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嫡顧輕出將門，在子之中算不上真正的溫婉賢淑，當然，也沒有太多宅子的心機和手段，算是中規中矩的一個人。

平日里四書五經讀得不錯，琴棋書畫有所涉獵，舞蹈弄槍雖不癡迷，但一些強健的招式還是會時常練練的。

最大的格特點就是不太愿意跟貴們一起勾心斗角，尋常家里邀請參加賞花宴或者喝茶聊天的聚會，能推則推，推不了的也會盡量當個形人，不愿意參與那些口舌之爭。

不過對于云子姝，顧輕其實并不陌生，宮宴上見過，晉寧長公主的賞花宴上也見過，雖沒什麼集，但每一次見了之后，心里都難免對生出幾分佩服之意。

不管是帝王嬪妃還是皇子公主，甚至是邊服侍的太監宮，但凡得寵的都可以橫著走，下揚得高高的，沒有人敢慢待。

而失寵的則大多謹言慎行，不敢輕易得罪人，被人言語奚落嘲諷也只能忍氣吞聲……可云子姝并沒有。

顧輕對云子姝印象很深，從最開始不以為然地認為只是一個不自量力虛張聲勢的“失寵公主”，到后來意識到這是一個孤傲而又膽大的子，認知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所以得知自己被選為陪嫁媵時，顧輕發現自己并無多排斥，很想知道這位嫡公主到了東幽之后，還會不會有這般傲氣和逢兇化吉的運氣。

顧家這兩天都沉浸在難過傷的緒之中，尤其是顧將軍和夫人，一想到兒從此遠離大雍，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心里就無法克制地生出擔憂。

“我就這麼一個兒，萬一到了東幽被人欺負怎麼辦？”

顧將軍為京畿衛指揮使，深知保家衛國的重要，聞言也只能開口安：“別擔心，兒吉人自有天相，不管到了哪兒都不會被人欺負的。”

“今天才大年初二，年節的喜氣還沒過去呢，母親應該高興才行。”顧輕溫聲安著母親，“況且這是皇上的決定，景王表兄也跟著一起去，母親就別擔那麼多心了。”

“景王只是護送你們去，他到了東幽還會回來，可你又不一樣。”顧夫人愁得眼睛發紅，“萬一你在東幽了欺負，我們連看都看不見，更別提給你撐腰，萬一……萬一……”

“兩國聯姻乃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母親應該往好想。”顧輕笑道，“說不定到了那邊，東幽把我們都視為貴客，不惜重禮相待呢。”

“你倒是樂觀。”顧夫人嘆了口氣，心頭始終抹不去影，“此番前去——”

“老爺，夫人，小姐。”管家匆匆前來稟報，“宮里來人傳了消息，說賢妃娘娘請小姐進宮一敘。”

顧將軍轉頭看去：“傳話之人在外面？”

“是。”

顧將軍往外走去。

顧夫人皺眉：“大年初二，召你進宮做什麼？”

輕沉：“過完年東幽使臣就要來下聘迎親，姑姑應該是有一些禮節規矩方面的事提點我，這都是慣例了。”

顧夫人聞言，表略帶不虞：“若有可能，我還是希你能留在家里，不過這件事大概是沒有轉圜余地的。”

“母親別擔心，我會注意保護自己。”顧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說著站起，“兒先進宮。”

顧夫人點頭：“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顧輕笑了笑，“兒可以自己獨立面對一些事了。”

顧夫人送出去，到了前院便看見賢妃派來的嬤嬤，雙方客套一番，顧輕便坐上馬車進宮去了。

“唉。”顧夫人著行遠的馬車，輕輕嘆了口氣，面帶憂愁，“我就這一個兒……”

“夫人慎言。”顧將軍轉頭看著，表微沉，“外面人多雜，當心惹下禍患。”

顧夫人于是閉了。

顧輕進了宮，徑自了賢妃的宮殿，進門先給賢妃見禮，“參見姑姑。”

“兒快快免禮。”賢妃臉上浮現笑意，連忙上前挽著的手，并抬手屏退宮人，“你們都出去。”

“是。”

殿安靜了下來，賢妃挽著顧輕在榻上坐了下來，滿臉疼地看著侄，越看越是滿意，總覺得顧家養出來的兒比那些整日里飛狗跳、搞謀算計的蠢貨好了不知多倍。

“這段時間在家都做了些什麼？”

顧輕回道：“冬日氣候寒冷，侄一直待在房中避寒，無聊時就寫寫字，畫幅畫，打發一下時間。”

“兒是個才，比那位被人吹捧到天上去的魏家嫡也毫不差。”賢妃溫和地笑道，“姑姑今日找你來，主要是想跟你聊聊關于去東幽和親的事。”

顧輕端坐著，態度恭敬：“輕恭聽姑姑教誨。”

“別這麼張。”賢妃嗔，“這里也沒其他人，姑姑有話直說，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說出來。”

顧輕點頭：“嗯。”

“對于去東幽和親，你心里可有什麼不滿？”

“沒什麼不滿。”顧輕緩緩搖頭，“和親事關兩國和平，事關天下蒼生的安穩，侄覺得這是一件功績，能在關鍵時刻為大雍出一份力，更是侄的榮幸。”

賢妃沉默片刻，幽幽嘆了口氣：“兒懂事得讓人心疼。”

“姑姑千萬別這麼說。”顧輕親昵地笑了笑，難得流出幾分小兒家的俏，“此番和親又不是侄一個人，都是為了朝廷，為了國家和百姓，也是為了自己的家族，這是侄應盡的責任。”

不管心底真實的想法是什麼，上必須懂得以大局為重，一一毫不滿都不能流出來——這就是宮廷，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哪怕在自己至親姑姑面前，哪怕是宮人全部被屏退，真正教養良好識大的貴依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果然，這句話說完之后，賢妃面上神眼可見地輕松了許多，“你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