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武剛想昧著良心說自己當時願意回來。
但想到自己剛剛說謊時林清晚的反應,他不得不說實話。
「不願意回來。」他還忍不住求生很強的為自己辯解兩句,「18歲時他就不養我了,我不願意回來不是很正常?」
這種時候,水友們免不了的出現分歧。
「怎麼說他也是給你生命,養你到十八歲的人。你連個葬禮都不願意給他辦,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道德綁架的又來了。」
「愚孝都被抨擊多年了,怎麼現在還有呢?」
「什麼時候孝順就愚孝了?老人又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回來辦個葬禮不是應該的?」
……
「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林清晚也不著急否定他說的。
「因為他是我父親。」
說話的時候,胡武的眼神都不敢和林清晚對視。
「胡扯。」林清晚拆穿他,「是你沒錢,剛好鄰居為了讓你回來跟你說,你父親這些年不停的幹活,日子過得簡樸,說不定有不錢要留給你。」
之前,胡武覺得兒子拿父親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被林清晚這麼一說,他竟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覺。
甚至,他還想找個地鑽進去。
「你父親沒抱著你能回來的希,見你回來,被病痛折磨的他臉上終於出現了幾分笑容。他一激,把手裡所有的錢都給你。代一半留給你,另外一半用來大辦葬禮。」
那一輩的人似乎對喜葬事都有一種執念。
哪怕平時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也要把這兩件事辦得風風的。
好像這樣,他們就更加能在別人面前直腰板。
聽林清晚這麼一說,立馬有人覺察到不對勁了。
「照這麼個說法,老人攢了大半輩子的錢,即使是一半也不,不應該把葬禮辦這個樣子呀。」
「這還用說嘛,肯定被這不肖子孫剋扣了唄。」
「搞不懂他們那一輩人,人都死了還在乎葬禮幹什麼?死了去火化然後埋了不就行了?搞這麼多虛的東西幹什麼?有這個錢還不如留給後輩,這老人實在是太自私了。」
「樓上的你確定是在說話,而不是在放屁?人家老人賺的錢,想怎麼花怎麼花。」
「你去問問有錢人,問他們有錢為什麼去,而不是捐給山區?」
……
「他節約了一輩子,只想在最後的時候不虧待自己。結果你拿了另外一半的錢不行,還要在葬禮上工減料。」
胡武被林清晚說得腦袋都快塞到咯吱窩下面藏起來了。
「他準備了純金的金元寶,想著死後塞在裡。結果你竟然把他的金元寶拿走,用了個幣濫竽充數。
他一輩子沒捨得修房子,臨了了給自己買了個玉制的骨灰盒。本來他是想給自己買塊好玉的,結果錢被你分走一半,他就選了最次等的玉。但最次等的玉也是玉,你竟然給換了陶瓷的。
老人家一輩子沒買過什麼好服,最後就想穿個綢,結果你竟然買了個呢子的。不僅是這些,你連香和黃紙都買最次等的,甚至連親戚鄰居送來的花圈,你都想著去退掉折現,有你這樣孝順的好大兒嗎?」
做過的事被一件一件拆穿,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胡武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句。
「我只是很不理解為什麼他偏要在這種事上花錢大辦,人都死了,這些外在的東西都是浮雲。」
說完,他還賊小聲的補充了句。
「這些錢與其浪費,還不如給我呢。」
這臉皮……
還厚。
林清晚直擊靈魂的一問,「人沒了,錢沒花了。不花在這些浮雲上留著給你?留給你有啥用?」
胡武張了張想反駁,林清晚沒給他機會。
「倒是給你了,誰承想你貪心不足,連剩下的都想貪污。」
水友們難得意見統一,整齊劃一的吐槽他。
「見過修橋修路修房子的豆腐渣工程,現在連辦個葬禮都有豆腐渣工程了,我今兒可算是開了眼了。」
「這不是我鄰居嗎?我匿名給大家一下,他用的花圈是二手的。」
「花圈還有二手的?」
「我現在得攢點錢,免得我死的時候也是豆腐渣工程。萬一我兒孫更不孝,棺材給我弄個塑料的,我骨灰剛燒完太燙,把棺材底下燙個,我不就掉下去了?」
……
林清晚說了這些,胡武心裡大概也有數了。
他父親不願意走,香火奇奇中斷。
都是因為他辦得這場工減料的葬禮。
老人家辛苦一輩子,就想要個風風的葬禮,誰知竟然被工減料這樣,他不生氣才怪。
但要是說把那些錢補回去,胡武也不甘心。
他問林清晚。
「如果這些錢我不還回去,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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