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多久沒審過破鞋了?趕看看去!”銀桂大嬸說完,跟著幾個人急忙跑了。
謝昭走到程遙遙邊,著幾個婦興沖沖的背影,皺了皺眉。
程遙遙一頭霧水:“什麼破鞋?”
“姑娘家家的,不準胡說!”謝在院子里呵斥道,“還不快進來!”
程遙遙無辜地看著謝昭,謝昭道:“咱們回去。”
謝昭拉著程遙遙的手回到院子里,把院門閂上。程遙遙幾番看向院門,總覺得自己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謝見心神不定的,故意道:“遙遙,你做菜做好吃,你說這怎麼做啊?”
程遙遙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思考了一會兒:“燉個黨參湯吧。”看一眼謝昭,又道:“一半紅燒,做紅燒栗子。”
家里很久沒吃過了。謝昭把殺了放,收拾干凈,程遙遙這才接過來料理。
程遙遙把剁兩半,先把油都剝出來。這母很,黃油剝出來一大碗。這年頭油是最稀缺的,油可稀罕了。
程遙遙把半只放進砂鍋里,倒進靈泉和黨參,對謝緋道:“小火燉著,什麼都不用加。等湯滾了就把枸杞加進去。”
謝緋應了一聲,端著砂鍋放在灶臺的小眼上。甜水村的灶臺前后有兩口大鍋,一個小的灶眼。做飯時兩口鍋同時工作,灶眼可以燉湯,十分方便。謝家從前被砸過,全家只有一口破舊的大鐵鍋,做飯很麻煩。前陣子謝昭把灶臺翻修了一遍,又買了一口大鐵鍋和砂鍋。
程遙遙把另外半只剁小塊,拿料酒和姜片腌上,開始做紅燒栗子。栗子是去年謝昭從山里撿的,野栗子個頭小,虧得謝有耐心一顆顆地剝了出來。程遙遙把栗子洗了洗,浸泡在靈泉里。
鍋燒熱,一小塊黃油下鍋熬化,丟下冰糖翻炒焦糖后再倒。把翻炒均勻,每一塊都染上糖后,再加醬油、料酒翻炒,倒栗子和兩碗水,大火燒開后轉小火燜煮即可。
謝摘了一把洋茄和青菜,笑道:“一兩吃,我怕你們吃膩味了,青菜也得煮幾樣。”
程遙遙笑道:“那我來煮米飯。”
三人在廚房里說說笑笑地忙碌著,一桌盛的午飯很快就做好了。
鍋蓋一掀,就有一濃郁的香氣從鍋里飄散出來。謝緋深深地吸了口氣,贊嘆道:“太香了!我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味道!”
“你每次都這麼說!”程遙遙笑話:“我看是你太饞了。”
謝緋不依地道:“是姐姐做飯太好吃了嘛。”
桌上擺著一大盆黨參枸杞湯,一盤紅糖拌番茄,一盤綠白灼洋茄,一盤黃清炒南瓜花。重頭戲自然是那一大盤醬紅的紅燒栗子了。一塊塊均勻地裹著琥珀醬,熱騰騰香氣馥郁地往人鼻子里鉆。
謝笑道:“今兒過節,咱們敞開了吃一頓。都別看著了,快吃快吃!”
一家人不用客氣,幾雙筷子迫不及待地落在上。一塊口,舌頭就嘗到了那咸甜鮮香的濃郁醬,牙齒一咬,滾燙迸濺在口腔里,質更是鮮,還來不及細細品嘗就咽了下去,還來不及歇口氣,五臟廟里的饞蟲齊齊鼓噪起來,催促著夾下一塊。
謝年紀大了,味覺退化,吃著這倒覺得有滋味。謝緋往米飯里澆了幾勺醬拌飯吃,謝昭不語,下筷子的速度也是加快了不。
謝道:“這做得好,母質老不適合紅燒,遙遙怎麼做得這麼的?”
程遙遙得意道:“我有方的。”
謝緋點頭道:“遙遙姐做飯肯定有方,一樣的菜遙遙姐做出來就是好吃!”
