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眾人的目頓時在海沉溪與海越的上來回淡掃了幾次。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當日海王府世子夫婦與海郡王在富貴堂發生爭執的事，今日到場的賓客均是有所耳聞，卻不想竟是為了在海王面前邀功獻寶，看來海王府看似平靜，只怕也不太平吧。

而江昊天對宮外的事這般清楚，更加可以看出皇家對朝中大臣均是了如指掌，也是江昊天借著玉觀音的事給眾人敲個警鐘。

被江昊天破海王府的家事，海全含笑的目微閃，眼底的笑意稍稍淡了一些，卻是笑著開口，“孩子們一片孝心，卻不想鬧出這樣的笑話，讓太子見笑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將所有的尷尬與江昊天帶來的居心叵測一筆帶過，加上今日本就是海全壽辰，眾人豈會揪著舊事不放？豈不是落海王面子？

江昊天淡淡一笑，卻是語重心長地開口，“有孝心自是好事，不過王爺，家和萬事興啊。王爺一輩子忠于西楚，功名就后便退明山不問世事，這樣的事始終是不彩的。本宮自是明白世子與海郡王一片孝心，可外頭的百姓卻不明白，豈不是白白辱沒了王爺素來的名？”

“這是自然，你們二人可聽到太子的教誨了？”海全依舊儒雅淺笑，上不見半點不悅，反倒是看向海越與海沉溪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凌厲之。

海王妃端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兒子不但沒有被表揚，反倒被訓斥了一番，心頭頗不是滋味，心中的某個念頭便更加的堅定了，只見抬起頭來，目似有若無地掃了隨意園門外。

“兒臣記下了，多謝太子教誨。”海越海沉溪同時抱拳開口，態度中頗有尊敬之意，讓江昊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跟著走上前的是上一次與夏侯安兒曲妃卿見面的三名男子，他們亦是領著各自的妻子向海王祝壽，而海沉溪則是最后一個走上前的。

只見他一個人走到海全的面前跪下，朗聲道：“兒臣祝父王安康、壽與天齊。”

僅僅是一句話，便讓園中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作，而江昊天原本含笑的眼眸中則是劃過一抹不悅。

只見江昊天的雙眸半瞇了起來，‘壽與天齊’？想要與天同壽，豈不是與皇帝的萬歲相沖突？看來這海王的野心當真是不小啊，想借著祝壽的名頭公開自己的野心嗎？

江昊天輕輕地轉著手中的酒杯，照在酒杯的杯上，折出五彩芒，雖卻極易迷花人的眼，讓人看不清花團錦簇下的真相。

烏大人在聽完海沉溪的話后，素來平展的眉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凜冽的目直直盯著不遠跪著的海沉溪，似是帶著不易察覺的殺氣。

海王看著自己最心的兒子，眼底自然盡是滿意之，畢竟在這麼多兒子中，唯有海沉溪一人敢在江昊天面前這般開口，為海全掙足了面子，豈能不讓讓海全對海沉溪疼心中？

臉上的笑意再次揚起，這次海王的眼中不再是溫和的神，夾雜著一對權利的與野心，海王笑著開口，“快起來吧。人的壽命是有限的，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只要你們兄弟幾人齊心，父王便滿足了。”

自然，這話是說給江昊天聽的，雖說是婉轉的說辭，卻沒有否定海沉溪方才的賀詞，又一時讓江昊天找不到發泄的口徑。

可見海王此人當真是老謀深算，說話做事均是滴水不，讓人尋不到錯。

“謝父王。”沒有去看江昊天略微難看的臉，海沉溪帶著一抹張揚地笑容站起。

“王爺，還是睿兒帶回后院吧。妾怕這孩子鬧騰，可別誤了王爺的壽宴。”海全的話剛說完，眾人便聽到海王妃突然開口。

眾人聞言看向海睿，小家伙在娘的懷中正咯咯直笑，毫不見困睡之，況且這海王妃等人剛來不久，便讓人將海睿帶回后院，這般行徑著實讓人有些不解。

只不過，眾人轉念一想，海睿是海王妃的孫兒，做主母的疼自己的孫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便不由得笑了笑。

“去吧。”而海王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海王妃的意見，更是讓眾人看到祖父對孫兒的疼惜。

“五弟可真是會討父王的歡心，一句話便抵過了本世子千辛萬苦尋來的玉觀音。”見海沉溪退回席間，海越以茶盞擋住薄，子卻正襟危坐，聲音低沉地傳海沉溪的耳中，語氣中頗有些酸氣。

“千辛萬苦尋來的？呵呵，世子說這話難道不臉紅嗎？那玉觀音是世子尋來的？本郡王怎麼不知？”海沉溪面含笑，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海越的耳中，氣得海越面微微一紅。

