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麥眼淚差點落下來。
江春耕:“冬麥,別難,我是個男人,這點事對我也不算什麼,我混賬了這一段,現在也清醒了,我會好好干。”
他停頓了下,才道:“等我在這里干一段,覺得這事能過去了,我就回去,沈烈那里,需要我幫忙的,我也能做,我沒什麼錢,不過有力氣,也愿意辛苦,到時候讓他給我指路子吧。”
冬麥這下子真哭了。
哥哥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之前讓他和沈烈一起干,他是不肯的,面子,覺得不能靠妹婿提攜,但是現在,他好像什麼都看開了,也想開了。
所有的張揚和驕傲,都被打磨了塵埃落定的平靜。
江春耕猶豫了下,抬起手來,幫冬麥了眼淚:“好了,這麼大了,別哭鼻子了,回去吧。”
冬麥更咽著點頭:“哥,你好好干,其實彭姐人好的,也不是特別苛刻的人。”
江春耕:“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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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冬麥又是心酸,又是喜歡。
哥哥恢復了,又是那個孝敬父母疼妹妹的大哥,這樣的大哥,和以前一樣,又不太一樣。
冬麥覺得,會懷念之前那個張揚的大哥,不過人總是會長,歲月洗練,世事磋磨,曾經的棱角會被打平。
恍惚中,甚至想著,那沈烈呢,沈烈更年輕時候,是什麼樣子?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很快便記起來自己的月餅,現在娘家的事終于塵埃落定了,對于搞月餅,干勁更足了。
當下也沒回家,直接去找了陳亞,又去拜訪了牛金柳,大家一聽賣月餅的主意,都有興趣的,這更讓冬麥振起來。
購置了一些蔬菜水果冰其它食材,買了月餅模,之后提著回到松山村,先過去老宅檢查了梳絨的況,一切都順利,就徹底放心了,開始一頭悶到家里搞起來月餅。
先嘗試做的就是棗泥月餅了,取新鮮棗去核后蒸了搗泥,做事細心,里面的紅棗皮都要取出來,再用篩子篩一遍,這樣口會細膩。
這是要給人當禮盒送的,必須把功夫做到細致。
等打理干凈了,便將紅棗泥放在鍋中加熱,等里面微微冒熱氣的時候,加了衛生油,一次加一點,慢慢地用鏟子攪拌著炒,等炒得差不多時候,紅棗細膩的甜味便往鼻子里鉆,饞得冬麥流口水。
嘗了一點,油潤甜膩,好吃得很,就是單獨吃,也讓人喜歡。
棗泥炒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做月餅外皮,取了一碗煉出來的脂油,取了一碗開水,把油和水攪拌均勻了,之后和面,面是用生面,盡量的一些,得像平時搟餅那樣,再用蒸的面和脂油合,將生面做團子,只取核桃那麼大小,再將面也做團子,比之前的生面團子略小那麼一些,之后將面團包在生面團中,搟長餅后,曲起來,往里面包餡料就是了。
等月餅做好了,用模過后,就放在蒸籠上蒸,一般月餅是烤的,這里沒烤爐,不過想過,現在先蒸月餅,蒸好了,拿去給大家嘗,大家嘗著不錯,那就可以放開手腳干,如果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琢磨著再改進改進,到時候先在餃子館設置一個烤驢,讓自己哥哥再招兩個臨時的幫工,開始趕制月餅。
距離中秋節還有那麼十幾天,這個時候趕做,還能趕上中秋節前賣月餅。
這里慢悠悠地燒著火,用小火細細的蒸,蒸好了后,自己先嘗了一個,棗泥細膩甜,外皮也潤不膩,毫不像尋常的月餅那麼。
忙了半響,也是有些了,不知不覺便把一整個吃完了。
吃完后,很覺得振,當即將剩下的月餅收起來放在一個盒子里,提著直接過去公社找陳亞了,給陳亞四個月餅,讓嘗嘗,陳亞驚喜不已:“這個咬起來可真,也細膩!”
冬麥:“我現在只是做出來讓大家嘗嘗味兒,回頭肯定得更致,做出更多花樣。”
陳亞:“行,你做吧,做出來后我先來幾盒!”
冬麥又跑去找牛金柳,牛金柳贊不絕口,也表示讓趕做:“你去買點好的包裝盒,要看起來特別貴特別洋氣的,包裝起來,到時候我們拿去送人。”
冬麥這個時候已經有信心了,想做好,想把這件事做得更致,想借著這件事大賺一筆。
當即馬上過去了餃子館,和自己二哥提了提,二哥一臉懵:“月餅,你會做月餅嗎?”
