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卷房里的安靜并沒有持續太久。

畢竟，理由再怎麼荒唐，可終究算是理由。

衛平安又這麼年輕，行為事的方式會沖一些、不計得失一些，好像……也算正常？

所以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有員好奇的開口問道：“衛刑捕，不知道方不方便說一下，你和這陸子明……有什麼過節？”

衛平安聳了聳肩，將自己之前在寶德軒吃飯時，跟陸子明以及鐘大之間發生的沖突，簡單的講了一遍。

周圍其他員在聽到這沖突的起因里，居然還有袁夢依在，一時間倒是都覺得頗為正常。

不但沒有因此看輕衛平安，反而覺得衛平安會想要繼續進行報復，是合合理的了。

那可是袁大家啊！

他們這樣的歲數和閱歷，都一個個心向往之，對于年輕人來講，當然更加備著無法抵擋的了！

因此衛平安由于這樣一個沖突，想要在人面前表現表現，盡管看起來非常的意氣用事，但偏偏屬于合理的范疇。

想到這里，場間眾多員齊刷刷的看向了另外一名員。

這名員就是之前力主要讓陸子明進頭榜的人。

雖然他和陸家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關系，可從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陸家肯定給他塞了不的好，否則不至于讓他這般竭盡全力。

但他的職和地位，在場間所有員里，只能排個中等偏上。

若非除了陸子明以外，他在最終定榜時再沒有提過任何別的要求，那麼陸子明的頭榜名額，其實本就不會這麼容易的定下來。

所以此時此刻，衛平安表態之后，眾人的目就全都落到了他的上。

看看他究竟是愿意賣衛平安這個面子，還是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駁斥掉衛平安提出來的這麼唯一的一個要求。

陸家給的好肯定不小。

可對于所有員來講，他們的本，并不在地方的豪門族上。

而是在上級上、在同僚上、在下屬上。

上級可以提拔你，同僚可以維護你，下屬則可以支持你。

只有這個看起來腐朽且臃腫的系，才是所有員們立的真正基！

相比于豪門族給出的承諾又或者好，其實來自于這個系里那些真正同伴們的想法，才是更重要的。

顯然，這名員也明白這個道理。

于是隨著衛平安提出了明確的要求之后，這名員的臉上明顯流出了猶豫的神。

不過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夏啟明便忽然開口道：“那就把陸子明拿掉吧，放到二榜去。進士出雖然遠不如進士及第，可到底是正統的進士，比同進士好得多，足夠代了。

至于陸家跟你有什麼樣的默契，等放完了榜，你來我府里一趟，我這邊給你補上。平安就提了這麼一個要求，不答應是不好的，大家在一起共事，重要的是和同塵。”

聽到宰相大人都這麼說了，支持陸子明的員當然再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立刻躬拱手，開口應是。

場間其他人也紛紛贊同，但心里面對于衛平安的重視，卻又抬高了幾分。

這主要來自于夏啟明展現出來的態度！

“好，那大家的意見就算是達一致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去放榜吧。外面那些考生們估計已經聚集起來等候了，咱們也不要讓他們等太久。

平安，你跟我去后衙，陪我聊會兒天，接下來的環節，就跟你沒什麼關系了，自有其他人去忙活，你安心等著今晚參加謝師宴就好了。”

夏啟明說著，整個人已經背起雙手，走出了閱卷房。

此時禮部大院外的唱經樓前，黑的一群參加了會試的考生，早便聚了一團，或焦急、或耐心的等待著。

隨著唱經樓上有影出現，原本還只是互相小聲討論的考生們，立刻躁了起來。

一個個紛紛抬起頭，無比的看著唱經樓的二樓，希在接下來的放榜過程中，能夠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從二樓喊出！

所謂的放榜，并不是將考中的書生姓名，書寫在紙上，再張出來。

而是會有專門的禮部員，帶著負責唱名的小吏，上到這唱經樓的二樓。

接著按照尾榜、次榜、頭榜的順序，將所有上榜的考生，依次以籍貫加姓名的方式念出來。

若是本屆考生中，有籍貫和姓名都一模一樣的，那就還要再念出額外的其他辨識條件。

不過每年的會試，都只有近千名考生參加，幾乎不會出現籍貫和姓名都一模一樣的況。

會試只定三榜，不定各自在榜的名次，因此隨著負責唱名的小吏開始唱名，所有沒什麼太大志向的考生，都希能夠第一個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同進士也是進士啊！

哪怕正常況下，同進士最多只能升到五品郡守的層次，但那又如何！

對于絕大多數的讀書人來講，即便他們真的心懷天下，也終究是明白，自己努力一生，若是能爬到五品的高度，其實就可以算是宗耀祖了。

所以隨著小吏不斷唱名，凡是聽到了自己名字的考生，一時間都忍不住當場喜極而泣。

但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雖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卻又和本預期相距甚遠的那些考生。

當聽到自己的名字在尾榜上就被念了出來后，秦修文的臉直接黑了鍋底，跟周圍其他被念到名字后歡天喜地的考生們，形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尾榜很快念完，小吏開始念次榜上榜的考生。

這下子被念到名字的考生，便顯得更加振了。

沒被念到名字的考生，則有些患得患失。

特別是對自信心充足的考生，一時間想要在下一秒就聽到自己的名字，拿到一個進士出，也算不錯。

可同時又希次榜沒有自己，等到了頭榜，再把自己的名字念出來，那才妥帖。

在這種氣氛下，陸子明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次榜，進士出。

沒有考上頭榜！

聽著周圍瞬間響起的各種恭賀聲，陸子明面沉如水。

對于他來講，考不上頭榜，就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