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明顯不佳，語氣里難免帶上了怨氣：“太子眼中本沒有我這個母親。”

“他流落在外那麼多年，對我們沒有，以后相會慢慢好起來的。”武帝安，“朕倒覺得太子很有一國之君的風范。”

皇后淡道：“臣妾對他確實有所虧欠，可此番力排眾議，千里迢迢把他找回來繼承皇位，皇上把偌大的一個東幽江山都到了他的手里，他還有什麼不滿？臣妾是他十月懷胎的生母，天下還有跟自己母親記仇的兒子嗎？”

武帝走到殿坐了下來，因不適，總是習慣地斜倚著，“朕眼瞅著他倒沒什麼怨氣和不滿，就純粹是跟我們沒罷了。”

皇后臉微變，若是有怨氣和不滿倒是可以彌補，以后想要什麼給他就是，可是沒……

缺失了二十年的，哪是說彌補就能彌補的？

“你也別想太多。”武帝倒是看得開，可能男人跟子看待問題的態度始終不太一樣，“只要他能做好東幽儲君，以后順利登基掌管東幽江山，朕也不苛求其他。”

在他看來，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其實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面對皇帝和皇后還能保持不卑不、冷漠疏離的態度，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為了權勢而阿諛奉承的人。

原本尋他回來只是出于對脈的執念，在可以選擇的前提之下，親生兒子自然比那些侄子更有資格繼承他的江山。

這個兒子回來之后，武帝才發現，他實在是一個天生的帝王繼承者，他慶幸皇甫離淵把他找了回來，東幽有這樣一位君王，何愁不能為天下霸主？

武帝心頭舒暢幾分，氣看起來比往常也好了許多：“他今日進宮是為了那四位陪嫁媵而來。皇后，你在世家公子之中挑幾個合適的人選，把們都婚配了吧。”

皇后神微變：“全部？”

“嗯，全部。”武帝想到司滄的話，“那位顧姑娘和唐姑娘可以婚配給無實權的勛貴子弟，其他兩人你看著選，明日之把此事辦妥。”

皇后皺眉：“這麼著急？”

“蒼兒眼下是太子，以后是帝王，份尊貴，不容任何人冒犯。”武帝解釋，“那四位子既然他不想要，待在太子府也不好，一旦被人看作是帝王的人，旁人誰還敢沾染？”

初九太子大婚，必須在大婚之前把其他四位子的婚事辦妥，以免引起誤會。

皇后神不虞，卻還是點了點頭：“臣妾會盡快辦妥此事。”

武帝端過侍呈上的茶，“辛苦你了。”

“臣妾倒是不怕辛苦，只是……”皇后眉眼郁，似是籠罩著一層霾，“臣妾覺得大雍公主實在不適合做太子妃。”

“適不適合也由不了我們說了算。”武帝喝口茶潤了潤嗓子，“太子答應回來的條件就是太子妃的人選必須他自己決定，朕是皇帝，你是皇后，我們不能出爾反爾。”

皇后沒說話，答應太子的條件只是權宜之計，并不想讓太子娶異族子為太子妃。

遠嫁而來的異族公主放在后宮做個妃子倒是無所謂，可是太子妃以后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讓一個他國子來做皇后，在東幽是從未有過的事。

何況皇后心里早已有了合適的太子妃人選，大雍嫡公主的到來，只會讓認為對方搶了屬于司徒婉的份。

如何能高興？為太子的母后，憑什麼不能做主自己兒子的婚事？

皇后垂眸盯著茶案上致的龍紋茶盞，眼底一片晦暗不明的澤，只有一個兒子，雖然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可兒子是從上掉下來的。

有沒有無所謂，但必須聽這個母后的話。

尤其想到了前去大雍教導嫡公主規矩的兩位嬤嬤死得不明不白，皇后這心里就想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難，雖然皇甫離淵說人是他殺的，可皇后并不相信。

滿朝文武哪個不知道大將軍王的厲害和冷酷？嚴嬤嬤和厲嬤嬤在宮里伺候這麼久，絕不可能自尋死路去招惹皇甫離淵。

一直在想，嚴嬤嬤和厲嬤嬤是不是死在云子姝的手里？如果是，那顯然是對這個皇后的挑釁，絕不能容忍如此不馴的子做的兒媳婦。

武帝龍虛弱，在皇后宮里坐了一會兒便擺駕回宮了，皇后一個人坐在榻上沉思了許久，才淡淡吩咐：“綠蘿，派宮里的轎子去太子府接人，就說本宮要為那四位媵挑選夫婿，出于對大雍的尊重，本宮要征求一下們四人的意見，命們即刻進宮一趟。”

“是。”

宮中的轎子很快到了太子府大門外，侍傳達皇后口諭，很快就有人進去稟報云子姝。

云子姝得知此事，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既然皇后讓他們進宮，那就去吧。”

冷月擰眉：“殿下不擔心們在皇后面前挑撥離間？”

“皇后本來就不喜歡我，我跟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怕誰挑撥。”云子姝語氣淡淡，顯然并未把云寶珠和吳靜儀放在眼里，“比起們二人是否會在皇后面前挑撥，我倒更關心景王和辭。”

云子姝斜倚著欄桿，看湖中錦鯉嬉戲，想到今天大雍使臣又進了宮，按照原本的計劃，景王應該會提出在大婚之后告辭離開。

不過司滄一定不會讓他們就這麼輕易地走了。

想司滄，司滄到。

云子姝轉頭，看著回廊一頭疾步而來的男子，朱微勾，目盈盈一笑。

“殿下。”司滄走到面前，抬手就屏退左右，“你們都下去。”

香蘭和月瑩領著眾侍告退，待在廊外的冷月和冷霜也退得遠了點。

“殿下。”司滄在側蹲了下來，目與對視，“皇后命們四人進宮，是為了給們指婚。”

云子姝淡笑：“離開這座太子府，本宮跟們之間的關系就還跟以前一樣，只要們不主生事，就可以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司滄微默，隨即嗯了一聲。

他知雖為子，可心眼界與旁人不同，并不會拘泥于兒間的這點勾心斗角小算計，然而他們心里也清楚，江山易改，本難移。

有些人即便你寬容放過，也不會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