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著頭皮解釋：“王妃，您是誤會王爺了，王爺他對您……是很看重的，之前他知道您在氣頭上定是不肯回去，他又無法如您所愿，加上并無不妥，才由著您留在定北王府，可如今外面風言風語對您不利，便立刻讓屬下安排了此般陣仗來請您，實則是不想讓人說您是棄婦。”

頓了頓，從安又接著說：“不過雖是做出的陣仗，可王爺還是希王妃能回去的，屬下來時王爺吩咐了，只要王妃肯隨屬下回王府，除卻出楚姑娘，王妃可提任何要求。”

蕭彌月樂笑了，卻也言辭譏誚：“他倒是大方，不過怎麼辦呢？我只要楚晚卿的命，當然，我現在也不指他了，他能送走楚晚卿，不代表他就能保得住楚晚卿的命，楚家又不是無名之家，楚晚卿總不能就此蒸發人世，我有的是辦法取其命。”

從安心頭一凜。

蕭彌月又譏笑道：“不過你也不用說的那麼好聽，你家主子這般向我低頭，說是看重我，實則不過是想讓我去為他療毒罷了，若我無甚用，他不得我死了才好，這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他倒是也夠無恥的，真當我傻了？”

從安一聽，雖然也覺得蕭彌月說的沒錯，可又不盡然，他從旁看著，看得出王爺對王妃是有些心思的，讓回去，并非只是覺得有用。

若按照之前的況，他們都不知道嬴郅還能解毒便也罷了，可如今不同，按照穆沅所言，嬴郅并非真的沒有活路，那自然得想辦法撮合這兩口子啊。

他急忙要為自家主子解釋：“王妃，您真的誤會王爺了，他……”

蕭彌月冷聲道：“行了，我懶得聽你廢話，我是不會回去的，我說過，他的死活再跟我沒有關系，我也不愿再見到他，以后莫要再來煩我。”

蕭彌月這般態度，從安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按照穆沅所言，嬴郅的毒能不能解都看蕭彌月了，不管是讓蕭彌月解毒還是通過蕭彌月找那位無心的人，蕭彌月都得回榮王府才行，可如今蕭彌月態度堅決，他也不能直接說讓回去是為了通過來謀得解毒的機會，登時不知該如何了。

難道真的要無功而返？

他斟酌片刻，低聲道：“王妃，容屬下多說幾句，王爺護著楚姑娘，也并非全然不顧您，楚姑娘有錯，可除了那次下蠱，先前對王爺是盡心盡力的，且又是王爺的表妹，王爺若不護著，豈非涼薄無德？王妃也并非不明道義之人，此中道理應該是明白的。”

“無論理，王爺都是不能不護著楚姑娘的，可除此之外，他是真的想要補償王妃，他并非只為了王妃能幫他解毒才看重王妃的，在王爺眼里，王妃便是他的妻子，王妃不妨想想，倘若他真的將楚姑娘給王妃置，那他又算是什麼人？王妃能瞧得上這樣的人？”

蕭彌月揚眉笑了，點點頭認同道：“你說的倒也不錯，所謂兔死狐悲，他若是能全然不顧舊將楚晚卿給我殺了，當真也算不得是個人，而他既然能對楚晚卿這般狠心，來日自然也可能將我棄如敝履。”

從安聞言一喜：“王妃能明白……”

可一句話沒說完，蕭彌月便突然冷笑反問一句：“可那又如何？”

從安一愣。

蕭彌月神輕蔑，不以為意：“他嬴郅是個什麼樣的人，心狠還是溫厚，薄還是深，與我何干？我會在乎麼？我在意的只有我自己的快意恩仇，任何人擋著我讓我不快了，便都是與我為敵，我不管他有多無奈和苦衷，我不是他，也不是他的誰，憑何去為他設地的考慮？又何懼他日后如何待我？”

這話，委實是讓從安狠狠的噎住了。

他倒是忘了，只是王爺對王妃有那麼點心思，可王妃對王爺，是毫無分的，甚至毫好也無，只有厭惡鄙棄，他說的這些道理，王妃自然嗤之以鼻。

蕭彌月冷聲道：“我蕭彌月雖然是一介孤，沒什麼要的倚仗了，可我也不是自甘下賤之人，那麼一點自尊和傲骨還是有的，我不管他究竟是何緣由，在我費心為他救命療毒之后，陷宮中照顧姑姑分乏之際，將謀害于我的人包庇送走，就是對我的輕侮，輕侮我的人，我不弄死他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從安深知眼下說再多都是無用了，只得先告退離開了。

待他離去，蕭彌月哂了一聲，端起旁邊的茶飲啜了一口，潤潤。

一旁的如玉讓茶茶和茉茉先去忙，才坐在一旁笑道：“主子這一手擒故縱倒是玩的不錯。”

蕭彌月斜覷：“跟你學的。”

如玉默了默，要說擒故縱，確實玩得最好。

對馮雁開便是這般，并非對馮雁開無，反而這一生，只對那麼一個人滿懷意，可的，注定不可能純粹，首先是主子的心腹利刃，才是馮雁開的人，要做的，是為主子肝腦涂地以報重恩，為此，可以舍棄一切，利用所有，包括自己，包括馮雁開。

所以，對于馮雁開，雖有真，可能夠讓馮雁開這麼多年對他深種言聽計從，甚至不惜為不娶妻妾不留子嗣，其中自然有的手段，擒故縱便是其一。

蕭彌月勾起角，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道：“有些事嘛，想要做到極致，自然得花些心思的，榮王府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是怎麼回，什麼時候回，都得算計明白，給我自己爭取最大的好，如此，才能夠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更好的達到我的目的。”

如玉點頭，還贊許主子的籌謀的，可卻有一點心懷疑慮：“主子，剛才聽榮王派來的這個小伙子所言，屬下怎麼覺得，他的意思是在告訴您，榮王對你有別的心思？”

蕭彌月挑眉，莫名笑了一聲，不語。

如玉問：“主子似乎不意外？”

蕭彌月抬手了自己的面容，笑靨如花：“如我這般姿容絕世之人，誰對我心猿意馬，實則都是理之中的，想當年，連所謂六清凈的出家人都為我神魂顛倒過，他嬴郅又不是死人，對我有了心思又有何好意外的？”

如玉：“……”

主子真的……好有自知之明。

咳。

蕭彌月一番自我贊后，放下手，面眸都陡然轉冷，涼薄又蔑然的呵了一聲：“可那又如何？與我何干呢？”

額……

如玉有些遭不住自家主子的變臉速度，這麼多年了，一直也適應不來。

可以說這麼多年來認識那麼多人，蕭彌月是心思最難以預測的人，其喜怒難辨，若不想讓人看明白，你便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心意是什麼。

幸虧清楚主子的心，雖然極盡涼薄，有時候冷漠得仿佛沒有毫，可也馭下有方，能讓人對心服口服也舍命追隨，極端又復雜，冷芒之下藏著，讓人為之心安。

如玉遲疑著，還是問出了許多年前就好奇的問題：“主子這般冷心冷，難道就沒想過，尋一個有心之人相伴？”

而聽見如玉的這個問題，蕭彌月第一反應是垂眸緘默，第二反應，竟是笑了，且是自嘲苦的笑。

如玉看不懂了：“主子何以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