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宓努原本見奚荊跟蕭煌相識，就將談空間留給了二人。

卻聽蕭煌說只留一夜便走，當時就郁悶道：

“唉！怎麼會這樣，難得我與太子一見如故，還想留你小住幾日……不提這個了！今夜咱們定要一醉方休！”

可他聽得分明，人家急著要見病重的恩師，倒也沒要挽留。

定下行程后，黎清玥才將目轉向幾個蠻族的將領，問道：

“你們幾族為何會突然聯合起來，進攻律族？”

要知道，北境雪狼群可不是一般的狼能比，形大上幾倍，在狼師的指揮下真正能以一敵百！

因此邊境各部族鮮敢有進犯，一般都敬而遠之。

像這樣突然聯合起來攻打，要說背后沒有人在推，黎清玥是不信的。

聽到這問話，幾個將領在蕭煌漠然冰冷的目下直冒冷汗，互相換了眼神后，羌族副帥開口道：

“是……榮王跟我們首領作了易，只要能讓律族歸順為他所用，便將邊境五城送與我族！”

黎清玥眸驟冷，看向另外兩族將領：

“你們的首領也與蕭錦明作了同樣的易？”

兩族將領點頭：“正是。”

黎清玥明白了，同時心里越發憤怒。

蕭錦明監國近半年，把力氣全用在排除異己鞏固權柄上就不說了，如今竟還要割讓城池來達到這種目的！

五座城，對于資源稀缺、一年間有幾個月苦寒的西北邊境族群來說，那是多大的！

冷笑道：

“蕭錦明那種人說的話，你們也信！這次你們哪怕能功，他就算暫時將幾座城劃給你們，等到他定了梁國局勢，還不是隨時都能把你們趕回去！”

幾個將領紛紛搖頭嘆氣道：.七

“我等又何嘗不明白，然而榮王親自出馬威脅首領若不跟他合作，便先取首領項上人頭，再跟下一任首領談！”

“是啊……其實我們穆族老首領已經因為此事被他殺害，新首領嚇破了膽，才不得以答應……”

黎清玥眸一厲：

“蕭錦明親自出馬？他現在人還在北境？”

幾人搖頭道：

“談妥之后他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只威脅說若一個月拿不下律族，便讓我們等著大軍境！”

黎清玥跟蕭煌對視了一眼，心里有了數。

蕭錦明本沒有那個余力去拿下律族，才找這幾個蠻族當槍使喚，不過是欺負這些小部族獲取信息的渠道，目短淺罷了。

但凡他們多了解些梁國如今的局勢，也不會被他如此輕易嚇到。

幾人代完畢，紛紛朝蕭煌央求道：

“我族首領已伏誅，還太子殿下開恩，放其余人一條生路！”

蕭煌劍眉微挑：

“你們進犯的是律族，要殺要留自然是族長說了算。”

眾人明知他這是在給律族撐腰，毫不敢多說別的，當即轉向契宓努：

“我族愿賠償損失！并保證永不再犯！還求族長大人寬宏大量饒過我們吧！”

契宓努沉聲道：

“損失自然要賠！至于永不在犯，你們又如何保證？難道此次進犯前，我們這些小部族之間就沒有和平協定了嗎？”

眾人噎住，一個個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契宓努冷哼一聲：

“呵，本族長也懶得跟你們廢話，你們只要記住，但凡再敢來犯，就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

三族將領被他的氣勢所懾，又在蕭煌的死亡凝視下心驚膽戰，連討價還價都不敢，只等著律族打掃戰場清算損失后再定賠償。

律族不愧是號稱北方狼族。

大戰一場，竟以一萬兵三千狼騎，扛住了五萬蠻族聯軍的包圍進攻，而且戰損只有敵方的三分之一。

這還沒算蕭煌幾人出現后消滅的敵軍。

契宓努最后提出，羌族、穆族、茅族每一族賠償一萬頭牛，兩萬只羊，糧食五萬石。

若一時間拿不出，可以每半年一次，每次不于賠償額的十分之一，直到還清為止。

黎清玥心道這契宓努看著豪放，實則中有細。

他提出的賠償數量龐大足夠讓幾族吃痛，卻又允許分期支付減緩了對方的力，而律族也在一段時間有了持續的額外補給。

雖說有被對方抵賴的風險，可只要契宓族與蕭煌好，這幾族怕是不敢那個心思。

可謂腦子清楚得很了。

待到三族的所有將領全都在賠償協議上簽了字，契宓努本不屑于扣押奴隸，直接將人掃地出門。

三族將領毫沒有怨言，如獲大赦般領著自家族人趕撤走了。

而律族人則開始準備盛大的筵席，既為慶功，也為緬懷戰斗中犧牲的勇士。

夜晚降臨。

契宓努意氣風發地想與蕭煌在酒量上一較高下，結果直到把自己灌趴下，蕭煌還不見半分醉意。

黎清玥眼看著大反派邊堆起來的酒壇子，一臉佛系地拄著腮幫子。

就很無力吐槽。

哪怕用過強化劑，也不可能把一個沒什麼酒量的人變千杯不倒。

就知道！這人的從前表現出的酒量，也是蒙的！

蕭煌看見幽幽的小眼神，忽地往這邊靠了靠，一雙眸勾人地看過來：

“玥兒不氣，為夫認罰。”

黎清玥一挑眉：

“怎麼罰？”

大反派勾起，在耳邊低聲道：

“今晚，玥兒說了算，為夫任憑擺布、絕對配合！”

黎清玥：“……”

指這人能別一言不合就開車是奢了。

斜了大反派一眼，不太想理他。

正看見契宓努已被架著回去休息，便也起招呼幾人回去。

律族住的是游牧民族特有的帳篷，倒是十分寬敞又結實。

黎清玥將幾人集合到自己帳開小會，將奚荊也喊了過來。

見人到齊，首先問奚荊：

“師兄，可否告知師父的病需要的是哪種藥材？”

奚荊答道：“是奇茸草。”

黎清玥沉片刻，又問道：

“師父他可是有頭痛頭暈、惡心嘔吐、看不清東西這一類的癥狀？”

奚荊怔了一下，之前聽說黎清玥解了蕭煌的毒便已十分吃驚，沒想到憑一味奇茸草，就能猜到父親的病癥！

他驚訝地看向蕭煌，只見他沖自己點點頭說道：

“玥兒醫高超，師兄不妨如實相告。”

奚荊連連點頭：

“沒錯！爹爹他起初就是你說的這些癥狀，最近越發嚴重，已經……看不見了……”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