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邢驚遲心里有愧,一向敏銳的他竟沒有發現阮枝眸里的訝異和震驚,他眼看著阮枝在短暫的怔愣后了。
邢驚遲抿:“枝枝?”
阮枝懵了好一會兒才從邢驚遲的話里回過神來。
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找到了?”
邢驚遲“嗯”了一聲。
阮枝心想這人大老遠去清城不會還被人騙了吧?平時看起來聰明的啊,不像是會被人騙的樣子。
又瞅他一眼,輕咳一聲,狐疑道:“真的?”
邢驚遲長臂一展,把阮枝的外套勾過來,一邊把從被子里撈出來一邊悉地給穿上服,應道:“這件事到這兒就結束了,剩下的事秦野會理。”
阮枝:“......”
一時竟猜不出來是邢驚遲故意這樣說讓放心還是他真的找到了他以為的那個“雀兒”。
阮枝想了想,不管真假他好像是真的放手不管這件事了。現在他們都結婚了,阮枝也不覺得挑明這件事是必要的。既然邢驚遲說找到了,那就是找到了。
原是想告訴他的,但他一說“找到了”,那些話一下就沒有了說出口的理由。阮枝也不想他因為“雀兒”這個份對心懷愧疚,這太折磨人了。
如果邢驚遲在面對的時候,想起永遠是負疚,這樣寧愿不要。
如今,沒有了雀兒這個份橫在他們中間。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阮枝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邢驚遲的臉,一點兒緒都看不出來。
在心里嘆了口氣,只希之后再別因為這事兒生波瀾。
兩人沒在床上多呆,阮枝生怕再躺下去邢驚遲又來了興致。
阮枝洗漱完溜去了廚房,邢驚遲什麼事都不做,就跟在后頭打轉。平日里寬敞的廚房在邢驚遲進來之后莫名顯得仄,偏偏這個男人還不穿上。
阮枝瞪他:“你出去!”
赤著上的男人倚在廚房門口,流暢漂亮的一覽無余,腹理分明,深深的人魚線腰腹的帶,兩條長微屈。
邢驚遲垂眸,抱著臂看著阮枝,嗓音喑啞:“想看著你。”
阮枝一滯。
這讓人怎麼接?
阮枝盡量讓自己不去在意邢驚遲的目,和往常一樣打開冰箱挑食材,看了一圈才發現冰箱里沒什麼存貨了。問背后視線灼灼的男人:“邢驚遲,下午有時間嗎?”
邢驚遲的視線從上移開,往空的冰箱掃了一眼,應:“去超市?”
阮枝點頭:“嗯,前段時間傷沒好,一直沒去。”
邢驚遲直起子,視線又落到的肩膀。今早他仔細看過,傷口愈合地很好,拆了線只余一道淺淺的痕,只他看起來仍覺得刺眼。
他傾靠近阮枝,低聲問:“去醫院怎麼不秦野陪著?”
阮枝睨了他一眼,哼道:“你自己的老婆讓別人陪著算怎麼回事?”
邢驚遲眸微,又往前走了一步。鞋尖抵到了阮枝的鞋跟,兩個人幾乎是在一起。
他手攬住阮枝不盈一握的腰,近的耳側,溫熱的氣息斜斜地掃出來,聲音里帶著那麼一點兒笑意:“老婆,我錯了。”
阮枝一僵。
白玉似的耳朵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這麼點兒紅從耳后往下蔓延。平時邢驚遲說話的語調多是冷的,和說話會緩和那麼一點兒,在床上那又是另一種覺。
這會兒居然從他的聲音里聽出點兒溫的意味來。
阮枝下意識地抬手捂住地自己左,能覺的心正在不控制的跳。邢驚遲對來說,不僅是的丈夫,更是喜歡了許多許多年的人。
有些怔愣地想,他會不會喜歡...?
阮枝攥了拳,磕磕道:“你..你離我太近了!”
邢驚遲看著頸上的緋紅,眼底染上笑意。
在床上臉紅的模樣好看,在床下也一樣好看。
最后阮枝為了不讓自己死,是把邢驚遲攆出去了。不然這一頓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他們下午還得出門呢。
邢驚遲見好就收,著兜懶懶地走回房間穿了件上回來。
服穿上還沒多久,秦野的電話就打過來。
邢驚遲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去臺接了電話。
“隊長,有關于雀兒的事..”
“以后這件事不用向我報告,即便有結果了,也由你理。”
秦野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他聽邢驚遲這麼一說就能確認在清城找到的那個孩的確不是雀兒,但他沒想明白邢驚遲怎麼忽然不查這件事了。
秦野掛了電話后看著卷宗陷了沉思,周大富當年逃出城的確是帶了一個孩兒,但這個孩兒已被邢驚遲確認不是雀兒。那他們找的人到底在哪里?當年的父母為什麼沒有報案?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當年那個雀兒并沒有被周大富帶走呢?
