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從河里撈的魚，新鮮的，想拿給蘇姐姐，祝蘇姐姐年年有余，歲歲平安。”虎子再次給蘇玉錦磕了個頭。

魚是野生的草魚，個頭不小，兩側的腮一張一合，儼然是剛撈出來沒多久。

冬日也是可以撈魚，甚至冬日里魚因為河水水溫低的緣故喪失平日的活力，更容易被人捕撈，但冬日里河水結厚厚的冰，又不容易判斷魚的位置，河面上又比其他地方更加寒冷，又讓撈魚變得十分困難。

甚至單單是冒著嚴寒鑿冰這一項，便是勸退了許多想要撈魚之人。

而虎子他們能撈出來這麼一大條草魚……

大約是覺得既是來拜年，是絕對不能空著手的吧。

看著虎子凍得跟蘿卜一樣的手，蘇玉錦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這魚可真大，晌午便做條糖醋魚來吃，肯定新鮮好吃。”

見蘇玉錦歡喜，虎子覺得就十足，小板都又直了幾分。

“會賓樓最近都歇業，你們過年的飯食可夠吃？”

連同虎子在的如他這般年歲的小乞丐有十多個，蘇玉錦便代了吳建通，會賓樓里平日的廚余，剩的還算完好的魚，都給他們留上一留。

“夠吃，夠吃。”虎子連連點頭，“吳掌柜和鄭叔平日里疼惜我們，剩的好東西都給我們留著，平日若是吃不完的，我們也都留上一留，以備不時之需。”

“平日里攢了不干糧，年兒會賓樓歇業時吳掌柜和鄭叔也給了我們不東西，我們實打實過了個富裕年呢，蘇姐姐不用掛心。”

虎子說罷，咧直笑。

今日出門時，特地用柳條刷過牙，鹽水淑過口，牙齒頗為白凈。

“那就好。”蘇玉錦抿笑了笑，又將家中備著的干果給虎子拿上了許多，讓他帶回去跟其他人分一分。

虎子千恩萬謝的，但也只拿了其中一些尋常的花生瓜子，留下了核桃，油栗等略貴一些的。

送虎子走后，蘇玉錦低頭想了好久。

賀嚴修遞給了一杯熱茶時，才回過神來，“謝二爺。”

“這些乞兒，要麼是無戶籍的流民，要麼是家中爹娘不在，被叔伯欺的毫無活路，哪怕進了縣城做乞兒也不肯歸家，的確是可憐，若是能夠幫他們尋得一些活計，不必日風餐宿，倒也算做得一件好事。”

蘇玉錦聽賀嚴修也對這件事興趣，忙點了點頭，“是啊，可因他們并無戶籍，想要他們做活也是不能。”

雇傭來歷不明之人，便是用了黑工，若被衙門發現，會給予重罰。

這也是為何，蘇玉錦雖有心幫扶他們，卻也做不到雇傭他們做活，只能代吳建通那邊，在吃食上略微照顧一二，保證他們有東西塞牙也就是了。

“但若是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衙門認可，并且出面為他們謀生路的話，大約是一件兩全其之事。”賀嚴修道。

讓衙門認可，且衙門能夠出面為其謀生的話，那就只能是這件事對衙門來說也頗為有利才行。

那究竟是怎麼的事，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蘇玉錦整整思索了好幾日，這心中大略有了主意。

甚至將這主意洋洋灑灑寫上了好幾張的字，做了一個十分詳細的項目可行方案。

眼看自己圖文并茂，容書寫詳細，未來的餅畫的也十分人，蘇玉錦自己都忍不住要給自己豎上一個大拇指。

但，問題來了……

即便這樣的方案真的不錯，葉大人當真能夠拉下臉做這樣的事嗎？

到時候只怕是聽到第一句話時便呵呵一笑，客套地應和兩句，給上一句靜候佳音，往后便徹底沒了下文吧。

蘇玉錦擰眉，在院子里踱步了許久。

賀嚴修穿戴整齊，從屋中出來時，吩咐興安去備了馬車。

“二爺是要出去嗎？”

“嗯。”賀嚴修上蘇玉錦，“走吧。”

賀嚴修一起出去？

蘇玉錦有些發懵，“二爺這是……”

“你不是正在憂愁如何去跟葉縣令說此事？”賀嚴修道，“我剛好有些事要去尋葉縣令，不如一起去吧。”

“好！”蘇玉錦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大一級死人，即便賀嚴修并無仗勢欺人的習慣，但在他和葉縣令職等級懸殊的況下，葉縣令大約是心生懼意，然后給上幾分薄面。

可做可不做的的事，就做上一做，可心可不心的事，就心一番，那這件事差不多也是有希做的！

蘇玉錦連裳也顧不得重新換上一，便跟賀嚴修一并上了馬車，前往葉家。

員年假通常有二十來天，從年前二十五開始，到年后元宵節后，所以此時的葉永還在家中，教導家中的子看書識字，下棋練字。

聽聞賀嚴修和蘇玉錦前來，葉永慌忙親自迎接。

“葉大人，過年好。”賀嚴修拱了拱手。

“賀大人過年好，蘇姑娘過年好。”葉永寵若驚，忙將人請到了正堂，吩咐人上了家中最好的茶葉。

“賀大人臨寒舍，當真是蓬蓽生輝。”葉永坐得筆直，整個人也頗為張。

賀嚴修這樣職的人親自登門，肯定不單單是為了拜年來的。

且能讓賀嚴修在過年期間特地上門尋他的事，想必是十分重要之事吧。

大約事關他頭頂的烏紗帽？

葉永心里快速回想著近期乃至近一兩年做過的所有事，絞盡腦地思索是否有哪件事做的不大對……

“葉大人客氣了。”賀嚴修道，“我這幾日皆在青河縣，平日里在街上閑逛時，時常看到有乞兒在街上沿街乞討，數量還不算。”

“乞兒時常在街上乞討，的確看著有些不雅，只是縣城中的這些乞兒，大多是流離失所的孩子，頗為可憐，且平日中也都十分聽話懂事，并未有過搶之事，所以素日里衙門也就不太過多管束。”

葉永忙道，“自然了，縣城之中乞兒過多，是我青河縣衙做的不夠，賀大人放心，下這兩日便吩咐衙差將這些乞兒妥善安置……”

果然是來問責的嗎？

葉永覺得自己額頭上的汗都要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