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飛的極高,除非抬頭看天,否則本注意不到。
「娘子……」姜玄調整飛舟角度,又穿過了幾個雲層,來到了涼亭的斜上空,他看到了朦朧華下,容姿依舊的陳元姝,與一名老者在涼亭中說著什麼。
小守護陣法,隔絕了聲音與氣息,但抵擋不住姜玄的元神。
姜玄知道那老頭在說起名的事。
「那是陳家家主,陳德高,媳婦的親爺爺。」一旁衛白筠道,如今先天圓滿境界,雖然距離很遠,但還是看得清的。
姜玄點點頭。
「娘,我去了!」姜玄道,而後消失在了飛舟上。
小守護陣法不能強攻,不是姜玄打不破,而是沒必要,不過……這守護陣法並不是完全封閉,姜玄元神一掃便知道,可以先進老宅後面,而後走進去就是了。
……
「元姝,你糊塗啊!」陳德高痛心疾首,「你說你,現在一心想要為神魔,是,沒錯,你有機會!那你為了追尋更高境界,總不能帶著孩子出門吧?」
「你又能陪幾年?將來等你離開,還不是咱們陳家照顧!培養!甚至等我死了那一天,就是下一任家主!
「怎麼能不姓陳?」
「孩子還在呢,將來誰照顧,可說不準。」陳元姝撂下茶杯,終於開口。
「衛白筠關在衛家!你還能把孩子送去衛家不?」陳德高急道。
「我若殺了衛承山呢?」陳元姝給了爺爺一個眼神。
「你——」陳德高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緩了緩才道,「你想氣死我啊!行!就算你將來了神魔,殺了衛承山城主也不會說什麼,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啊?」
「孩子都要記事了,不能天天只名字,沒有姓吧?」
「姓氏定下來,就是眼前的事!得寫上族譜!」
陳元姝又不說話,默默喝茶,也沒什麼力,磨唄!這個當親娘的,不鬆口!這事兒誰都定不了!以現在的實力與潛力,家族也只能磨,沒有其他手段。
「姜玄已經死了!他死了啊!你幹嘛呀這是!」陳德山如今在孫面前,一點家主的風範都沒有,他就差跟孫撒潑了,那種事實在是做不出來。
「未必就死了,神魔妖吞了是吞了,誰也沒看到他死。」陳元姝淡淡道。
「你……你氣我是吧?用這話來搪塞我?」陳德山氣道,「咱們心知肚明,姜玄不可能還活著,城主大人親自去看過了,進了神魔妖的肚子,神魔都得死,他憑什麼活著?」
「萬一呢?」陳元姝瞥眼,「我得等他,孩子只能跟他姓!」
「你就是找理由!等等等!他不可能回來了,你等到什麼時候?他要是能回來!別說孩子跟他姓,我跟他姓都行!可他要是回不來呢?」
「不等怎麼知道?老爺子,這可是你說的,咱們一起等。」
陳德山突然臉一僵。
他反應過來了,被孫都氣糊塗了!怎麼就繞到等姜玄回來了?若真有這個理由,孩子自然不可能跟陳家姓,只有姜玄死了,孩子才能姓陳!
可姜玄確實是死了啊。
都陳元姝繞進去了。
……
花園裏,殘影收斂氣息,正向涼亭靠近,突然停在了樹蔭下。
一個模樣普通但段特別的中年婦人站在花叢邊,腰間掛劍,氣息雄厚,竟然是一名已經領悟天地神威的頂尖先天!這般戰力在陳家也是排的上號的。
劫境之下,是最頂尖的一批人。
恐怕是飛雪城先天榜排名前一百的存在!
而此時的打扮,似乎只是一個媽,左手撥浪鼓、右手小木劍,正溫的對花叢里的孩子說話。
「小姐慢點,哎呦,慢點呀。」
花叢里,鮮花被踩的七八糟,一個雕玉琢的小孩,正在追蝴蝶,笑的可開心了。
小孩大概兩歲多的模樣。
穿著水韻寒編織的奢侈小白,小靴子是用劫境妖『蚩風白牛』腹部最的皮製的,腰間一條小玉帶,中間鑲嵌的寶石是極為昂貴的「避幽石」。
主要作用是驅散雜念,讓人靜氣凝神,還有驅散蚊蟲的效果。
孩子心思最純粹。
肯定不是給驅散雜念靜氣凝神的,就是用來驅散蚊蟲,大材小用,極為奢侈。
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更加了不得。
小小的牌子上,鑲嵌著翠綠的玉石,那是「萬法靈玉」,其中可以刻畫陣法,如果姜玄判斷沒錯的話,那塊長命鎖能抗至中天劫境全力一擊!
