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善堂！

“下一位！”一道清朗的聲音在略顯吵雜的大堂響起，一位病患手拿一張藥方站起，對書桌后的聶懷遠恩戴德一番后，便見后面排隊的下一位病患走了過來，對聶懷遠笑了笑，隨即坐了下來！

“余公公，榮善堂到了！”一輛宮中的馬車此時則是停靠在榮善堂的門外，馬車外的小太監抬頭看了眼前方匾額上‘榮善堂’三字，確定沒有走錯地方，這才開口！

“嗯！”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便見那馬車的人掀開車簾，余公公一太監總管的著走了出來！

排隊的病患均是對這位出自皇宮的公公好奇不已，只是更加讓他們好奇的是，宮里明明有醫，怎麼這公公竟又跑來了榮善堂？

只見余公公一掃眼前的一切，只覺如今榮善堂比之去年瘟疫時還要興旺，眼底不由得劃過一贊許！看來這聶懷遠的確有真本領，否則也不會有這般多的病患上門求醫，也難怪楚王這般看中此人，即便是去南尋也要帶著他！

“你們都在外面等著吧！”看出這些百姓眼中的詫異，余公公則是面不改的對后的小太監吩咐道，自己則是抬腳走進榮善堂！

只見一濃郁的藥香頓時撲面而來，而聶懷遠則是坐鎮榮善堂大堂，為排隊的百姓把脈看病！

“聶大夫，咱們許久不見了！”并未驚聶懷遠，余公公輕聲走到他的邊，待聶懷遠看完手上的這位病患，這才開口打招呼！

聽到這不不的聲音，聶懷遠心頭微微一怔，隨即拿過一旁的干凈帕子了手，這才淺笑著抬起頭來“原來是余公公，許久不見！”

見聶懷遠態度尚且可以，余公公則是笑了笑，再次開口“是啊，咱們許久不見了！聶大夫這榮善堂當真是生意興隆！可見聶大夫的醫定是又進了不！”

“哪里哪里！余公公這邊請！”讓藥前去請其他的大夫代替自己，聶懷遠站起領著余公公往后院走去……

“且慢！”殊不知，余公公卻并未邁步伐，更是住了聶懷遠！

“怎麼了？難道余公公前來榮善堂，不是因為子不適？”聶懷遠轉，眼中含著濃濃的不解，有些無奈又有些好奇！

余公公心頭頓時閃過一不悅，不知這聶懷遠是不是真傻，若是他子不適，去太醫院便可，何必舍近求遠的前來這榮善堂，只是礙于此地還有這麼多的百姓，余公公只能忍下心頭的不悅，淺笑著走進聶懷遠，低聲道“聶大夫誤會了！這病的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還請聶大夫隨我走一趟！”

“可是，在下這醫館也是離不開人，公公何不請太醫院……”聶懷遠看眼排隊的長龍，有些為難的開口！這麼多的病患自然更為重要！

見聶懷遠似有推之意，余公公立即上前一步，面肅穆道“聶大夫，這可是圣旨！”

聞言，聶懷遠不皺起了眉頭，沉思半晌后，這才招手過一個小藥，代了接下來的事，便對余公公拱手道“既然是圣諭，草民自然是遵循！只是不知是哪一位貴人病了，不知宮中太醫可有診斷過？”

見聶懷遠已是點頭同意，余公公不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想起太醫的診斷，卻又是沉下了臉，對聶懷遠做了個請的姿勢“還請聶大夫先行上車，我自會詳細的說給你聽！”

順著余公公的手勢看去，只見門外的確已是停著一輛馬車，聶懷遠接過小藥遞過來的藥箱背在肩上，面沉穩的踏出榮善堂，上了馬車！

“真是辛苦聶大夫了！”與聶懷遠一同坐進馬車，余公公面和的開口“此次生病的則是容府的陳老太君！老太君這病也是奇怪，已是病了許久，宮中太醫前前后后去了無數次，均是診不出個所以然來！皇上又是極其寵容貴妃的，便想到了聶大夫，讓我來請聶大夫前去為陳老太君看診！”

聽余公公這般說，聶懷遠已是明白到底是何事，難怪返回京城的路上，容云鶴總是顯得有些郁郁寡歡，恐怕與陳老太君的病有關吧！

“聶懷遠為醫者，自當盡力醫治陳老太君！只是不知此時太醫可在容府，方便在下一會與他們討論老太君前期的病！”暗暗的下心頭的了然，聶懷遠沉著開口問著！

“這是自然，皇上已讓幾位太醫前往容府，同時還允許太醫把老太君的藥方等攜帶出太醫院，便是為了方便聶大夫看診！”滿意聶懷遠配合的態度，余公公笑著開口！

“皇上真是厚老太君！”既然余公公已是把玉乾帝夸贊為明君，聶懷遠則也是跟著附和了一句！

見聶懷遠這般開口，余公公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尤其如今容貴妃為了陳老太君已是前去普國庵，皇上又是這般寵貴妃娘娘，自然是不希娘娘傷心落淚的！”

