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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 第290章 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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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人總是特別容易疲,這日午後,林謹容與林玉珍一同把家事理清爽,又幫著替陸雲挑了些做嫁妝的料,覺著瞌睡上來,便向林玉珍告辭:「我先回房去歇息。」

林玉珍抬起眼來打量了一番,道:「還是不見靜?」

林謹容垂著眸子,一言不發。

林玉珍沉默半晌,嘆道:「罷了,我也不和你說那許多的話了,總歸是耳旁風,違。我再多說兩句,你母親又要說我苛刻你,不顧念自家骨……」

林謹容只是聽著,並不答話。

林玉珍心中煩躁起來,揮手讓下去:「你去罷,總歸是各有各的命。再過些日子,只怕是我也顧不得你,要老太太親自開口。」

林謹容沉默地行禮退出,荔枝輕聲道:「,剛才為何不往二爺上推?」

林謹容淡淡地道:「推得乾淨麼?總歸都是我的錯罷了。何必浪費口水。」

自三月以來,陸老太太婉轉地提過兩次,林玉珍也直截了當地建議安排桂圓做通房,們說什麼就應什麼,隨便陸緘怎麼辦。可陸緘卻是在房裏的時候都不許桂圓往前頭來伺候,甚至於是格外小心,連櫻桃等人也不能近

本來事不曾發生,陶氏也無從得知此事,偏就是知道了,不得急吼吼地衝上門來,不顧臉面地扯著林玉珍一頓好哭,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林玉珍當年如何,現在如何,哪有這樣做姑母的,得林玉珍也沒什麼好說的。但這之後,旁人再說什麼話,林謹容就不願再往陸緘上推了,寧願沉默以對。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又何必承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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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容的這一覺卻是不太好睡,恍惚中總是覺得有人影在跟前晃,一會兒覺著是陶氏,一會兒卻又覺著是陸緘走了進來,又去了。覺自己是能清晰地看到他們進進出出,卻無法彈,更不能出聲招呼他們。

這是被夢魘住了。林謹容心裏明白過來,使勁掙扎,好容易了一手指,息著醒來,才發現早已汗衫。沉重地吐了一口氣,緩緩坐了起來,一心就只想喝一口清水。因見屋裏線已然昏暗,時辰已經不早,就有些怨怪荔枝幾個,見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一聲。

剛掀開帳子,就聽有人道:「你醒了?」卻是本該在書院的陸緘獨在桌旁背而坐。

林謹容披下床:「什麼時候回來的?怎地也不我?」

「突然想你,就回來了。見你睡得香甜,知你勞累,不忍喊你。」陸緘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喝吧。」

林謹容一口氣喝完,在他邊坐下來:「我剛才夢魘了。你若是我起,反倒是讓我解了呢。」

陸緘低聲道:「怎會被夢魘了呢?」

林謹容只覺得全,這一覺還不如不睡的好,長長出了一口氣,嘆道:「我又怎會知道呢?若是知道,就不夢魘了。」邊說邊人進來打水給清洗,「出了一的汗,真是不舒服。要是飯菜已經送來了,敏行你就先吃吧,吃了飯你還要用功呢。」

陸緘應了一聲,卻並不彈。

林謹容也不管他,徑自去了後頭清洗,帶著茉莉芬芳的熱水從頭淋到腳,乾之後,再換上輕薄的羅,只覺得整個人都輕了幾斤,剛才的滯重之一掃而帶了幾分輕快出來,卻見陸緘猶自坐在桌旁,垂眸拿著剛才用過的那隻杯子在桌上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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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和個小孩子一樣的玩杯子。」林謹容吩咐抬水出去的櫻桃:「擺飯。二爺想是早就了的。」

「是,。」櫻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珠簾在後落下,發出一陣珠子撞擊的清脆聲。

林謹容走到窗前,把窗子全數打開,夜風卷著一淺淡的茉莉花香撲了進來,把碧紗帳子吹得飛了起來,滿屋的氣悶氣一掃而空。立在窗前,持了梳子把長長的頭髮梳通,盡數高高挽起來,問陸緘:「你怎麼了?」