程遙遙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謝緋,難道嘗出靈泉的味道了?跟程諾諾一滴靈泉兌一鍋湯不同,這些日子做飯菜和泡茶的水都是用靈泉代替的,為的就是調養謝家人的。
謝和謝緋都不好,謝有老病,謝緋則是胎里不足,近來都已經健康了許多。而謝昭不知道是喝多了靈泉的緣故,還是有了發泄渠道,對靈泉的反應漸漸也變小了。
謝緋說完這句話,就夾了里的栗子吃,還贊嘆道:“這栗子比還好吃!甜甜的,的,哥,今年多撿點兒栗子回來吧。”
“行。”謝昭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他舀了一碗黨參湯吹涼了遞給程遙遙,還囑咐了一句:“燙,當心點。”
湯撇了油,加黨參和枸杞燉得香氣撲鼻,清澈亮。程遙遙小心地吹了吹,喝一口,果然醇香暖胃,黨參特有的味道解了膩,還給湯增添了一淡淡藥香。
謝緋和謝很快就發現了湯的味,一大盆湯被喝得干干凈凈。紅燒也吃了,謝昭還把米飯倒進裝的盆子里,拌著剩下的湯吃得一干二凈。
謝笑道:“昭哥兒這胃口,一只他一個人就能吃完了。”
程遙遙聽了,道:“就剩三只了,可省點兒吃吧。”
謝道:“這三只還下蛋呢,等不下蛋了再吃。”
程遙遙道:“吃完了怎麼辦?”
謝笑道:“吃完了再抓三只小仔回來養唄!”
程遙遙想著茸茸的小仔,神往道:“要是能多養幾只就好了。”
謝嘆道:“誰不想呢?隔壁銀桂嬸兒就養過,好容易養到半大了,被割了尾,白費力氣!”
程遙遙鼓勁兒道:“放心吧,肯定有一天會放開政策的,到時候咱們想養幾只養幾只!”
謝笑了:“才三只就夠你忙了,養那麼多你有時間給它們喂食兒?”
謝緋忙舉手道:“我會幫忙!”
謝笑出聲來:“你啊,就會幫著你遙遙姐!”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飯后,謝編著草鞋,謝緋坐在廳堂里看書,謝昭拿出斧子開始劈柴,程遙遙蹲在菜園子邊觀察瓜苗。
彎彎曲曲的瓜苗葉子有掌大,帶著花紋,已經冒出了花骨朵。程遙遙上次吃西瓜的時候種了幾顆西瓜子,才幾星期的功夫就長了老大。
謝昭道:“妹妹,不要蹲那兒,臟。”
程遙遙回頭看他:“我的西瓜怎麼還不結果子呀?”
謝昭道:“沒那麼快。”
“才不是呢。”程遙遙盯著那小小的花骨朵,可是每天都用靈泉澆灌瓜苗的,不可能長不大呀。
謝昭聞言放下斧子走過來,跟程遙遙并頭看了會兒,手把瓜苗邊幾顆壯的草拔了,又把周圍一圈青菜都拔了,仔細把泥土又翻松了:“養分被搶了。”
程遙遙這才滿意,又跑去看小南瓜。南瓜花落了,結了五個小南瓜,形狀各異,有圓的有扁的,大的才掌大,小的只有拳頭大。每個小南瓜下都墊著葉子,頂著一頂草編的小帽子,防止它們被風吹日曬。
謝心疼道:“遙遙把瓜種在菜園子里,昭哥兒也跟著胡鬧!拔了我那麼多菜苗。”
程遙遙道:“反正菜都吃不完嘛,等我把瓜種出來,第一個送給您吃!”
謝哼笑道:“得了吧,是你種的嗎?小緋澆水,昭哥兒拔草施,你就出一張。”
“那……那我種出來了您別吃!”程遙遙憋氣地抱住胳膊。
謝昭拉著去洗手,道:“逗你呢,不準撅。”
程遙遙嘩啦潑了他一臉水。
正鬧著,門忽然被拍響了:“遙遙姐,遙遙姐!”