“是！”低低的承接了一句，聶懷遠不再開口，只見他一手掀起車簾，目明亮的向馬車外，人聲鼎沸的長街上人涌，可又有誰能明白宮妃的痛苦！他便是看了這一切，這才不愿宮為醫，寧愿終生在市井，也好過那冰冷的宮苑！

“公公，容府到了！”一陣顛簸，馬車漸漸的停穩，小太監則是出聲提醒著馬車的兩人！

“聶大夫，請！”余公公親自掀起車簾，讓聶懷遠走出馬車，隨后才見他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了馬車！

‘噠噠噠……’卻不想，還不等余公公使喚小太監上前敲門，由遠至近的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人轉頭看去，卻見容云鶴騎馬疾奔而來！

“真是辛苦余公公了！”快速的下了馬背，容云鶴面寡淡的走向余公公與聶懷遠，與聶懷遠快速相互換了一個眼后，這才看向一旁的余公公，淡然的開口！

“容公子客氣了！奴才只是跑而已，稱不上辛苦！倒是貴妃娘娘與太妃娘娘辛苦了，竟前去普國庵祈福，這般赤子之心，當真讓人！這不，皇上亦是有于兩位娘娘對陳老太君的用心，命奴才前去榮善堂請聶大夫為老太君診斷，還請容公子行個方便！”余公公跟在玉乾帝邊這麼多年，自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方才對于聶懷遠則是稍帶強，而此時見到容云鶴，則是甜如！

畢竟，先不論玉乾帝最近這般的榮寵容貴妃，即便沒有容貴妃，玉乾帝此時還是需要容家在銀兩上的支持的！而容云鶴作為容貴妃最疼的弟弟以及容家實際的掌舵者，多多的結自然是有好的！

“這是自然！皇上這般恤草民，我們自是恩戴德！余公公請，聶大夫請！”說著，容云鶴領著余公公與聶懷遠一同走進容府的大門！

三人穿過容府致的花園，來到陳老太君居住的靜心居，一干奴才頓時放下手中的活計徐徐行禮！

而此時容云鶴卻沒有多余的心思多看他人，此時的他滿心滿眼便是自己的祖母！尤其上次與楚飛揚云千夢深談后，他心中已是下了某種決心！

只見他把余公公聶懷遠領進靜心居的正屋，立即請余公公上座，讓丫頭們上茶，這才開口“公公從宮中前去榮善堂，又親自前來容府，真是辛苦公公了！還請公公在此歇息片刻，由我帶聶大夫進去為祖母診斷！”

余公公見容云鶴這般說，卻是立即站起，笑道“容公子實在是客氣，這點路程豈有勞累一說？奴才也是許久不曾看老太君了，就與聶大夫一同進去吧！”

說著，余公公便放下手中只喝了一口的熱茶，率先走進室！

而他后的容云鶴卻利用這個空隙，與聶懷遠換了一個眼，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傳達給了聶懷遠！

只見聶懷遠滿面的驚愕與詫異，只是轉瞬間便已是去了這所有的表，卻是再次抬眼看了容云鶴一眼，卻發現容云鶴面沉穩冷靜，深思慮的模樣讓聶懷遠知曉他的認真程度！

而此時，容云鶴則是再次抬眸看了聶懷遠一眼，眼中帶有謝之意，只是未免余公公起疑心，便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聶懷遠走到床前，則看到往日神甚好的陳老太君竟是陷沉睡之中，臉上略顯蒼白，除此之外一如睡著了般讓人察覺不出有何異樣之！

“聶大夫，請！”容云鶴親自從錦被中拿出陳老太君的手腕，讓聶懷遠把脈，而他自己則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眉頭微皺的盯著床上的祖母！

聶懷遠立即放下肩上的藥箱，出右手搭在陳老太君的脈搏上細細把脈，室中除去幾人的呼吸聲外，便再無他想！

余公公看眼床邊的三人，方才的疑慮則是瞬間打消！

容云鶴方才徒留下他在正屋時，一度讓余公公以為容云鶴是故意支開自己！可當自己提出看陳老太君是，對方卻沒有毫的反對，想必是自己想多了，容云鶴那般做只是尋常的待客之道！

而如今聶懷遠為陳老太君，他自然不能落看，否則皇上那邊也是不好代的！

聶懷遠的手指輕輕搭在陳老太君的脈搏上，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卻是皺的越發湊！

“容公子，請把老太君的另一只手給在下！”放開已經把過脈的手，聶懷遠低聲開口！

容云鶴見聶懷遠如此，眼底不由得浮上濃烈的擔憂，卻是冷靜的依照聶懷遠的把老太君的另一只手從錦被中拿出來！

余公公立于兩人之間，看著容云鶴依照聶懷遠的話而做，而聶懷遠則在為陳老太君兩手均把過脈后，臉越發的難看！

只見聶懷遠站起，手撐開陳老太君的眼皮，仔細的觀察著瞳孔的渙散程度，最后才站直子，眉宇間已是染上了一層凝重之，讓余公公也跟著沉下了臉，而容云鶴更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著“聶大夫，我祖母況如何？”