陸緘把杯子放好,抬眼看著一笑:「沒怎麼。就是這些日子讀書有點累了,所以不想多說話。你這會兒舒服點了麼?」

「舒服多了。」林謹容回眸打量著陸緘,暮下,他眉眼間倦意仿似很深,便道:「你晚上也早點睡。速則不達,子若是拖垮了,反而不。」

「知道了。」陸緘走過去將懷裏:「阿容?」

「嗯?」二人甫一相接,就生出一燥意來,林謹容的背心立時冒出一層細汗,便手推他:「好熱的。才剛洗乾淨呢,別讓我又出汗。」

以往只要喊熱,陸緘總是就放開了,此刻他卻不放,反倒更了幾分:「我想你了。」

林謹容一笑:「又不是多久沒見,不過是十來天而已。」

「怎麼我卻覺得很久了呢?」陸緘沉默片刻,道:「聽說三姐有喜了?」

林謹容點頭:「是。」這次陶棠在家留了幾個月,等到人走了后,林謹音就診出了孕,把胎一坐穩了,就使人回娘家報喜。陶氏既喜且憂,喜的是林謹音又有了孩兒,憂的是獾郎說話真準,林謹容可怎麼辦。

「嗯。」陸緘抱著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聽人說,洪縣那邊有位老大夫,醫也是極高明的。要不要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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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容淡然一笑:「行。先前姑母又問你了罷?我看不如……」不如一了百了。

「不是。」陸緘打斷的話,輕聲道:「我是聽人言,這大夫與病人也講究緣分,水老先生的葯你吃了不,卻也……興許換一個就好了。」

林謹容道:「若是這個也不呢?」

陸緘將頭埋在的頸窩裏:「我還聽說了好幾個,名聲都不錯,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好,我們且慢慢地試。」

林謹容抿了抿:「隨你安排就好。我是擔心,你把太多力放在這上頭,反倒影響你讀書。」

「都是一輩子的事,什麼都放鬆不得,我有數的。」陸緘見眉眼裏出幾分淡意來,便不再多說,鬆開了:「吃飯罷。」

天氣炎熱,晚飯以清淡為主。二人很快用完,協同去林玉珍請了安,從林玉珍房裏出來,林謹容照例安排陸緘去聽雪閣讀書:「你先過去,稍後我便使人給你送茶果過來。」

陸緘看了看:「許久不曾見你,想與你一同走走,不如你這會兒就與我一同過去如何?讓櫻桃回去取東西也就是了。」

林謹容見他雖是商量的口氣,表卻是不容拒絕,心中覺得他此番歸來緒與以往有些不同,便不與他對著來,應了:「好。」

二人一前一後慢慢走在園中,後也沒有下人相隨。陸緘一路上也不多話,並不再提看大夫的事,只與說說林慎之在書院裏的一些瑣事,林謹容聽著,偶爾也和他說說家裏的瑣事。

到了聽雪閣,陸緘往樓上窗前坐了讀書,林謹容替他把燈燭點亮,上了熱茶,便尋了本書,持了扇子坐在一旁對著那書發怔。

陸緘回頭看了幾回,見百無聊賴,幾次想開口讓回去,話到口邊卻又收了回來,努力把心思放在書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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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容見他好似看得了迷,便起往窗邊去,俯往樓下看,櫻桃和雙全坐在樓下歇涼,就著燈籠翻線玩,玩得花樣百出。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聽得後「啪」地一聲脆響,接著一陣響,好似什麼東西滾到了地上。匆忙回頭,卻是燭臺滾到了地上,陸緘手裏持著書,獃獃地站在桌前。

「呀,怎麼弄的?」林謹容怕那燭火燎著地,趕上前將燭臺拾了起來,在一旁的燈燭上點燃了,重新放在書桌上,問道:「怎會把燭臺弄到地上去?」

陸緘垂下眼來:「有一隻飛蛾,轉得人厭煩。」

林謹容凝眸細看,果見他手裏的書卷上粘著一隻被拍得稀爛的飛蛾,忍不住一陣噁心,皺眉道:「臟死了。快弄乾凈。」

陸緘道:「怎麼弄?弄不幹凈了。」

「先拿紙。再拿。」林謹容尋了張紙遞過去,陸緘手去接,二人指尖相,林謹容覺著他的指尖冰涼,微微有些抖,不由奇道:「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我很好。」陸緘輕輕搖頭,接了遞過去的紙細細拭那書,良久,那書總算是弄乾凈了,他方抬起頭來:「阿容,你的小日子是哪一天?」

林謹容一怔,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緘道:「就問問,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年多的夫妻,他又如何不知?偏來問這個。林謹容的心擂鼓一樣的響:「就是前幾天的事。」

「如果我沒記錯,當是初六那日罷?」陸緘看著,眼睛也不眨,語氣溫:「我聽人言,子嗣與行房的日期有關,今日十六,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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