但想起方才眾人均是親眼看到是他獻上玉觀音給海王，海越一陣冷笑，繼而開口，“五弟何必心里不平？你殺了我院子里的丫頭，本世子還未找你算賬，你說若是本世子將此事告知父王，他最心的兒子在他大壽之日殺生，父王會做何想？”語畢，便見海越的眼底劃過一抹冷笑意。

“本郡王倒是有些好奇，若是父王知曉在自己大壽之日，世子還想著人在懷，他會有何想？你當真以為楚飛揚云千夢沒有過來，你就可以夏侯安兒？”海沉溪半垂的眼眸中浮現鄙視之，似是在嘲諷海越的異想天開。

“你……”海越一陣氣結，被海沉溪點明心事，自是有些惱怒，可如此多的賓客面前，他自是不能失了海王世子的風度與禮節，只能心頭惱火，面上溫文爾雅，半開的薄立即反相譏，“怎麼，你也看上夏侯安兒了？否則剛才豈會為出頭？本世子得不到的東西，你以為憑著你海王府庶子的份能夠得到？莫要以為如今被封了郡王，便可以與本世子平起平坐！”

“這就不勞世子心了！本郡王只是警告世子一句，今日可是個大喜的日子，對父王而言更是極為重要的一日，若是世子為了一己之私而誤了父王的大事，你認為父王會饒了你？”海沉溪面不改，說出的話卻越發的犀利。

而海越自是明白海沉溪話中的意思，只見他面微微泛白，目瞬間轉向海王，在確定海王神依舊后，這才放下一顆提著的心，只此時卻失了與海沉溪斗氣的心，徑自坐在席間沉思。

“啟稟王爺，北齊太子與和順公主聽聞王爺大壽，派人送來了賀禮。”這時，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屈膝跪在海王的面前稟報著。

“想不到和順公主與北齊太子的消息這般靈通，竟能夠在王爺大壽之日送來賀禮，二位可真是有心了，王爺好福氣啊！”江昊天放下酒杯，面帶淺笑地開口。只是那雙看向海王的眼眸中，卻出冷意，口氣也不若方才閑聊時的可親。

海王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豈會聽不出江昊天話中的意思？

西楚京城與北齊相隔甚遠，而海王府廣發請帖也只是近半個月的事。

齊靖元卻能夠在海王大壽之日送來賀禮，難怪江昊天會想歪，只怕此時他心中已認定海王府與北齊勾結在了一起。

然而海全心頭亦是因為齊靖元的此番舉而充滿疑，不明白對方的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只不過，今日的壽宴之后，這西楚的江山到底屬于誰，還真是不好說了。

海全心頭一陣冷笑，便也懶得就此事開口解釋，面帶淺笑地與江昊天對視一眼，海全對管家開口，“請他們進來吧。”

“是。”管家趕退下。

“想必是公主心中惦記著父王的壽辰，又因這是公主出嫁的頭一年，這才特意送來賀禮。”海王妃看著場江昊天略微沉下的臉與海全略有些得意的臉，一顆心早已是懸在半空中，不由得開口進行干地解釋。

只是，的解釋卻頓時引來海王帶有責備的目，另一邊的江昊天則仿若沒有聽到的解釋，徑自微冷著臉坐在席間喝著茶，面前桌上的佳肴卻是半口也不曾。

海王妃接到海王不滿的目，又見無人接話，面上立即有些難看，訕訕一笑便不再開口，只是面卻顯得有些難看。

片刻之后，管家便領著兩名帶刀侍衛走了進來。

這一現象，又惹得江昊天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眼角余不向立于自己側的烏統領，見他的佩劍早在進海王府時，便被要求給海王府保管。

可齊靖元的人卻明晃晃地帶著佩劍踏隨意園，這場面讓江昊天面頓時難堪了起來，心頭約升起一抹不安，讓他微側頭與一旁的烏統領換了下眼。

烏統領亦是察覺到這一奇怪的現象，本就警惕的眼神中更是染上肅穆之，向海王府眾人的目如刀如霜，似是想看穿海王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原本藏在袖中的匕首已是劃手心中握牢，腳下的步子更是往江昊天的邊悄無聲息地邁進了一步。

奈何海全豈是輕易會被人看穿的？他的臉上始終端著溫和的笑容，看到齊靖元的人更是笑地越發開心。

“見過海王，這是我們太子命我等二人為海王送來的賀禮。”那兩名侍衛也不含糊，開口便說出自己的來意。

只見二人在見禮后從后的包袱中出一軸畫卷，給了海王府的管家。

“辛苦二位了，太子百忙之中竟還記著本王的壽辰，真是本王的榮幸。來人，看座。”海王大手一揮，已有婢擺好了桌椅，端上酒佳肴款待貴客。

可那兩名侍衛卻面無表地拒絕道：“多謝海王意，只是卑職還要趕著回去，告辭了。”