還有腰側掛著的小鈴鐺、頭上的玉簪子,都不是凡。
珠寶氣,一的寶!
陳元姝小時候怕都沒有這個待遇,寵上天!
「花蝴蝶~發蝴蝶~」雕玉琢的小孩蹦蹦跳跳,年紀太小還未修行,但走路還算穩當,能跑能跳,笑聲如銀鈴。
姜玄著,目越發。
不用問任何人他也知道,這個小孩,是自己兒!模樣上就看得出來,雖然小孩更多的繼承了陳元姝的容貌,但姜玄容貌不差,因為母親衛白筠是個大人,小孩繼承了這部分。
似乎繼承了父母的全部優點。
「這就是脈的覺……」姜玄還能到,這個孩子與自己脈相連,修行境界越高,就能有這種覺。
甚至據說為神魔后,自己的至親,脈都會得到提升!
神魔是奪天地之造化!是逆天而行!
一旦突破那個境界,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與之相關的整條脈!這也是神魔家族一旦建立,就將萬古長存的原因。
其實神魔是很難生育的。
一個神魔的出現,代表的是一個家族的崛起,脈關係越近,提升越大!湧現的天才就越多,將來就越可能培養出神魔!天賦是基礎,資源是養分,缺一不可!
「你什麼名字啊?」姜玄憑空出現在花叢間,前傾俯對著小丫頭微笑,「能告訴我嗎?」
小丫頭抬起的小臉,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有些警惕,有所懷疑,又覺親近。
「珺思,窩思思。」小丫頭仰著小臉懵懂道。
君思……姜玄到了這個名字的含義。
「抱抱好嗎?」姜玄對小丫頭出雙手。
小丫頭又眼神警惕,那個好兇的老嬤嬤反覆提醒過,教育過,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說話,要跑開,要求救,但莫名的親近讓思索了一小下后,向前搖晃的兩步,出小手。
「抱。」
姜玄將抱在了懷中,了下嘟嘟的臉蛋。
媽已經嚇瘋了,在姜玄鬼魅憑空出現的瞬間,就直接要拔劍,可怎麼也拔不出來,就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固定了一般,想要,卻也不了,上的服、鞋子帶著某種力量,將死死的定在原地。
帶飄起來,封住了的。
不能。
口不能言。
不敢直接施展天地神威,因為小丫頭也在,無差別鎮,就算發小丫頭上的防寶,也太小了,震都可能導致的昏厥。
極短時間,還沒做出任何反應。
小丫頭就已經到了陌生人手裏!
被挾持了!
完了完了!人質在手!全完了!何人這麼大膽子?!來人很可能是劫境!就算自己能手,也會被瞬間秒殺!
媽突然上勁氣一震,稍微調了一天地神威的力量,不敢向那陌生人去鎮,孩子在他手上呢。
震碎了懷裏的一枚玉符。
……
涼亭里。
「元姝,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陳德山聲音驟止,臉巨變,他懷裏的一枚玉符碎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孩子呢?孩子在哪兒?」陳德山急喝道。
「媽帶去附近玩呢,怎麼了爺爺?」陳元姝猛然站起來。
「孩子出事了!」陳德山驚怒喝道,「快找!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敢來陳家撒野!孩子上有護符,來人肯定是來孩子的,這孩子有姜玄的天賦!暫時沒事!快找!快!他跑不出去!」
陳元姝臉巨變!
呼!呼!
兩道影消失。
與此同時!
轟隆隆隆!
