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見這般神，一時有些猶豫。

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姜必武已經死了的事實，轉念又一想，若是不告訴紅杏，或許總有旁人會告訴。

徐若瑾不想讓傷心，可若是從旁人的里得知，又擔心紅杏會多想。

“紅杏，那孩子吉人天相，必然會平平安安回來的，這也怪不得你。”

這些日子紅杏吃了多苦，徐若瑾雖然沒有參與，可是瞧見紅杏這削瘦的模樣，一點都不比，所以的心里跟明鏡似的，心疼得很。

但凡徐若瑾在病中要喝的那些補湯，也必定會吩咐人給紅杏留一份。

紅杏搖了搖頭，伏著床側的椅子傷心道：“阿離命苦，跟了我這樣一個娘，又攤上了一個那樣的爹，我當真是后悔，將阿離生到這世間這樣的苦楚，郡主，若是可以回頭，奴婢真的寧愿從未認識姜必武那個畜生，我原以為他會看在阿離的面兒上，停止對梁家的敵對，可是沒想他竟變本加厲”

徐若瑾見這樣怨恨，一時也不知說什麼，默了半響才試探的開口：“紅杏，你可是恨姜必武了”

紅杏抬頭凝著那燭火，恨恨道：“我只恨自己當初沒有親手殺了他”

徐若瑾握著紅杏的手沉聲道：“紅杏，我想了很久，有些事，還是告訴你的好。”

紅杏被徐若瑾嚇了一跳：“郡主”

徐若瑾拍了拍的手，低聲道：“姜必武已經死了，所以陸凌楓才準備駕親征。”

紅杏的心忽的便空了，瞧著徐若瑾喃道：“死死了”

徐若瑾點了點頭，見紅杏忽的笑了起來，原以為，笑這個應該是好的，是暖心的，可是瞧著紅杏笑的樣子，竟能夠清晰的覺到紅杏的難過。

才明白，原來笑，也可以是痛苦的。比哭還要讓人痛苦千百倍

“紅杏，我原不想告訴你。”

紅杏笑得花枝：“郡主，他這樣的畜生，背信棄義無無義，他早該死了，可真是大快人心真真是讓人痛快痛快”

徐若瑾嘆了嘆氣，正再說話，紅杏便已經扯了被子在地鋪上睡了起來：“郡主，奴婢今日的心很好真的很好，奴婢日日夜夜的睡不著，可是，奴婢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徐若瑾瞧著的背影，頭有些苦，一時也不知如何安，只能朝道：“紅杏，孩子一定會回來的。”

紅杏點了點頭，笑道：“奴婢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奢的了。奴婢只盼著郡主能夠母子平安。”

阿離有阿離的命數，紅杏雖然揪著一顆心，可是也不會將那樣的事再擺到明面上來了。但是徐若瑾其實是懂的，作為一個母親，哪有不關心疼孩子的

徐若瑾嘆了嘆氣，扯了里邊的被子出來，替紅杏搭著，紅杏嚇了一跳，一竄就起來了，將被子復又替徐若瑾蓋著。

“郡主，您可是個有子的人，比不得先前，千萬要照顧好自個才是，本來天氣就暖了，奴婢可不冷。”

徐若瑾瞧著紅杏那泛著紅的眼眶，心疼不已：“紅杏，若是心里難，你就說出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捂在心里，這樣會更難。”

紅杏輕笑道：“奴婢知道，奴婢的心里向來是不藏事的，所以郡主也不必擔心，奴婢對姜必武當真是恨之骨，若是當真要問一問有什麼想，那大概是這個畜生死的時候奴婢沒在一旁幫著捅兩刀所以他死了，奴婢一點也不擔心，若是阿離能夠回來，奴婢也絕對不會讓阿離認了這樣的當爹”

聽這樣說，徐若瑾的心里一時有些不是滋味：“我若早知你們會是今日這個樣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們走到這一步。”

對于紅杏，徐若瑾的心里也是有愧疚的，當初原也是見姜必武這人憨厚，又待紅杏好，所以才會全了他們，可是沒想到，竟了這個樣子。

紅杏溫聲道：“這一切都是奴婢的命，奴婢命中如此，再好的姻緣最后也會變這樣，郡主，早些歇息吧，不要再想這些了，奴婢聽了這消息，只怕是要高興好長一段時間了，真是蒼天有眼”

徐若瑾躺在床上，側頭瞧著收拾一番睡下的紅杏，心疼得很，可是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難保，輕著肚子，疲憊的睡了。

大魏夜也深了，一個婦人牽著個孩子的手正吃力的趕著路，道路崎嶇，雪水化了好些，顯得泥濘得很，那孩子步履蹣跚的跟在婦人的后，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喃些什麼。

大魏的冬季很漫長，便是了春，小雨也如冰雪一般寒冷攝人。

嚴昕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圓圓的一團，邁著小短跟著蔣明霜，小聲道：“娘，你累了嗎你要是累了，你就歇一歇吧。”

蔣明霜的雙手都快要凍冰子了，吃力的在前邊探著路，也不知走了多遠了，所以蔣明霜停了腳步，著氣將后跟著小團子拉到旁，回頭向走過的路。

嚴昕瞧著那燈火闌珊的城，喃道：“娘，我們才走了這麼一點啊。”

蔣明霜抹了一把臉上的風雨，又取了圍脖給嚴昕圍著，聲道：“昕兒，咱們要走得遠些才好，你可還能走”