是林為民的聲音。
程遙遙奇怪地跟謝昭對視一眼,跑去開門:“為民,這時候你怎麼跑來了?”
林為民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村里審破鞋,攀扯上遙遙姐了……我……我讓我來報信兒!”
“什麼?!”程遙遙莫名其妙:“怎麼會攀扯上我的?”
謝昭眼神一凜,沖林為民道:“怎麼回事?!”
謝昭生得高大冷峻,村里孩子沒有不怕他的。林為民嚇得一脖子,程遙遙趕道:“別怕別怕,你慢慢兒說。”
“我我……我也不知道。”林為民撓著腦袋,“我媽不讓我們去看。”
見林為民什麼也不知道,程遙遙抓了一把楊梅干打發林為民回家了。
謝急得臉都變了:“這是怎麼回事?姑娘家最忌諱被扯上這事兒!”
程遙遙沒啥覺:“我也不知道啊。”
謝昭沉不語,謝看了他一眼,忽然沖謝緋道:“小緋,你回房間去!”
謝緋雖然焦急,也只得乖乖回屋了。
謝低了嗓音:“你們昨晚……你們昨晚干什麼了?”
程遙遙腦子里嗡地一聲,連耳帶腮都紅了。
謝見狀,更是焦急:“胡鬧!昭哥兒,我跟你說過多次,不準……”
謝昭一把按住程遙遙的手,對謝道:“,我們昨晚從牛棚回來,沒干什麼。”
程遙遙這才反應過來謝說的是另一件事,心落回了原地,用力點點頭:“是的是的。”
謝搖頭:“跟說實話。經歷的事兒多了,什麼都扛得住!就是你們真的糊涂做錯了事兒,咱們得先把謊圓過去!”
程遙遙跺腳道:“真的沒有!我們昨天在牛棚里看小羊來著,買完羊就回來了。路上……對了,路上見了一個小姑娘,我們順道一起回來的。”
謝見程遙遙說得有鼻子有眼,道:“真的?”
謝昭道:“真的。”
謝這才松了口氣,又愁眉道:“可這事兒怎麼攀扯上遙遙了呢?村里人的……遙遙一個姑娘家,不能沾上這名聲!走,咱們去村口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謝昭道:“,我跟遙遙去就行了。”
謝多年來深居簡出,年紀又大了,哪里能去那種場合。程遙遙也道:“您放心,我是知青,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
謝這才罷了,囑咐道:“這種事兒一定要當場剖白清楚,昭哥兒護著點遙遙,有大隊長和支書在,他們忌憚遙遙是知青,總不會鬧得太過分。”
程遙遙和謝昭一道出門,謝還追到了門口,道:“昭哥兒收著點脾氣,不論發生了什麼都要護著遙遙!”
“您放心吧!”程遙遙沖謝擺擺手,頭上一沉,謝昭把小斗笠給戴上了。
路上,程遙遙莫名其妙道:“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呢?”
謝昭沉道:“跟昨天遇到的事有關。”
程遙遙道:“你是說那個小姑娘?”
謝昭眼前閃過那道詭異的白影子,搖頭:“不止。”
村子里一路無人,只有蟬鳴陣陣,還沒走到村口就見前面人頭攢,全村人估計都到這兒了。
謝昭暗暗握了下程遙遙的手,低聲道:“別怕,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有我在。”
程遙遙摘下斗笠,一笑:“我才不怕。”
兩人走向人群,原本噪雜的人群一看見程遙遙就安靜下來,不錯眼地看著這位觀音。程遙遙這陣子不常出門,雪紅桃花眼,依然是一眼魂的貌。
人群安靜下去,就聽見一道的哭聲,上氣不接下氣,可憐得很。程遙遙抬頭看了眼,被人群擋住了,看不清。
金妮兒笑著招呼,直甩眼:“程知青,你來啦。”
程遙遙笑道:“是啊,聽說這邊很熱鬧。”
人群自分開了一條路,程遙遙走上前去,謝昭跟在后。
村里的戲臺子是用來公審的。大隊長林大富、村支書和一干干部都在,個個眉頭鎖,林王氏和張花婆媳幾人也站在一邊,有個不認識的男人大咧咧站在那兒。最令人驚訝的是程諾諾也在。地上跪坐著一個孩子,捂著臉肩膀不斷聳著,出止不住的哽咽。
程遙遙皺起眉頭,那種怪異的覺再次涌上來,到底了什麼?
