椅，都存的什麼心？我是你們后爹啊。”

大娃：“有時候真有點！”

“鐘堅強！”鐘建國霍然起。

大娃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找宋招娣求救。

宋招娣樂了：“何苦呢。”把碗里的餅夾給鐘建國，“吃飯。”

“你給我等著。”鐘建國點點他，“開學前，我要是不揍你一頓，我就不姓鐘。””

大娃輕咳一聲：“我是提醒你對我娘好點。”

“不用你提醒。”鐘建國瞪他一眼。

宋招娣看向大娃，見他不像開玩笑：“你爸對我好的，怎麼想起來提醒你爸？難不你爸真背著我，跟哪個軍打得火熱？”

“沒有的事。”鐘建國連忙說，“你別聽他胡說。”

大娃見他爸一臉張，他娘滿眼疑，想了想，還是問出心存已久的問題：“改革開放了，娘，你那個對象也快回來了吧。”

“回來？”鐘建國轉向宋招娣，“誰回來？”

宋招娣啞然失笑：“你怕我跟你爸離婚，跟孫宛如似的，然后跟我那個對象和好？大娃，想得有點多啊。你爸現在是師長，以后會越來越好，我的腦袋被門夾了，也不會跟你爸離婚。”

“那不見得。”鐘建國開口說。

宋招娣轉過頭：“這個年還想不想過了？”

“過，過，吃飯。”鐘建國把面餅夾給，“這個好吃，明兒多做點。”

大娃：“爸——”

“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們沒關系。”鐘建國道，“你們摻和。下次再設套讓我睡長椅，你們五個一個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