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飛快地過去，轉眼間就是六月了。

孟語瀾出了月子，唐家喜氣洋洋地喬遷新家，一下子寬敞了許多。

唐竹筠在出嫁之前，終于在娘家有了自己的院子。

帶著嫣然住，而凜凜則搬到了唐明藩那里，不肯和們住。

嘖嘖，長大了，開始有男有別概念了。

天氣太熱，唐竹筠第一百零一次被秀兒否決了凰眼睛之后，心浮氣躁地搖著扇子道：“算了算了，我不弄了。這嫁，也就穿一次，要累死人了。”

而且七月最熱的時候，穿著這厚厚的嫁，想想就覺得渾冒汗。

秀兒道：“娘娘，是就穿一次，可是這一次，是您這輩子，被最多人看的一次。要是讓人挑病，您不難？”

腦子：好像也有點道理。

手：我信你的鬼！

“老爺回來了！”秀兒喊了一聲。

唐竹筠沒好氣地道：“你拿我爹嚇唬我，我爹又不管這些零狗碎的破事。”

“阿筠。”

“啊，爹！”唐竹筠從石凳上彈起來，“您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衙門沒什麼事，便回來了。”

唐竹筠有些狐疑，這是爹的做派嗎？

等唐明藩說，“你跟我進來”的時候，才恍然，原來，是為了而提前回來的。

“爹，怎麼了？”唐竹筠給唐明藩奉茶后在他下首坐下，笑著開口問道。

“你就快要出嫁了，”唐明藩看著兒，眼神滿滿的都是不舍，“爹無能，沒有什麼嫁妝給你，只能代你幾句話。”

唐竹筠笑道：“皇上給的嫁妝，難道不是因為您嗎？我能有今日，只是因為足夠幸運，做了您的兒。”

如果不是唐明藩不放棄，前早就自己作死了，還等得到來穿越？

不過，終究占了前的，愿意做前該做的事。

唐明藩道：“阿筠，自從去年，你忽然懂事，說醍醐灌頂，胎換骨也不為過。”

唐竹筠心虛，如果不是因為他太相信自己兒，怎麼會沒意識到異常呢？

“爹終于能放心了。”

“你和王爺，兜兜轉轉也不容易，能做正妃，得王爺重，完全是你足夠好。”

“你走到今日，爹很欣。”

“只是有件事，最近一直在我心頭。”

“爹，您說便是，我們父之間，不用繞來繞去。我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您直接說，我一定改。”

唐竹筠臉微紅，有點懷疑，唐明藩想和談晉王總是見的事。

沒事，晉王現在出京了，保證改！

——熱中互相依，恨不得為連嬰，原來是這樣一種。

晉王不走，真不敢說大話。

可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唐明藩卻沒有按照套路出牌。

他說：“我知道你會反對，但是先聽我把話說完。阿筠，我想把凜凜留下。”

唐竹筠當然要反對！

然而唐明藩做了個手勢，不讓說話，繼續道：“我知道王爺對他，屋及烏，視若己出。但是阿筠，你終究是要再生孩子的。”

“凜凜是個敏的孩子，到時候不是故意的忽略，恐怕也會在他心上。”

“他會忍不住比較，會羨慕，會以為對弟妹的照顧和偏，是親生和非親生的差別。”

“阿筠，那樣會毀了凜凜的。”

唐竹筠看著鬢發斑斑的老父，心中酸難忍，起緩緩跪下。

唐明藩驚訝萬分，連忙手扶：“阿筠，爹不是勉強你，爹是在你和商量。”

讓他們母子分別，對唐竹筠來說，確實也是殘忍的事。

然而為了凜凜以后，為了他沒說出口的那些對唐竹筠的關——他也不希凜凜為晉王心中的刺，恐怕越是深，越是會被提醒，唐明藩還是說了。

只是沒想到，唐竹筠反應如此之大。

“以后，你們也可以時常相見的。”唐明藩道，“凜凜現在，也主要進學，在家里沒有多時間。”

“爹，”唐竹筠淚目，“對不起，我一直瞞著您，因為怕您牽扯太深。現在才想明白，其實開弓沒有回頭箭。與其瞞著，讓您擔心，不如和您說實話。”

“什麼實話？”

“爹，凜凜是王爺的親生兒子。”

唐明藩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消化了很久之后，他還不敢置信地問唐竹筠：“是不是你和王爺商量好了，故意這般哄騙凜凜，哄騙我們？”

“爹，”唐竹筠道，“我沒有。我到難過的是，我，恐怕會讓您站隊。”

唐明藩明明應該是只效忠于皇上的孤臣，現在卻不得不上晉王這條船。

一直以來，裝傻，不敢接晉王的，何嘗沒有這一層的顧慮？

——自己的未來，家族的安危，都很重要。

“爹，我說出來，是不想您繼續擔心。”

“將來，倘若王府遇到什麼難事，我也只求您，獨善其。”

決定了去投，那就讓一個人隨著晉王沉浮。

“爹，不要站隊，我知道您對我很好很好，我心里都知道。”

“您和大哥，像從前一樣就好。”

“倘若有一日，不相問聞，我們也永遠是父。”

唐明藩驚呆了。

“阿筠，你在說什麼？皇上擔心當年奪嫡的慘事再次發生，早早冊立了太子，怎麼會有站隊一說呢？”

唐竹筠心中嘆氣。

爹眼中的朝廷，和他們眼中的朝廷，本不是一個。

“爹，只是怕萬一。”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

“我只是怕有一天，王爺被絕境。”

“如果真那樣，你放心，阿筠，爹肯定維護王爺。”

唐竹筠：“……”

行了吧，這談話也進行不下去了。

“爹，凜凜是王爺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沒錯。但是還沒辦法證明，恐怕別人也會覺得，這是我們撒謊，所以這件事，您知道就行，我們眼下并沒有認親的打算。”

“原來是這樣嗎……”

唐明藩反應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還是暫時不想了，轉而道：“阿筠，你看見博古架上面那個槐木匣子了嗎？”

唐竹筠：看到了。

事實上，一直丑突兀的。

這房間里的擺設，都是孟語瀾心安排的，可以說鳥槍換炮。

然而唐明藩，偏偏寶貝他的槐木匣子。

就像……茅臺瓶里裝二鍋頭的覺。

不會這寶貝，就是打算送給的嫁妝吧。

那唐竹筠就非常懷疑里面是四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