冬麥直接把自己做的給他看:“我嘗試的新花樣,我們就按照這個來。”
馮金月也過來了,嘗了嘗:“這個味道還不錯,甜的,我反正更喜歡吃這個月餅,五仁月餅太香了,香得人難。”
冬麥說干就干,當即讓哥趕弄爐子,不需要太講究,就壘一個大灶就是了,上面放鐵架子鐵盤子,下面直接用火烤就是了。
之后帶著富貴,直接殺去了菜市場,開始買水果,人家菜市場哪里見過這樣的大主顧,張口就是幾百斤的,后來人家直接帶著去果園了。
只談,談好了價格后,讓富貴回頭踩著三車過來拉貨,錢的話先預付一個定金,貨之后給全款。
至于面脂油什麼的,開餃子館的自然不了,也不用愁這個。
和面的做法手把手地教給了自己哥嫂,棗泥餡怎麼調制都研究好了,至于烤法,讓二哥自己研究,反正自己把握火候,烤差了再試一次就行了,只要按照這個餅皮的做法,按照這個餡料的配比,總不會太差就是了。
江秋收是一個踏實人,馮金月也跟著干,又招了幾個臨時工幫忙,加班加點的,也烤廢了兩次,最后終于烤出來一批月餅,冬麥一嘗,直接拍板,就這個了。
外皮香,里面餡料糯細膩,吃起來口香,吃膩了發硌牙的五仁月餅,他們這個棗泥月餅肯定歡迎。
江秋收帶著馮金月并幾個小工開始忙著烤制棗泥月餅,冬麥又開始研究別的了,蘋果餡,山楂餡,冬瓜餡,這三個都拿出來做,最后選定了蘋果和冬瓜,這兩個便宜,做出來味道也不錯,搭配著棗泥餡,一共三種,并做出不同的形狀來,最后八個月餅是一盒,一盒打算賣五塊錢。
將這些月餅全都手把手教給哥哥后,哥哥這里做著月餅,馬上跑去陵城,先去定制了月餅盒子,就是普通的紙盒子,上面印上嫦娥奔月,再印上三福月餅這四個字。
等定制好了后,特意去批發了油紙,到時候一個月餅一個致的四方形油紙包著,這樣一看就上檔次。
又拿了幾樣月餅去給彭天銘,讓嘗了,給說了自己的計劃,彭天銘吃著那月餅不住口的夸贊:“行,這月餅我要一百盒!我先訂下了!”
五塊錢一盒,對于彭天銘來說,太便宜了,當即就要給冬麥五百塊,要來一百盒。
冬麥到了這個時候,徹底松了口氣,自己忙碌這一筆算是贏了,就等著大賺一筆吧。
彭天銘嘗著月餅,說起來江春耕:“我讓人盯了他好幾天,結果還老實的,不煙不喝酒不打牌,整天賣力氣干活。”
彭天銘沒好意思說,其實江春耕可真稱得上吃苦耐勞,扛那些沉重的機配件,別人扛不的,都是他干。
前天胳膊那里不小心被刺輥傷到了,他也不當回事,隨便包扎了下,連休息都沒休息,就繼續干。
彭天銘心想,還是給江春耕漲點工資吧,不然好像剝削人家似的。
冬麥卻沒多想,腦子里現在一門心思都是月餅,訂下月餅盒子后,拎著一大包的油紙回去了公社,讓江秋收按照計劃,照著三千個月餅來做。
三種口味,每個口味是一千個月餅,這樣是三千個月餅,裝盒的話,能裝三百七十五盒,其中一百盒已經被彭天銘訂下來了,需要賣的是另外二百七十五盒而已,這個應該不是特別難。
如果這些都能賣出去,可以再加做,到時候看況來。
因為大家加班加點地做,也怕萬一自己二嫂有個什麼不好,特意提醒了二哥,讓二嫂多休息,江秋收忙說自己心里有數:“你二嫂這個人其實閑不住,我也盡量讓早睡覺,別太忙,就正常工作就行了。”
冬麥聽了,這才放心。
忙了這麼一陣,想起來最近幾天自己都沒回松山村,得趕回去看看,那邊梳絨機進度怎麼樣了,誰知道一回到村里,就被劉金燕過去了。
劉金燕拉著,低了聲音:“冬麥,昨晚上我們班的時候,我聽到外面好像有靜,等我一走出去,也不見什麼人,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結果到了早上時候,我換班出去,發現咱們墻頭那邊有腳印,我當時嚇了一跳,趕問了問其它幾個媳婦,那個鞋印子是菱花紋的,都說沒那個鞋子,說不可能是們!”
