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初妤道：“以前只知道阿月你做事心有算，活得比我明白一些，卻不知道你竟是這般通，說的話這般老且有深意，倒像是歷盡滄桑看了世事一般，我都覺有些不認識你了。”

蕭彌月笑笑，半開玩笑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忘了？人在鬼門關走一遭，再不明白的事，總歸都得明白的。”

嬴初妤扯了扯角，對此不置可否。

蕭彌月正問：“阿妤，我憑心問你，你當真想要嫁給徐沛沂，為他豁出一切麼？哪怕他心中沒有你。”

嬴初妤沉默許久，仍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而且，我的婚事本來也由不得我選，為公主，不是和親就是籠絡臣下，沒有他也會是別人，他好歹是我真心喜的，若是別人，倒不如死了，這樣算來，也還不如他呢。”

蕭彌月想說的話幾度張卻也說不出來，其實想勸嬴初妤看得長遠一些，心懷眼界寬闊一些，莫要局限于與婚嫁，子一生，不單純只有這一條路，可是這些想法于自是尋常，卻并不適用于嬴初妤。

們總歸是不一樣的，于而言，男是沒有意義的，反之，還是一種負累，曾見識過的父母一世相怨，在面前以悲劇落幕，自是敬而遠之避之不及，自有的使命和前路，為家國，為子民，也為滿腔抱負與野心，的天地，從來不限于一隅，而有足夠的底氣為自己承擔所有后果。

可嬴初妤是燕國土生土長的兒家，又長于深宮，自有接的人事都與不一樣，也不會越過生來的認知去走從未想過的路，放棄在們眼中正常且普遍的人生，去走一條所謂的離經叛道，就像之前陶若云一樣，哪怕想要掙束縛，總歸不由己，而事實上，比起陶若云，嬴初妤為公主，更是沒有選擇的余地。

嬴初妤又道：“我已經十六歲了，婚事該提上日程了，最多是皇祖母大壽前后，父皇就會為我賜下婚事，如若不出意外，便是與徐沛沂定親，這也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若是徐家不反，我即便一廂愿，總歸會讓自己過得很好，徐沛沂哪怕于我無，總歸不會虧待我，若是徐家有二心，我最多不過一死，其實我也不怕的，只是對不住母妃，還有你。”

在這世間在意的三個人，便是蕭貴妃，蕭彌月，還有徐沛沂了。

蕭彌月拉著嬴初妤的手，輕聲道：“不要想得如此悲觀，就像我說的，世間之事也不是是非黑白可以一言概之的，或許也不一定如你所言，峰回路轉也未必沒有可能。”

嬴初妤聞言，也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如今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了，若是沒有聽見徐沛沂的話，以為徐沛沂的心意與一樣，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徐沛沂的，如今，倒是也樂意順其自然了。

而蕭彌月也沒言明，是不可能看著嬴初妤義無反顧跳火坑的，之前便是如此打算，如今也堅定了，為了蕭貴妃，為了原來的蕭彌月，也為了嬴初妤的一生順遂。

雖然人生在世，總要磕一場頭破流才不算枉然，可有在，既然可以改變明知的悲劇，又豈會忍心冷眼旁觀？

……

待嬴初妤稍微緩過心緒，蕭彌月才與一起回看臺席位，可還沒回到們的席位呢，迎面撞上一男一，正是太子和謝蘊婉。

兩個所謂的未婚夫妻一起走來，約有幾分貌合神離，勉強的。

四個人是面對面遇上的，蕭彌月和嬴初妤自是不能直接走過去，只得站定，蕭彌月面如常，倒是嬴初妤看了一眼，好像還有點擔心的樣子，蕭彌月覺到了，很無語，都強調過多次了，真的對這位太子沒想法啊。

而對面的嬴元幀，看到蕭彌月的一剎那，立刻滿眼傷起來，周圍席位上好些人都看著，他也毫不收斂，蕭彌月都想把他是=眼珠子挖了，這般眼神，弄得好似思慮周全的負心。

倒是謝蘊婉正常且不忘禮數：“見過榮王妃，適才就聽安王妃說榮王妃與凌華公主一起來了，只是沒見到人，還以為榮王妃已經回去了呢。”

