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遲再次沉默了。
其實我也知道,他是猶豫的。
這麼多日子以來,雖然他上不說,但是我也都知道他其實很在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如今事已至此,他其實也并不好吧。
可我能怎麼辦呢?我也不想跟他發脾氣,對他說重話,知道他也難過,可是他說要放棄,我堅決不同意。
場面像是靜止了一般,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那天晚上,我幾乎是徹夜難眠,快天亮的時候終于睡著了。
睡得迷糊的時候約聽到沈彥遲在講電話,原本瞌睡濃了沒怎麼注意,直到我無意中聽到引產的字眼時,我下意識的就睜開了眼睛。
沈彥遲掛了電話轉進來的時候,沒想到我已經醒了。
表怔了怔,卻是道,“怎麼不繼續睡會兒?”
我則冷眼看著他,“你是不是打算等我睡了就約好醫生給我做引產手?”
他皺起眉,“別胡思想。”
“可你明明就有,剛才我都聽到你打電話了,所以你還是要放棄這個孩子是不是?”
這次,沈彥遲沒說話。
我氣笑了,連連說了幾聲好,下一秒,幾乎是吼道,“我不同意,如果你執意不要這個孩子,那麼我們就分開離婚。”
沈彥遲聞言,眉頭蹙的更深,語氣也不太好,“陳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事實你也很清楚不是麼?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你想留下他,舍不得他,我何嘗舍得。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得知自己不是健康的,我寧愿他從來沒有來過,至他不會失,不會憾。”
“反正我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我冷著臉別過了頭。
沈彥遲還要繼續說點什麼,正好電話在響,于是他看了我一眼,走到窗臺前接電話去了。
片刻他回來,跟我說,“公司有點事我得去一趟,剛才是我緒激了,也沒照顧你的心,你不要往心里去。孩子的問題我回來再跟你商量,你好好在家休息。”說完以后他從柜里拿了件西裝外套準備走,而出門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忽然語氣極其認真地說,“陳曦,這個孩子我也很重視,一點都不比你。”
我沒有說話,依舊看著窗外。
覺到他嘆息了一聲,便離開了。
過了會兒便聽到樓下車子發的引擎聲。
我再一次淚眼模糊起來。
沈彥遲走后,我沒有再繼續睡,而是打了個電話給陳祖安。
電話接通,他似乎在外面,約還能聽到風聲。
于是我問他,“你在哪里?”
他靜了靜,隨后道,“這不是醫生說拆了石膏需要好好鍛煉鍛煉麼,一大早我便一個人在外面走,不知不覺就到了你媽媽的墓前了。”
我略微一怔。
他問我,“怎麼了?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你消息,工作很忙麼?”
我說,“沒有,你在那里別,我過來找你。”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去我媽墓前的之前,我順路在花店買了一束向日葵,我媽在世的時候最在院子里種向日葵,還說花里頭,向日葵向開,越大,花開的越好,所以很喜歡。
快走到墓碑前的時候,我便看到了陳祖安。
他正拄著拐杖,坐在我媽的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上前將向日葵放在我媽的墓前,虔誠的鞠了一躬。
陳祖安看著我,然后道,“沒事就跟我一樣來墓前看看你媽,你們是母,母連心啊,你有不開心的也應得到的。”
我看向他,“我很明顯不開心嗎?”
他說,“只差寫在臉上了‘’
“……..”
隨后他說,“說說吧,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我和你不連心,又看不到過去未來,所以只能問你呢。”
我走到臺階上緩緩坐下,緒莫名,“也沒什麼,其實一直想問問你和我媽的,比如我媽懷我的時候明知道我生下來可能面對沒有父親或者更糟的,為什麼還要執意將我生下來呢?而你,明明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父親,卻還要把我養在邊,不怕我恨你,怨你一輩子麼?”
陳祖安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他問我,“你問你媽,你媽告訴你答案了嗎?”
聞言,我輕輕一笑,“其實不用說我也明白,因為我自己也要為人母了,隨著月份越來越大,無形中我已經和他建立了,他聽得到我的心跳,我可以到他的存在。別說打掉他不要他,只要想一下我都覺得痛的要窒息。”
陳祖安表凝了凝,他看向我的肚子,試探的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卻不答,而是道,“你還沒說你的想法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很久很久才說道,“當時也沒多想,只覺得你要是怨我那便怨吧,畢竟你媽的遭遇和我也不了關系,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只要你平安長大,哪怕以后不理我,我也認了。總之帶孩子是不求回報的,你怎麼對我那是你的事,但是我養你,是責任。”
聞言,我陷沉默里。
陳祖安嘆了口氣,“說吧,你心事重重的,遇到什麼事了?”
說到這里,我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模糊了視線。
陳祖安慌了,“好端端的,你哭什麼?”
“昨天去醫院檢查,孩子有問題,醫生建議我不要。”
陳祖安一怔。
我哽咽了,“可是我好舍不得他,我知道如果生下來不健康,除了他需要承痛苦之外,心理也不會舒服,可是我不愿意打掉他,問都沒有問過他,怎麼能擅自決定他的去留呢?”
陳祖安沒有說話。
我則哭了好久。
從檢查出問題到現在,我哭的時候都是抑著的,可是現在終于得到了一個宣泄口,我再也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
最后陳祖安他說,“陳曦,他也是我的外孫,你是我的孩子。雖然我和你沒有任何緣關系,但是我從沒有把你當過外人。這個問題,我明白你的矛盾,沈彥遲肯定是支持不要的吧,不然你不會這麼傷心。可是你要理解他,他也痛心,也不高興,也難。卻還要忍住難過做如此艱難的決定,你還可以大哭,可他是個男人,心中的難無人說,也說不得。兩個人切莫因此生了嫌隙。夫妻是一,無論是去是留,都要同心協力。”
“你也贊不要這個孩子麼?”
他點頭又搖頭,“正如我的那句話,未來你怎麼對我,沒關系,但是做你父親的時候,我就該對你負責到底。而你也是一樣,選擇生下來,你就要對他負責一輩子,至于他是怨你還是恨你激你,都沒關系。”
從陳家回去以后,我的心好像開朗了許多。
因為我更加堅定了要留住這個孩子。
回到家,沈彥遲已經回來了,并沒有開燈,而是在煙。
皺著眉頭,不太開心。
我想起陳祖安跟我說的話,也明白他也不好,但是他也沒有放棄不要這個孩子的想法,我便不想跟他講話,于是轉上了樓。
準備轉走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爸跟我說你去了墓園。”
我腳步一停。
“他還說你不想放棄這個孩子,并決定要生下來了。”
我形再次一僵。
心里開始打鼓,開始害怕他會再次勸我不要這個孩子。
而我們勢必還是要發生一番爭吵。
彼此傷害的覺,真是糟糕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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