會不會...被山里的人救了?
周末超市里人總是很多。
阮枝推著推車在貨架前認真地看著商品袋上的分,邢驚遲攬著的肩完全將納了自己的保護范圍,什麼都不用擔心。
偶爾阮枝會抬頭問幾句話,邢驚遲低低地應。
邢驚遲從警多年,上的氣勢看起來與平常人是有不同的。
但他和阮枝說話的時候,這些銳利和冷厲就像是被什麼沖散似的,眉眼間平白多出一溫。而被他抱著的人正仰著臉對他笑。
這幅畫面在平時或許會惹人駐足,但這里是超市。
大部分人的目都停留在商品上。
“邢驚遲,晚上想吃什麼?”阮枝選完了零食推著車朝著果蔬區走去,“你想不想吃牛排,是我上個月新學的。”
“上個月都是自己在家吃的?”
說著邢驚遲抬手按住推車,將大部分的力道都接過來。
阮枝想了想,誠實地回答:“傷沒好的時候有時候外賣,有時候自己試著做的。傷好之后偶爾回家吃,有時候在單位吃了回來。”
邢驚遲瞥一眼,“我忙的陣兒過去了,下周開始我來接你回家。”
阮枝抿抿:“開車來嗎?之后我們博館可能會很忙,上周五下了通知說年前要辦百年展。再加上溪林村出土的文送回來,可能之后要加班。”
阮枝進博館大半年沒遇到過要加班的況,況且博館也有規定他們不能加班。但這次百年展的通知太突然了,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確認主題、展館、容、清點庫房等等都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的。
時間迫,他們還得等展出品名單出來才能開始手里的工作。現在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用在了修復那批溪林村出土的文上。
聞言邢驚遲思索了片刻:“你們那院兒能進家屬嗎?”
從刑警隊開車過江到城博館和去湖苑邊上的渡口坐船用的時間差不多,邢驚遲打算都試試,他還沒和他的小青瓷一塊兒坐過渡。
阮枝眨眨眼,進家屬?
好像是可以的,還撞見好多次朱太太來給朱教授送水果,順帶著他們幾個小的都能分到一點兒。
阮枝點頭:“可以,但你得安靜點兒。”
邢驚遲挑眉。
還能有人比他更安靜嗎?在刑警隊里只要他往那兒一站就沒人說笑了。
兩人逛了一圈阮枝又想起件事兒:“對了,你要是開車來我明天去給你辦張通行證。說是要實行車輛管制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邢驚遲點頭,也沒多問。
就說了這麼幾句話的時間阮枝已經把周末兩天的菜譜都安排好了。
彎腰往車里檢查一遍,側頭問:“你還要買什麼?”
邢驚遲一頓,和阮枝澄亮的雙眼對視片刻。
倏地笑了:“今天早上怎麼答應我的?”
嗯?
阮枝聽邢驚遲這麼說還沒反應過來,早上答應什麼了?早上他們...
咬牙切齒的“去買”兩個字忽然就鉆進了腦子里。
阮枝枝:“......”
這個男人怎麼什麼時候都記得這件事。想著阮枝不由又上了自己的腰,總覺得要把跑步這個事提上日程。手里還有邢驚遲答應的事兒。
兩人轉彎往計生用品區域走的時候,阮枝假裝不經意地把這事兒拿出了問了一遍:“邢驚遲,你在滇城機場答應我的話還作數嗎?”
邢驚遲挑笑:“一個月跑滿二十天答應你一件事?”
阮枝忙不迭地點點小腦袋,生怕邢驚遲反悔。
男人暗沉的眸往阮枝的小臉掃了一圈,只一眼他就知道這小青瓷要做什麼了。他也不穿,淡聲應:“作數,我說的都算。”
得到肯定的回答阮枝驟然松了口氣。
覺得下半年的腰和還是有機會自救的。
都說一回生二回,阮枝跟著邢驚遲來挑計生用品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抿站在他后,眼看著他丟了一盒又一盒,恨不能把這貨架搬空的樣子。
阮枝越看心越涼,總覺得這個周末不太好過。
畢竟他們一個月多月沒見了,中間還冷戰來著。
兩人逛完了超市又去了一趟寵店,阮枝打算給的小三花兒買點新的口糧和罐頭,傷那段時間沒去總覺得這三花兒瘦了點。
阮枝以為的周末就這樣了,即將陷水深火熱之中。
但一進家門就有種奇怪的覺,小腹傳來悉的脹痛。
“怎麼了?”