嚴昕將圍脖取了下來，遞給蔣明霜，他那雙小手凍得通紅通紅

，他也沒喊冷，還在安著蔣明霜：“娘，我不冷的，你自己圍著。”

蔣明霜也知這嚴昕向來是個會心疼人的，這樣的況，讓蔣明霜的心里很是難：“昕兒，讓你跟著娘苦了。”

嚴昕哈了哈手，卻怎麼也不熱，最后只能將手攏進袖子里，朝蔣明霜笑道：“昕兒喜歡和娘到玩兒，娘，咱們快走吧。”

他們要離開都城，就必須要穿過這護城的大山，他們走了一天一夜了，這山卻還只到半山腰。

并不僅僅是山路崎嶇難行，而是擔心被人跟蹤，所以才特意挑了一條難走的路，沒有走道。

這崎嶇的路上又逢下雨，凍得人舉步維艱，又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若是在道上，還是有茶閣小樓讓人休憩的，可是小道上，要遇見戶人家暫住，太難了。

蔣明霜扯了發帶在與嚴昕的手上綁著，又扯了樹枝將頭發盤了起來，好在嚴昕的上穿著的盡是些貂啊之類的貴皮，所以倒也不是很冷，只是那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瞧著讓人心疼又覺得可。

牽著嚴昕的手往前走，邊走邊道：“昕兒，待到山頂的時候，定然是有人家的，到時咱們討個住休息休息。”

嚴昕點了點頭。

嚴昕歡喜得很，這一趟道路難行，可是這嚴昕卻像是在玩似的，開心得。

蔣明霜笑問：“昕兒最想做什麼”

天黑得厲害，蔣明霜的手里拿著一顆夜明珠，照亮方寸之地，只是這樣的亮冷得毫無溫度，兩人吃力的往前趕著路。

嚴昕這個小團子穿得圓滾滾的跟在蔣明霜的后，踩著留下來的腳印往前走。

“娘，咱們要去找悠悠嗎昕兒想和悠悠一起玩。”

他與悠悠的也是極好了的，許久不見了，總還是叨叨念念的，先前在府里的時候便偶爾會提及悠悠。

蔣明霜牽著小團子走著，嘆了嘆氣：“是，咱們去找悠悠，也是去找郡主。”

也不知徐若瑾到底怎麼樣了，要如何才能找著們，所以蔣明霜這心里也是著急啊

蔣明霜在府里的時候，那些消息多半都是告訴公主的，公主偶爾也會說給聽，可是蔣明霜也不知道徐若瑾究竟如何了，便是要找，這茫茫天地間，也沒有著落，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去努力，為此蔣明霜很是迷茫。

嚴昕抓著一子遞給蔣明霜：“娘，你用這個吧，這個好走路。”

蔣明霜接了子繼續走，抬頭看了看天空，抹了一把臉，朝嚴昕嘆道：“昕兒，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山頂了，咱們走下坡路的時候就好走多了。”

嚴昕點了點頭，朝蔣明霜笑道：“咱們要去找悠悠啦。”

“對，咱們去找悠悠，昕兒再堅持一下，咱們就可以尋個落腳點休息了。”

蔣明霜走了許久，沒有發現有人家，倒是那山頂有個山。

山也不大，容下得兩三個人，想是有人也在這兒避過，所以還殘留著一些用過的柴火，蔣明霜將嚴昕安排在一小石頭上坐下，溫聲道：“昕兒，你在這兒坐著，我去將火燒起來，燒起來就不冷了。”

嚴昕狐疑道：“娘，咱們不走了嗎”

蔣明霜抹了一把臉，將柴火堆到了一起，這些柴火在山里頭，所以是干的，蔣明霜著一雙手去點火，一邊回答嚴昕的問題：“走自是要走的，可是咱們也走了這麼久了，歇一歇吃些東西，待天亮了再走。”

嚴昕點了點頭，蹲在蔣明霜的邊，瞧著蔣明霜拿著打火石在打火，掏出一個致的火折子遞給：“娘，用這個。”

蔣明霜瞪著那金雕玉粘的火折子詫異道：“你，你怎麼有這個東西”

小孩子家的上拿了這些東西，多危險。

嚴昕小聲道：“娘，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爹爹，爹爹若是知道了，會打我的。”

蔣明霜點了點頭，朝嚴昕道：“我記得當初你爹讓你臨摹他的字，你是不是將他的字給燒了”

嚴昕抿著默了半響咧一笑：“爹爹的字昕兒不喜歡，他一日要寫那麼多字，卻也要讓昕兒臨摹那麼多字，昕兒累。”

“那你為何不告訴他你不喜歡你若是告訴娘，娘定會幫著你說的。”

蔣明霜心里暗想，也是難怪了，平日里瞧著這嚴弘文的書畫字的總是丟，丟得無影無蹤的，才知曉，是被嚴昕這孩子給燒了，看來有些時候還是要與孩子多通商議才是。

嚴昕見火燒起來了，打他的小包袱里掏出些餅干給蔣明霜：“娘，若是告訴爹爹了，他只會覺得昕兒懶了，爹爹的字好是好的。”

蔣明霜接了他手中的餅干哭笑不得：“你這是打哪拿來的，你這小袖子里還藏了多東西。”

難怪抱著嚴昕的時候覺得這孩子重了不呢。

那袖子跟個寶貝的似的，都不讓。

嚴昕笑盈盈道：“娘不是說了嗎要昕兒跟著娘走，所以我拿了好多東西，都給悠悠。”

想來應該是平日里玩的一些小玩件了，蔣明霜也就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