冬麥聽得皺眉,其實就怕這個,怕沈烈不在家,有人算計他們的羊絨,別說辛苦分梳出來的羊絨多值錢了,就是那些下腳料渣子,一公斤五六塊錢,人家隨便拽走一袋子,那也不錢呢,比農村種地辛苦忙乎強多了。
自己和沈烈如今做買賣,眼看著能掙錢,不知道多人眼紅。
想了想,便問劉金燕:“這件事都誰知道?”
劉金燕:“翠兒知道,花知道,還有王永順媳婦知道,就我們四個。”
冬麥:“好,現在馬上找到們,告訴們,這件事不能外傳。”
劉金燕聽到這個,便有些小小的得意:“冬麥,這個我當然懂,我已經和們說了,別說外人,就是家里人都不能說,反正不能傳出去。”
冬麥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對方肯定是想咱們東西,來一次不,可能還會再下手,這兩天,到了晃黑時候,把你男人還有胡翠兒男人都來,來的時候悄悄地,別讓人知道,就睡咱們老宅,咱們自己晚上警醒著,真有個什麼,咱就捉賊。”
劉金燕猛點頭:“這個主意好,今天去街上的時候,我再故意說,晚上我們兩個人值班,機轟隆隆響,我們都差點要睡著了。”
冬麥笑了:“對,就這麼干!不過說得時候也要注意,不要太夸張了,免得對方生疑心。”
安排妥當了,劉金燕放心了,不過想起這事,還是疑:“冬麥,你覺得這是啥人啊,我看那腳印,也不大,像是人家,那個菱花紋,也很見。”
在農村里,人大多都是穿自己納的鞋底子,特別是夏天,都是方口布鞋,當然個別的會買涼鞋,但都是年輕姑娘或者打扮的媳婦,但是這樣的人,特意跑來們這里東西?反正覺得不太對勁。
冬麥其實也覺得可疑,覺村里沒這麼一號人,曾經疑心過是林家人,比如王秀,但是王秀是裹小腳的,那個鞋子的碼肯定不是能穿的。
當下也就只好不去想了,讓劉金燕找了胡翠兒,又和他們丈夫都各自說了這事,兩個丈夫自然是沒意見。
他們的媳婦現在一天在外面干八小時,其實八小時之外,也能干一點家務,等于說家里的事沒落下,但是媳婦一個月能掙三十多塊,城里頭的工人也就是四五十塊,他們媳婦卻一個月三十多,這怎麼看怎麼都很厲害了。
他們當然也是全力支持媳婦,聽說媳婦要幫忙過去守夜,一個個恨不得幫忙點啥,好讓人家沈烈冬麥覺得自己家媳婦能干,現在說要去守夜,都是一疊聲地答應。
于是大家繼續該干啥干啥,裝作沒這回事,等晚上的時候,兩個男人就過去老宅守夜,如此守了兩天,也不見什麼靜。
冬麥每天跑一趟公社,督促自己的月餅制作,之后跑回老宅,繼續主持這邊的事。
劉金燕有些無奈了:“該不會那天是湊巧了,人家其實沒那心思吧?”
冬麥:“再堅持堅持吧。”
劉金燕自然也就聽著,繼續讓兩個男人晚上過來。
這天晚上,冬麥心里想著這件事,把村里人都挨個捋了一遍,就是想不明白,誰要這麼干?總是疑心林家,可林家的話,只能猜是孫紅霞了,見過孫紅霞的腳,估計比這個小一些?
反正看著不太像。
冬麥想到這里,便想起自家的墻頭,那個被沈烈加固過,又撞上了鐵網和碎玻璃渣的墻頭,他當時怎麼好好地要裝這個,是防誰?
林榮棠?
冬麥心里一沉,他能干出東西這種事?
其實冬麥心里對林榮棠鄙薄至極,但如果說林榮棠會東西,又覺得,不至于吧?
這麼胡思想著,便聽到胡同里好像傳來了靜。
寂靜無聲的夜晚,那靜好像格外清晰,讓人提心。
正想著該怎麼辦,就聽到外面有聲音道:“冬麥?”
竟然是沈烈的聲音。
冬麥的心一下子松了下來,瞬間什麼都不怕了,連忙跑過去給沈烈開門。
大門一開,沈烈走進來,直接將抱住了。
冬麥也激地反抱住他。
他出門了好久,得有小半個月了,這麼長時間,都想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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