蕭彌月淡笑：“蘊婉妹妹說笑了，既都來赴邀了，豈能熱鬧未看便離開？適才只是有些煩悶，與阿妤一起出去氣罷了。”

謝蘊婉歉疚道：“蘊婉也聽安王妃說了適才的事兒，想必是因為寧華公主的無理取鬧，才讓榮王妃心緒煩悶的，在這里，我這個做表姐的替賠個不是，希榮王妃切莫與計較。”

謝蘊婉剛這麼說完，嬴元幀看蕭彌月的眼神便也隨之多了一抹心疼和愧疚。

蕭彌月揚眉瞧著謝蘊婉謙遜誠懇的模樣，莫名笑了起來：“這倒是奇了，適才蘊婉妹妹不在，此事又與你無關，你這不是賠的著實莫名，若你是親姐姐便罷了，可只是表姐，若你已經嫁給太子了，長嫂如母倒也可代為賠罪，可也不是，相較起來，論長尊卑，我這個皇嬸更有教導之責，怎麼也還不上你吧，蘊婉妹妹這樣上趕著越俎代庖擔不是，很容易讓人以為是你教唆跟我無理取鬧的啊。”

這一番質疑和反駁，讓謝蘊婉再好的心態教養都有些端不住了，都呆住了：“榮王妃，您這……”

蕭彌月又瞥一眼嬴元幀，似笑非笑：“再者說了，比起蘊婉妹妹，我覺得太子作為胞兄，更應該為胞妹賠罪呢，太子還沒發話呢，蘊婉妹妹便攬下了責任，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蘊婉妹妹急著彰顯儲妃的地位呢。”

謝蘊婉臉僵，忙要分辨自己沒這個意思，可還沒說話，蕭彌月又先一步說了。

“公主習教養不妥，上有陛下皇后，再不濟還有個太子兄長，蘊婉妹妹這般，不知道的還以為公主跟我一樣是個孤呢，我知道蘊婉妹妹或許是一腔善意，可皇室貴胄的，最是要講究禮數和分寸，不該是自己的界限，莫要越過才好，否則便是沒規矩了，哎，我也不多說了，再說下去倒是顯得我斤斤計較了。”

你話都說完了，再說這話有意思麼？？？

謝蘊婉哪怕脾氣再好，這個時候也被蕭彌月莫名其妙的計較搞得有些窩火，蕭彌月這樣一通譏諷，比指著鼻子罵更讓懊惱。

不過話說回來，固然不懷好意，可蕭彌月突然那麼較真做什麼？還當著太子的面以及周圍許多看好戲的目下，這麼讓下不來臺，譏諷名不正言不順，莫非……是對太子還余未了？

不只是這麼想，連太子也眼睛發亮，定定看著蕭彌月，他也覺得蕭彌月還是對他有的，不然何至于這般為難謝蘊婉？謝蘊婉明明也沒什麼錯，蕭彌月這樣委實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像是故意針對謝蘊婉，能讓蕭彌月針對謝蘊婉的，也就只有他了。

所以之前蕭彌月屢次的否認和不給他臉，其實歸結底，還是氣他和謝蘊婉的婚事吧，也正是他與謝蘊婉定下親事后，絕自殺險些喪命，過后才對他冷漠無，他果然沒料錯，蕭彌月之前都是裝的。

有一種突然有一種柳暗花明的覺，本以為心上人已經對自己無了，沒想到竟然不是這樣，可蕭彌月這般，他便更是心疼懊悔了，以前的月兒多溫善解人意啊，如今被的都刺猬了。

嬴元幀滿眼熱切，正打算說些什麼，從旁又響起寧華公主高揚的聲音，冷嘲熱諷的：“你這還不夠斤斤計較麼？我表姐哪里得罪你了，你這般讓下不來臺，可別是你了棄婦被趕回娘家，見著我太子哥哥和表姐出雙對的，便心生嫉妒，故意尋釁為難我表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