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蘇玉錦看了看那十分眼的馬匹，略頓了頓。

二爺來了？

待進了院子，蘇玉錦果然瞧見了賀嚴修和興安二人。

孫媽媽已是送上了熱茶，見蘇玉錦三人回來，忙接過小竹簍，端了熱水，“姑娘回來了,快洗洗手，老奴已是準備好了飯食，可以吃飯了。”

“二爺怎麼尋到這里來了？”

蘇玉錦不記得有跟賀嚴修提過自己在這里買果園之事。

一邊詫異詢問，蘇玉錦一邊干凈手上的水珠，抹了些護手的藥膏。

雖然摘花不算特別大的力活，但春風干燥，在外面多吹上一會兒，手便有些起皴,且時不時到枝,手背上也有一些細小的劃痕。

“這附近的田莊山地都是有定數的，哪一塊是誰家的我這里皆是知曉，前段時日聽說這片果園賣給了青河一位姓蘇的姑娘，我便猜想著是你，后來看衙門那的備案，果然如此。”賀嚴修回答。

“原來如此。”

賀嚴修任職戶部，平日里掌管的便是田地、賦稅等事，且這里在京郊，也如薛管事所說，這一片的地方皆是京城權貴所有，想來賀嚴修也是清楚明白？

“嗯。”

賀嚴修拿出自己來時帶的東西。

“元宵節姑母賞了母親一對赤金的鐲子，母親給了我說讓我帶過來給了你戴,這是我在庫房里翻出來了一些金頁子，大約是小時候祖母給的零花,我看這東西拿著方便,就給你吧,平日里出門時帶上些,花銷也隨意。”

“這是先前得的一盒金瓜子,我這里平日里用不上，也給你吧……”

蘇玉錦看著滿桌子都是金燦燦的件，先是一喜，接著狐疑地看向賀嚴修。

“二爺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這平日里賀嚴修也十分大方，但這次大方的可謂有些過于夸張，且一進門后便急不可耐地將這些東西全都拿了出來，一一給展示……

這幅模樣，像極了孩迫不及待地要跟大人展示自己的碩果。

帶了點討好和要得到肯定的意味。

蘇玉錦自認自己上沒什麼可以讓賀嚴修討好之，而能讓賀嚴修如此，大約他是因為什麼事要來找尋，而且此事大約頗為難辦。

賀嚴修的作頓時一僵，在猶豫了片刻后道，“的確是有件事要跟你說的。”

見他表嚴肅，語氣鄭重，蘇玉錦坐直了子，“什麼事？”

“先前我不是跟你提過，正在幫你找你的家人？自先前派人到打聽,花費了差不多也有半年的景,近期在樂化府城那有了些許消息。”

“似乎是一路南下后在樂化府城那購置了房屋落腳，也做了些生意，起初一切都好，但后來你父親和兄長在外出進貨時，路遇劫匪，二人命喪匪徒之手，你母親聞言心中悲痛，將尸首拉回家后，便在房梁上懸掛了白綾……”

懸梁自盡。

賀嚴修語氣黯然，“你母親在自盡前將家中的銀錢悉數給了鄰居的陳掌柜，委托其置辦喪儀之事，起初鄰居只當你母親是心中難過又是一介婦人，撐不起這樣的事，便答應下來，后來見你母親如此，心中也頗為悲痛慨，但還是按你母親言，為三人置辦喪事。”

“陳掌柜用銀錢在城外買了一風水還算可以的墓地，將你父母和兄長下葬，每年掃墓上香，逢年過節祭拜一二……”

蘇玉錦咬了咬下。

先前聽賀嚴修要幫忙找尋原主家人，蘇玉錦還盤算著倘若當真能夠和家人團聚，既是占了原主的，自然會替原主好好孝敬記憶中疼的父母和兄長。

但現在好容易得到了有關原主家人的消息，但得來的卻是死訊。

蘇玉錦心中悵然難過，鼻子也是一陣一陣的發酸。

而這子也似出于本能一般，先是口一陣一陣地發悶發疼，接著眼淚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涌而下。

無聲的啜泣很快變了伏在案上的嚎啕大哭，原本瘦小的肩膀此時一聳一聳，顯得形尤其單薄。

賀嚴修袖中的手掌，握了拳頭。

自他與蘇玉錦認識到現在，從未見哭過。

無論遇到什麼事，似乎皆是鎮定自若，開朗十足，勇往直前，但現在……

失去至親，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錐心之痛。

哪怕對于如風中松竹一般子的蘇玉錦也是如此。

賀嚴修心中實在不忍，手拍了拍蘇玉錦的肩膀，試圖此時悲痛難耐的緒。

蘇玉錦起，淚眼婆娑，看著眼前滿臉關切的賀嚴修，手抱住了他的腰，試圖能夠抓住現如今唯一的依靠。

眼淚仍舊是奪眶而出，頃刻間浸了賀嚴修的袍。

看著眼前的人嗚嗚咽咽，像被拋棄的小一般，賀嚴修眼圈紅了了又紅，手輕輕地挲蘇玉錦的后背，“沒事，沒事，有我，有我呢……”

你還有我。

往后余生，我必定會護你，疼你。

……

蘇玉錦哭了許久，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倒饒是睡著了，仍舊眼淚不止，時常驚醒，直到了第一遍時，賀嚴修著人煎了一副安神藥給蘇玉錦喂下，才算睡得踏實一些。

賀嚴修此時才松了口氣。

“二爺去歇息吧，婢子們照看著姑娘。”艾草道。

“你們在里頭伺候，我在外間，若是你家姑娘有不妥，隨時喚我就是。”賀嚴修了太，吩咐興安去煮上一壺濃濃的熱茶來，好讓自己提神。

見賀嚴修如此，艾草和水蘭也不再勸，只去拿了毯子來鋪在人榻上，好讓賀嚴修疲倦時能夠倚上一倚。

喝了安神藥的蘇玉錦，一覺睡到了幾近晌午。

大約是因為痛痛快快地哭過一場，蘇玉錦此時的悲痛略了一些，起床洗漱后，吃了些孫媽媽煮的湯面。

賀嚴修在一旁作陪。

“二爺先前派去打聽我家人下落之人可已回了京城？”蘇玉錦問。

“昨日午時回的京城。”

他得了消息，便急匆匆來尋了蘇玉錦。

“二爺將此人借我用上一段時日吧，我想煩請他幫著帶一帶路，給父母兄長墳前磕一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