聶懷遠抬眼看了面前的兩人，又見陳老太君仍舊在沉睡中，不由得放松了些許臉上的表，輕聲道“公公，容公子，我們出去再談！”

兩人見室中始終有病人，便同時點頭，抬步走出室！

“容公子，容府近日是不是沾惹了什麼晦氣的東西？”三人剛剛踏出室，聶懷遠便小心的問著！

“晦氣的東西？”容云鶴不解的轉，以為聶懷遠是在開玩笑，卻不想落眼簾的卻是一張極其嚴肅的臉，容云鶴便皺眉努力的想了半天，卻是一勞無獲的搖了搖頭，誠然的回道“沒有！容府許久沒有辦喪事了！也唯有祖母剛病倒前幾日，府便有人自作主張想為祖母準備后事！其他均是一切正常！只是，這與祖母的病又有何關系？聶大夫，不知我祖母到底是何病？為何太醫均是診斷不出，而您卻又問著些與病無關的事！”

見容云鶴這般開口，余公公亦是覺得聶懷遠問的有些多余，便開口催促道“是啊，聶大夫！這與老太君的病又有何關系？您若還不能下定論，不如先參考下先前太醫的記錄與藥方，或許……”

“不用！”卻不想，余公公的提議竟被聶懷遠給否決！

只見他在正屋來回走數次，神一次比一次凝重，到最后站定在容云鶴與余公公面前時，更是帶著肅穆之氣！

“容公子，老太君的病，只怕藥石無效！”緩緩開口說出這句話，卻如晴天霹靂般讓容云鶴頓時跌坐在座椅上，余公公更是長大了，臉變得極其的蒼白！

有誰能夠想到，這聶懷遠不來則以，一來卻是給陳老太君判了死刑！

“容公子，你……”容云鶴的反應讓聶懷遠面上浮現一慚愧，便盡快的說完尚未說完的話“容公子，我的話還未說完！老太君的病雖然藥石無效！但據我方才的把脈，確定老太君的子是沒有病痛的，只怕是老太君被邪風侵，這才導致老太君這麼長時間來昏迷不醒！”

一悲一喜，大起大落，讓容云鶴方才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只見他死寂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雙手撐著扶手猛地站起，抓著聶懷遠的肩膀焦急道“真的？當真？這麼說，祖母有救了？”

而余公公則也是跟著站起，有些狐疑的開口“聶大夫，你只是大夫并非道士，又是如何看出老太君只是邪風侵，而不是病痛引起的？”

聶懷遠自是知曉余公公不會相信自己的話，便淡然一笑，繼而開口反問道“那麼請問公公，若不是邪風侵，那為何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均診斷不出老太君的病因？若不是因為邪風侵，老太君為何只是昏睡，而并無其他明顯的癥狀？我們為醫者，自然不會相信鬼神之說，可這世上的事卻是很難說的！并不是因為我們不相信，有些離譜的事便不存在！老太君這樣的癥狀，便足以說明一切，也讓我有足夠的自信下此診斷！況且，容貴妃與容賢太妃不也是前去普國庵為老太君祈福嗎？余公公若是不相信草民，大可請普國庵的九玄師太為老太君作法，看看草民的診斷是否正確！”

說完，便見聶懷遠背起藥箱，打算離開！

“等等！聶大夫，既然你篤定老太君是邪風侵，那不知該作法幾日，才能讓除去小鬼，老太君清醒過來？”一聲低喝，頓時阻止了聶懷遠往外走的步伐，余公公眼中帶著一沉的開口！

淺淡一笑，聶懷遠微微側過半個子，緩緩開口“余公公，草民只是一介醫者，又豈會懂得那些鬼神之說？您應該問通此道之人，而并非草民！容公子，草民告辭！”

此時的容云鶴卻已是自老太君還有救的診斷中回過神來，眼底浮現一抹笑意，立即客套的走向聶懷遠“聶大夫請！”

說著，兩人便留下余公公一人走出靜心居！

“當真是有驚無險！”走出靜心居，聶懷遠這才抬起袖了鬢發間的冷汗，有些后怕的開口，說話的同時依舊不忘往后看去，謹慎的態度讓容云鶴淺笑了起來！

“懷遠兄，此次多謝了！”容云鶴已是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只是向聶懷遠的道謝中，卻是真摯無比！

見容云鶴笑了起來，聶懷遠也不由得跟著淡笑著，隨即有些慨的開口“幸而昨夜習凜前來榮善堂告知我，今日宮中會有人前來接我前去容府，讓我隨機應變！否則，只怕我一時半會還不能理解你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