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大雨毫沒有停歇。
整整一日一夜,下得人心惶惶。
京城中,多了一些巡街的侍衛,都是策王的人。
而策王自己和工部的人,片刻不停在各巡查,看著倒讓人安心。
到目前為止,雨雖然大,但都能控制。
大家想到坊間那些人說的話:不過是一場大雨,哪年哪月不下雨,有什麼可擔心?
再加上工部的人盡職盡責,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至于了手腳。
不過,眾人閑聊時,不免也都提上一句:這雨下的也太大了些。
長街上的鋪子里,掌柜的都唉聲嘆氣著,下著大雨,他們都沒有生意可做。
還有一些糧食鋪子,因為雨太大,到了倉庫,再如此下去,不出三日,糧食即便沒發芽也得生霉,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若是雨只再下這一日,到明日若天晴,把糧食拿出來曬曬,還能當做三等米,低價賣出去,不至于虧本。
但是若這雨多下幾日,別說虧損,怕是要本無歸。
頓時一個個愁眉不展。
此時,城西的一家米鋪,掌柜唉聲嘆氣,后悔自己平時沒有好好的修繕倉庫。
后院倉庫平時看著很好,就算下雨,也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雨下的這麼大,倉庫屋頂完全遭不住。
正當他愁眉不展的時候,看到對面米鋪的伙計,一車一車的往外運糧食,糧食蓋的嚴嚴實實。
這老板趕請人過去問,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那伙計回來回話,掌柜的聽完以后心中大喜。
“此話當真?真的是逸王府要收大家的糧食?什麼樣的都收?”
那伙計回答:“是是是,聽聞是逸王府府中一個下人的家里,開了一間糧食鋪子,但是因為昨日下了一日大雨,糧食都落了水。
逸王殿下見他可憐,便買下了他全部的糧食。
那糧食放是不能放,這兩日吃還是可以,逸王府人多,能消化掉。
那家小鋪子的隔壁一家糧店聽聞,也求到了逸王府門前,逸王殿下二話不說便收了下來。
之后越來越多的糧鋪求到逸王殿下門前,逸王殿下也都收下了。
一開始還讓人把糧食拉到逸王府,后來去的人多,干脆直接讓人看了貨,簽字畫押給錢,糧食還放在各家的倉庫里,由人看了貨相機做保存,也免了雨里來回,遭了糧食。
對面老板就是聽說了這消息,這會正把鋪子里的糧食留了些自己吃運回家,其他的都賣給逸王府了。”
掌柜的震驚:“還有這種好事?”
這哪里是買糧,這是救他們這些小商販于水火啊。
而且糧食都還放在他們自己的倉庫,這就是做慈善也沒有那麼大方的。
以前只知道逸王驍勇善戰,原來,逸王殿下還民如子啊。
掌柜的抹了一把淚,心中已經把君逸當活菩薩了。
他們這種小商販和那些商業大戶比不得,他們幾乎沒有抵風險的能力,如果貨壞了賣不出去,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傷經骨的打擊。
掌柜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拉著伙計就往里頭走,一邊抹淚一邊說道:
“快快快,趕一起去一趟逸王府。”
“是是是。”
伙計忙不迭地應著,二人招呼著人,穿上蓑就往外走去。
……
蘇府主院。
吳氏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看著外頭的大雨,一臉的愁眉苦臉。
沒想到,六月初七還真下雨了,而且如今已經下了一日一夜,都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
吳氏總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心中慌的很。
蘇雨瀾在一旁坐著,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半點不慌。
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蘇綰寧能進宮最好,若是不能進宮,絕對不會讓好過。
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事真的像欽天監說的那樣,那麼,會讓蘇綰寧禍國妖的份,立馬傳遍京城,傳遍大周。
這一回,就算是蘇綰寧有通天的本事,也絕對無可奈何。
“母親別急,老天爺要下雨,咱們攔不住,急也沒有用。”
吳氏眉頭依舊皺著,看了蘇雨瀾一眼,
“話雖如此,但母親的心里卻慌的很,總覺得我們好像忽略了什麼,覺有大事要發生。”
蘇雨瀾不以為意:“母親杞人憂天了,就算有大事也落不到我們上,蘇綰寧,才首當其沖。”
吳氏一聽,是這個理。拍了拍口,點點頭:“不錯,瀾兒說得對。”
說著走過來坐下,喝了一口茶驚,看向蘇雨瀾,突然發現蘇雨瀾好像不知不覺當中變了許多,沉穩了許多。
這是好事,說明這些天苦口婆心的教導,沒有白費。
“瀾兒沉穩了許多,母親很高興,這一回,哪怕蘇綰寧不能宮,但能讓你長些,卻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蘇雨瀾輕笑一聲,下意識的拉了拉袖子,抬眼看向吳氏,眼中冷冷的,語氣卻很平靜:
“任誰住著那般的屋子,吃著那樣的飯食,也會有所改變的吧。”
吳氏心中咯噔一下,看向蘇雨瀾臉一下就變了。
剛剛進屋時,見蘇雨瀾頭發和裳都有些,還道是一路過來的時候淋著了雨,現在一看,哪里是……
蘇雨瀾住的的偏院,年久失修,昨夜那麼大的雨,想都不用想,肯定水了。
吃食更是不必說,和綰寧從前一樣,有了的囑咐,下人是半點都不敢摻假。
之前幾日,蘇雨瀾每日都來主院,吳氏自然是要留吃飯,這個倒不算不守承諾。
沒人發現,多吃幾頓,萬一有人發現,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住是半點都變不了的。
吳氏臉一僵,什麼都說不出來。
“瀾兒……”
蘇雨瀾看后面再說不出別的話,知道心里已經做了決定,臉上的笑容更冷了。
吳氏又心疼又無奈:
“瀾兒,再堅持幾日,都是為你以后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不要在臨門一腳功虧一簣。
母親會讓人悄悄去修繕屋頂,那麼大的雨,不會發現的。”
吳氏想著,之前蘇綰寧十六年都過來了,現在最多一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為了以后,值得忍一忍的。
用一個月換以后半生的好日子,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蘇雨瀾接過嬤嬤遞過來的干帕子,了側邊了的頭發,不看吳氏,語氣聽不出喜怒:
“多謝母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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