這陣子程遙遙跟支書家關系不錯,支書瞧見了程遙遙就道:“程知青,你怎麼來了?這場合姑娘家不該來。”
程遙遙道:“聽說有人提到我,我來看看。”
林大富咳嗽一聲,對程遙遙道:“是這麼回事兒。林王氏今天一早來說家大孫兒昨晚跟野男人……今早才進的家門。可家大孫說昨晚跟你一道回家的。就是這麼件事兒。”
“呸!別聽這死丫頭的。”林王氏忙道,“昨兒個晚上全家沒一個人聽見門的聲音。人趙海都承認了,你個死丫頭還犟啥?”
那一下子抬起頭來,哭著道:“我沒有!我昨晚早就回家了,是不給我開門,我在門口過了一夜!”
“你還敢!”林王氏出爪似的手指就掐在胳膊上。
尖一聲哭了起來,躲都不敢躲,一看就是被打慣了的。
程遙遙皺眉:“你怎麼打人啊?”
林王氏道:“我的孫兒,我打就打!”
林大富呵斥道:“要管教孫回家管,現在公審呢!”
林王氏了脖子,惡狠狠沖那道:“死丫頭,等回家再收拾你!”
林大富對程遙遙道:“程知青,林家大孫說昨晚上遇見過你,是不是真的?”
程遙遙還沒開口,程諾諾就道:“不關我姐姐的事。我姐姐大半夜的怎麼會一個人出門,還去那小樹林子里?”
李狗蛋在人群里道:“不是還有謝三兒麼,哪舍得讓程知青一個人鉆小樹林子。”
男人們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哄笑聲。
謝昭一把揪住李狗蛋的領,抬手就揍,人群一下子鬧騰了起來。林大富把嗓子都快喊破了,最后舉起獵槍朝天放了一槍:“都給我停下!”
幾個男人死死拉著謝昭,林大關連聲道:“程知青還在臺上呢,不是鬧的時候兒!”
謝昭這才松開鼻青臉腫的李狗蛋,著氣站起來,向臺上滿臉擔憂的程遙遙。
支書咳嗽了一聲:“今兒是中元節,從前幾天開始晚上就沒人出門了,程知青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怎麼會出門?”
“就是。”韓茵和幾個知青也到了人群前面,“你們別隨便攀扯別人!”
支書的暗示程遙遙聽懂了。無非是讓明哲保,不要淌這趟渾水。
林大富問道:“程知青,你別張,這事兒本來也不關你的事。只是既然這林然然提到你了……”
“林……然然?”程遙遙腦子里轟然炸開,怪不得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很悉,這不是原書的劇嗎?面前這個痛哭的,就是原書主林然然!
林大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王氏打斷了:“我們林家從沒出過這種丟人的事兒!這丫頭我們家也不要了,就跟趙海趕把婚事辦了,讓他們家領走!”
林王氏這幅姿態惹得眾人看不過眼,誰不知道刻薄。可也是這林然然太不爭氣,自己干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兒,林王氏提出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鄉下地方,出了這事兒也不興沉潭。鄉里鄉親的,也不愿意看見個小姑娘被死。嫁人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林大富皺眉道:“行啦,既然程知青來了,總得給人一個說話的機會。林然然,你再說一遍,昨晚上是不是跟程知青一道回來的。這也關系到程知青的名聲,你可不能說。”
林然然紅著眼睛看向程遙遙,囁嚅著才要開口,知青們就嚷嚷道:“肯定沒有!你們別攀扯上遙遙!”
程遙遙還沉浸在震驚中,一時沒有反應。
林然然聽到這話,才抬起的手就落了下去,猶豫了半天,泣著低下頭去。
林王氏一拍大:“這死丫頭承認了吧?還有啥可說的!今兒大隊長支書們都在,你們做個見證,這死丫頭我們林家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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