陳家整個老宅都響起了巨大的紅名,陳德山直接開啟了陳家守護大陣!陳家對於這孩子的存在,一直都是嚴格保的,雖然外界有傳言,但也只有四大家族知曉這個孩子存在。
陳德山早就警告過其他三大家族,這孩子若不能順利長,找不到賊人,他就拿其他三大家族開刀!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家族大了,另外三大家族就算眼紅這孩子可能存在的妖孽天賦,也不敢暗地裏做什麼,更需要防備的,反而是其他大家族,以及一些魔頭之類的人。
萬萬沒想到。
在這陳家老宅里,在這極深小守護陣常開的地方,孩子都能出事!
誰這麼大膽子?誰有本事能悄無聲息的闖到這裏?!
陳德山怒火滔天。
陳元姝臉冰冷。
賊人已經在二人心中被殺了一萬次,若是找到,再殺一萬次!然而,本以為會需要一番尋找,卻沒想到,幾個呼吸的功夫后,便直接找到了!
「爹,爹,啊……爸爸也行……」黑背影,抱著小孩在花叢中輕輕晃著哄著,蠱著小孩。
「阿……爹?」小孩懵懂。
陳德山與陳元姝附近現。
「來者何人?!好大的膽……先放下那丫頭,有話好說。」陳德山既殺氣騰騰,又擔心害怕,是把怒罵的話吞回去了。
陳元姝看著那黑背影,一下子怔住了。
他變了,但他又沒變。
陳元姝相信自己絕不會認錯!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可又惴惴不安,怕自己的自信是錯的,怕這是一個夢。
「娘~」小丫頭看到了陳元姝,小手著抓呀抓。
姜玄回過來,將小丫頭放下,小丫頭便搖搖晃晃的跑向陳元姝,聲氣的喊:「抱抱~~」
陳德山看到了姜玄的正臉,一下子覺得特別眼,但能判斷出,自己絕不可能見過這個人,那怎麼悉呢?
「抱~~咦?」小丫頭剛要抱到娘親,娘親卻突然消失了,帶著一微風繞過了,小丫頭委屈的扁了下,回過頭,又「咦」了一聲。
看到了自己娘親,撲到了那個讓自己爹的叔叔懷裏,嚶嚀般聲道:「夫君~~」
娘親哭了。
小丫頭疑的撓了撓頭,又因為娘親不抱自己到委屈,也想哭。
……
在守護大陣開啟之後,陳家各皆升騰起了恐怖的氣息,一聲聲怒喝隨之響起。
「該死!有人敢來陳家為非作歹?」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陳家太久沒有殺戮一番了,連陳家老宅都敢闖!活的不耐煩了!」
「抄傢伙!殺!」
「無論是誰,就算你是神魔親傳,今天你也給我死!」
脾氣火的老者、佝僂的婦人、面無表的老年劍客、缺一隻耳朵的兇惡中年人……一道道影皆化作殘影,從各殺向陳家老宅深,誓要將闖者碎萬段!
……
飛雪城領地東南方,數百萬裏外,落霞城。
作為一個一等繁華主城,落霞城無論是主城面積還是人口數量,都要超過飛雪城許多,城主府也更加氣派,無不顯現著神魔的尊貴。
城主府中心,一棵萬年古樹下。
一方石桌前,三名神魔正在喝茶,旁邊還站著兩名年輕人。
「該回去了。」飛雪城主放下茶杯,眉梢皆是喜,似乎家裏有什麼好事在等他,急著回去。
他已經得到了消息。
「看你高興的,不就是一個天才回來了嘛。」落霞城主是一個六旬老婦模樣的神魔,「當年在域外戰場,你那般冷酷無,現在怎麼,治下出了一個天才,就高興這樣?」
「你不懂。」飛雪城主笑瞇瞇的道。
「蔣兄是太久沒為軍城貢獻人才了,之前幾次軍城會議,蔣兄故意缺席,生怕被同僚兌丟臉,這次啊,是想靠著這天才給自己漲漲臉。」另一個胖胖的老者有些的道。
赤安城主!
赤安城也是一座一等繁華主城,距離飛雪城,落霞城都極遠,三個主城領地之間,間隔著大量其他主城領地。
神魔小聚,不是離得近才聚一起。
主要還是看關係。
飛雪城主、落霞城主、赤安城主三人,當年曾在域外戰場上並肩作戰!生死與共!