說著，兩人竟不等海王開口，便轉離開。

“北齊太子當真把西楚當作他太子府的后花園了，竟是來去自由。”見那兩名侍衛竟是連正眼也不曾看自己，江昊天冷笑著開口。

眾人不敢接話，雖說這明山是海王所居之，可這西楚的大江南北，有哪一塊土地不是皇上的？即便齊靖元是海王的婿，這等狂妄的行為實在是太過放肆了。

“是老臣的疏忽，還請太子贖罪。老臣萬沒有想到北齊太子與和順公主會選在今日送來賀禮，沖撞了太子，真是老臣的過錯。”海全心中的詫異不比江昊天，齊靖元素來有勇有謀，雖說雙方已有聯手之意，可海全始終還在觀察著齊靖元，對他今日送來賀禮的行為更是心生不解，以防萬一，海全在江昊天開口前立即囑咐管家道：“還不快將賀禮收起來。”

“海王這般大的面子，不如打開卷軸讓大家欣賞下北齊太子到底送來了怎樣的珍品。”見海全讓管家收起那畫卷，江昊天突然開口，銳利的雙目向那副畫卷，心中卻是揣測著里面到底是珍品還是海王府與齊靖元之間通敵的報。

見江昊天這般小心翼翼，海全半斂的眼眸中出一冷芒。不聲地轉過臉看向江昊天，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同樣的寒，海全淡然一笑，婉拒道：“只是一副畫卷，只怕是和順公主為了替老臣賀壽所繪的臨時之作，怕是難太子之目。”

如此拒絕，只因今日齊靖元會派人送來賀禮，亦是在海全的預料之外。

聽出海全的拒絕之意，江昊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繼而開口，“王爺此言差矣。即便只是和順公主的即興之作，卻飽含了父之，這可是無價之寶，又有誰敢拿此來嘲笑王爺？想必在座的公子小姐們也十分好奇吧。和順公主至純至孝，可是大家學習的典范，王爺何必推辭，這可是好事一樁啊。”

江昊天毫不落下風，幾句話便堵住了海王的口，讓他找不到拒絕的借口，只能對管家微點了下頭，讓他當眾打開畫卷。

管家喚過一名小廝，兩人握著畫卷的兩端，在眾人的面前緩緩打開齊靖元送來的畫卷……

‘呀……’驚呼聲頓時從眾人口中呼出，不了解況的賓客已是熱議起這幅巨作的畫功與構思。

曲妃卿與夏侯安兒看到這幅山水畫后立即相視一眼，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兩人同時心驚不已，這齊靖元當真是大膽至極，竟在海王府壽宴送來這麼一副大逆不道的畫卷，這是想至海王府于死地還是兩者已經聯手？當真是讓人捉不。

而隨意園中，臉最為難看的，莫屬江昊天了。

這麼一副看似平常的潑墨山水畫，卻是暗藏玄機。長約兩米、寬約一米的大幅畫卷中所畫出的重重青山、漫漫流水，均是西楚的疆土，這怎能夠讓江昊天在看完這幅畫后還能夠保持愉悅的心？

方才的揣測已變了事實，江昊天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泛白的骨節顯示著他此時心頭的怒意。

立于他側的烏統領亦是猛地皺起了眉頭，想不到海王竟這般大膽，短短半年就已經與北齊勾結在一起，這個禍不除，只怕皇上寢食難安。

尤其如今海王已經將自己的野心昭然于世，等于是向皇上宣戰，現如今他們唯有快速地調集分散在西楚各地的兵力，才能制住海王。

園中的賓客見太子臉已有鐵青之，立即閉上了口，不再提及面前這幅巨畫。而回過神的賓客臉更是慘白了起來，今日一事若是被定罪為謀逆大罪，只怕今日參加壽宴的他們也是不了干系。

海越雙目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畫幅，心頭已是將海恬暗罵了不知多回。

海沉溪雙目半瞇，似是在欣賞著眼前的山水畫，神死后沒有園氣氛影響，只是細看之下卻也能夠發下，海沉溪眼底的笑意早已凝結冰。

江昊天與烏統領的臉難看，而海全臉上的笑意更是淡地看不出笑容了，兩手的手心中更是冒出森森冷汗。自從他征戰沙場至今，這種張的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今日卻因為齊靖元的一幅畫，讓他再次嘗到了心驚跳的覺。

好個齊靖元，竟在這個時候送來這幅畫，就算他想告知自己把西楚的江山送給自己，可卻偏偏挑了自己還未手的時候，萬一事功虧一簣，就算殺了齊靖元也難消他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