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登時愣怔了一下，沒想到顧清秋真的愿意將長子送到他邊教導。

他與那個孩子也算是有緣，這些日子一路上那個孩子對他分外的依賴。

初始他帶著幾分替四弟贖罪的心思，后來與那孩子相下來，覺得這個孩子委實不錯，練武上很有天分。

他如今武功被廢，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骨不錯的苗子，自然愿意收為徒弟悉心教導。

他之前還擔心顧清秋不愿意，不想竟是這般痛快的答應，他看著顧清秋道：“在下承蒙顧姑娘抬，自然會盡心竭力教導朔兒，不敢有毫的懈怠。”

“在下雖然將他帶在邊，不過年關會將他帶回來與你母子團聚。”

“至于裴俊，你想什麼時候見他，只消送消息到裴家，裴家就會將人送到你邊，你不必擔心。”

顧清秋心頭激萬分，裴朝已經幫了太多，如此安排也算是了卻了的一樁心事。

如今心俱疲，殘破不堪，只想將自己藏在古寺中洗滌上的那些臟污。

最不放心的便是兩個孩子，如今是找到了去，總比跟著這個沒用的娘親好一些。

“清秋啊！！”顧夫人到底是心疼的要命，抱著兒哭了出來。

顧老爺低著頭，也是老淚縱橫，心頭自責的要命。

楚北檸曉得心是了創傷的顧清秋，如此大概是最好的結局。

又下令幫顧清秋安排了帶發修行的寺廟，這才離開顧家回宮。

過了初元節，裴朝再一次來到顧家，準備帶走顧朔這個孩子。

裴朝站在顧清秋的院子外面，等著顧朔和娘親告別。

裴俊也被裴朝帶進了顧清秋的暖閣里，母子三人從今往后便是聚離多，這種景倒也是難得一見。

所有人都默契的在孩子們面前瞞了那些誅心的，將好的一面展示給他們看。

顧清秋也沒有什麼說的，只是細細叮囑長子路上吃好喝好，聽師傅的話之類的瑣碎。

對于小兒子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也在京城，總歸見面的機會也多。

兄弟兩個攥著手哭了一通，不得不到了分別的時刻。

裴朝命人先將裴俊送回到裴家，明天顧清秋就要起去庵堂里了。

他拉著顧朔的手沖顧清秋行了一禮，轉踏著滿地的落梅朝著門口走去。

顧清秋追了出去，腳下的步子頓在了林間，被晚風吹過后，只覺得一陣陣打，忙扶住了邊的樹干，凝神看向了漸漸消失在林間的裴朝的影。

低聲呢喃，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長公子，祝你一路安好，謝謝你照顧我的孩兒。”

突然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顧清秋忙轉看向了哥哥顧伯懿。

此時顧伯懿看向自家妹妹的表更是多了幾分復雜，他最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哪里看不出來自家妹子的心思，莫不是對裴朝……

“大哥？”顧清秋到底心慌了幾分，方才定定看著裴朝背影的樣子，盡數落在了兄長眼眸中，像是做賊一樣被當場抓獲，心虛又痛苦。

顧伯懿掃了一眼早已經走出了月門的裴朝，除了開始揚揚落下的春雪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影停留。

他咳嗽了一聲，凝神看向了自家妹妹，突然咬著牙道：“你喜歡裴朝？”

顧清秋頓時臉煞白，更是低了頭不敢說什麼。

顧伯懿吸了口氣：“為兄這就去將他喊回來，反正現在楚北檸已經嫁了人，他也進不了宮，配了你便是！他不同意，為兄想辦法讓他同意！”

“大哥！！”顧清秋忙一把抓住了顧伯懿的手臂大哭了出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顧伯懿定住了腳步，忙將妹妹扶住，一時間心頭難到了極點。

“哥，求你不要再做什麼了，如此已經很好……很好了……”

顧伯懿緩緩閉了閉眼，心頭第一次生出了萬般的無力。

第二天一早，裴朝進宮同楚北檸辭行。

楚北檸在后花園里設宴請他，侍將裴朝帶到了花園的亭子里，四周梅花盛開，香氣四溢。

養心殿里，楚北檸聽到裴朝來了，起將披風穿上牽著玄鶴的手道：“走，你也去喝一杯！”

玄鶴卻不聲，神淡然。

“我就不去了吧，與那廝從來沒有好過，況且他是找你辭行的，我去做什麼，不去！”

楚北檸一愣，突然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王爺的醋味兒好大呀！”

“呵！”玄鶴笑了一聲，“本王吃的哪門子醋？”

“不過本王警告你，若是你敢將他弄到宮里頭，我宰了他！”

“小心眼子，”楚北檸笑著轉朝著門口走去，走出幾步遠，卻折返回來在玄鶴冷峻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耳語道：“有你一個就夠折騰人了，再來一個，我不得被折磨死！”

“你確定不隨我一起去？”楚北檸其實也是顧及玄鶴的心思，不想讓玄鶴心頭生出什麼難過的坎兒，要玄鶴看著和裴朝沒什麼，明磊落。

玄鶴反倒是臉微微發窘，擺了擺手：“你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帝陛下也要懂些禮儀！”

楚北檸點了點頭忙轉走出了養心殿。

不想剛走，玄鶴突然貓著腰順著小道竄到了花園亭子間東面的灌木叢外。

他高大的軀蹲了下來，因為武功高強，便是有些距離也能聽得到那邊在說什麼。

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說了說彼此這些年做了些什麼，就像是很久未見面的老朋友拉家常而已。

“爹爹，爹爹，你再看什麼？”突然一個束著金冠的茸茸的小腦袋了過來，將玄鶴狠狠嚇了一跳，定睛一看便是自己那跳的兒子玄燁，也是當今的小太子。

他長相更多的繼承了楚北檸的樣貌，致的五帶著一團和氣，總是笑瞇瞇的子極好，不過憋著一肚子壞水兒。

此時抬起手輕輕拍著自家老爹的肩頭，低聲道：“別怕，爹爹，孩兒一會兒過去給你探探虛實如何？”

“滾！”玄鶴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大晉這位小太子，多有些耐人尋味，超強的腦子和超多的心眼兒都沒用到正經，玄鶴頗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