「說的好像你最近幾十年有多大貢獻一樣。」飛雪城主橫了赤安城主一眼,冷笑連連。
「這不來了嗎?」赤安城主朝後的藍袍年輕人一比劃,「我們赤安城的天才,絕對的妖孽!十八歲小天劫境,可不是你們飛雪城能比的,韓師姐這邊,也不行!哈哈哈!你徒弟打不過我徒弟!」
赤安城主笑的極為欠打。
他最後的話,是對落霞城主說的,落霞城主韓慧,曾與赤安城主何圖在軍城同期修行過,師姐是習慣的稱呼。
在韓慧後,有一名金紗蒙面的曼妙子。
神魔們閑聊互損,藍袍年輕人與金紗子皆不敢做聲,在赤安城主說完話后,兩人同時撇頭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熊熊的戰意!皆是傲然睥睨的天才人!
「打了六場,各贏了三場,怎麼就我徒弟打不過你徒弟了?」落霞城主挑眉道。
「你徒弟大一歲啊!十九了,我徒弟才十八!」赤安城主得意洋洋,「你看著吧,今年我們赤安城的天才,必然要拿個甲字!」
「你得意,若說考核,基礎越深越好,年長一歲是優勢。」
「庸才練一百年,也不如天才練一年。」
飛雪城主突然抱拳拱拱手,一副服了兩位的模樣,好傢夥,每次見面都吵,天天都吵,吵的他腦瓜仁都疼。
「兩位繼續吧,我得回飛雪城了。」飛雪城主說著就起,甩出了飛舟,神魔能飛行,但超長距離趕路,還是飛舟更快更舒坦。
「我也去。」赤安城主跟著站了起來。
「你去幹什麼?」剛要跳上飛舟的飛雪城主皺眉看他。
「帶我徒弟!去軍城前比劃比劃,給我徒弟再添一些信心!」赤安城主道。
「算了吧,我怕你徒弟輸了后,再產生心魔。」飛雪城主話說的不好聽,但他是認真的。
「嘿!你還吹!」赤安城主連道,「那天才的實力都讓你吹上天了,我得滅滅你的威風!也是幫你鞭策鞭策那小子,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哦對了,咱不帶用的!主要是控,寶也不行。」
飛雪城主差點給了他一個白眼,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炫,這養出了一個天才徒弟,就差脖子上掛牌子滿世界巡遊了。
「那我也去。」落霞城主也站了起來,「咱們老一輩的,也讓小輩們知道知道,相互先認識認識,等將來小輩們一起去了軍城,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話說的是很好聽!
飛雪城主也差點給了一個白眼!
這師姐弟倆一路貨,不然也干不出,讓小輩們去軍城前,先比試的事!大老遠的折騰!時間對神魔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年輕的天才而言,有那趕路時間,多閉關修行,才是正途!
「行行行,走走走,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他倆要是被姜玄打出心魔,可別怪我!」飛雪城主懶得浪費口舌。
「放心!我會讓我徒弟好好鞭策他的!」赤安城主道。
「我們家嫣兒已經在頓悟第六式劫境劍招,讓你那飛雪城的天才,千萬別手下留。」落霞城主道。
五人上了飛舟。
飛舟衝天而起,化作一道流朝向飛雪城飛去。
……
飛雪城,陳家老宅極深。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
「膽大包天!還不束手就擒!給你留個全!」
「陳家守護大陣,除了神魔,無可攻破!」
「還敢挾持人質?放……放開……嗯?!!」
一道道影急速殺來,而後又一個個臉詭異的停在了不遠,相互換眼神,他們都看到了,陳元姝偎依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裏,那男人背對著眾人,手搭陳元姝肩膀,反手抱著男人的腰,這顯然不是挾持。
元姝終於想通了?
終於肯放下姜玄了?
私會郎被家主發現了?
孩子可以姓陳了?
如果是這個況的話……估計是陳元姝郎潛被當做賊人,引發了誤會。
「元姝,你肯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七爺爺我心甚。」高瘦錦袍老者上前幾步,很慨,「你與那姜玄,私定終,未經家族同意,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雖然他天賦超絕,但只是一個部族首領,你那般嫁他……說他有拐騙之嫌都不為過……家主你眼睛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