邢驚遲著阮枝頓住的神。
阮枝一時間沒作,仔細地了一下,忽然笑了:“沒什麼。”
邢驚遲就眼睜睜地看著阮枝放下包一溜跑進了臥室,只眉梢的笑意怎麼都掩藏不住。他挑了挑眉,沒跟上去,把手里的東西都塞進冰箱里,又整理了一下才拿著他的那些盒子進房。
他進房的時候阮枝剛換了服出來,換下了出門時穿的子,換上了在家常穿的子。見到他臉上還笑瞇瞇的,全然不見在超市那會兒站在貨架前的苦悶模樣。
邢驚遲微頓,視線在小腹一掃而過,“這次早了一周。”
聞言阮枝眨眨眼,沒想邢驚遲還記得生理期,這一早上也算他歪打正著。點了點頭,又道:“我去工作室啦。”
邢驚遲走到床頭俯將那堆盒子都放進床頭柜里,等放好了他的“作案工”才不不慢地起道:“方便我在嗎?”
阮枝微愣,覺得邢驚遲變得不太一樣了。
之前的周末他們在家的時候通常都是各做各的事,阮枝不是忙著搗鼓那些寶貝就是癱在沙發上看電視,邢驚遲就忙著整理卷宗或者去廚房自己研究怎麼做菜。
從今早開始他就顯得格外黏人?
阮枝一時間也不能確定自己用這個“黏”字準不準確。從他早上說的院兒里能不能進家屬,再到現在的想進的工作室。總覺得他跟變了個人似的。
阮枝心里雖然這麼想,但面兒也沒表現出來。
點點頭:“里面桌椅什麼都有,我電腦也放在里面。”
阮枝的工作室就在他們臥室邊上,門一直是關著的。
這還是邢驚遲頭一次進去。
這間工作室的房門雖然常關著,但阮枝沒鎖,邢驚遲要是想進也隨時能進去。打開門,朝后的男人抬抬下:“也沒別的事,有幅畫沒臨完。”
邢驚遲抬步走進去,慢慢地掃了一圈。
這個工作室和他們家的裝修風格全然不同,他要是去過阮梅琛的書房就知道這里看起來就像是個小版的,看起來像是歷史長河和現代文明錯的影。
邢驚遲打小在邢爺爺邊見的好東西多了。
他掃過木架上放著的瓷,疑心他們家小青瓷的價到底有多,最后他的目停留在那個哥窯的葵花盆上。他凝視片刻,倏地彎了角。
難怪那天那麼篤定地說滇城拍賣會上那個葵花盆是假的,原來真的就在他們家里放著。
這工作室不僅只是個工作室,除去阮枝修復需要的工和桌案以外,大多都是珍貴的藏品。不說在邢家的事,邢驚遲這一年查的案子都在和文古玩打道,他對這些東西可不陌生。
在這些富的藏品中,他能大概地了解阮枝的個人喜好。
就說桌案上那個桃紅斑涅白料套草綠料桃形水丞,那桃晶瑩剔,漂亮致,葉片如翠一般映著那紅斑,想當漂亮。
的所有藏品幾乎都很漂亮,和一樣。
邢驚遲有理由懷疑,這只是藏品的一小部分。
就邢驚遲晃神這一會兒,阮枝已經拿起筆開始臨畫了。
他沒出聲打擾,自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那角落放著一張小矮桌,阮枝的電腦也放在上面,邊上還放了幾顆糖。
邢驚遲盯著阮枝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看向桌上放著的輕薄的電腦。他這周沒在隊里,還有一堆郵件等著他看。
“枝枝,方便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邢驚遲怕驚擾,放低了聲音問。
阮枝頭也不抬地應:“你用吧,以后不用問我。”
邢驚遲又抬眸看向阮枝,這兩個月下來,他對阮枝的了解說不上百分百,至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看起來和脾氣好,實則倔強又疏離。
疏離這一點在在理屬于自己的東西和占有自己的領域這一點表現的很明顯。
但這一點在他面前似乎又是不立。
從他第一天回家開始,阮枝就沒設過和他的距離線,從這一間未鎖的工作室和剛剛的那句話邢驚遲就能出來。
邢驚遲輕舒了一口氣,讓自己把注意力盡量集中到眼前的事上。他登錄郵箱后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桌面上的圖標,阮枝這臺電腦上還登著的微信。
邢驚遲沒點開看,只點開了郵箱開始檢查郵件。
最新的一封郵件是余峯發來的,有關于曾鷗在滇城的生活軌跡以及他的份調查。
曾揚說的話只有一半是真的,或許有個“曾鷗”的人是他侄子,但被人謀殺在醫院的曾鷗卻和曾揚沒有任何關系。據曾揚說他和侄子有十幾年沒見了,那曾鷗來找他的時候的確是帶了他兄弟的信。
邢驚遲的目微凜,視線落在信兩個字上。
后面的報告中卻沒有詳細提到有關于這信,曾鷗沒有在曾揚的住留下別的什麼東西。至于曾鷗的工作是曾揚介紹的。最重要的,是曾鷗去找曾揚的時間。曾鷗是和他們同一時間去滇城的,曾鷗似乎也清楚千鳥這個人保不住了。他究竟是去干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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