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第二節課間，陸竽拿著江淮寧和沈歡的作業本，去小組長那裡了作業回來，剛坐下，班裡吵鬧的氣氛倏然安靜了。

抬起頭，見到杜一剛站在教室門口，正朝看過來。

「陸竽，江淮寧，你倆過來一下。」杜一剛說完，沒在門口停留，轉過站在樓道口等兩人。

陸竽和江淮寧對視一眼，很快起出去。

班裡同學都一頭霧水。

一節課過去，方巧宜沒回來，中途孔慧慧還跑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現在是陸竽和江淮寧被出去，怎麼有種山雨來的預？

「老班臉太嚇人了。」有人低呼了一句。

可不是，杜一剛方才冷不丁出現在教室門口，一張臉黑得跟包公似的，渾散發著肅然冷意，像是在發怒的邊緣，瞧著很有些令人發憷。

杜一剛領著兩人下樓，低聲代了一句：「待會兒警察問什麼就答什麼，不用張。」

兩人齊齊嗯了一聲。

年級辦里，低氣持續蔓延，幾位領導的臉與杜一剛如出一轍。

方巧宜已經接完審問，再不敢抱有一僥倖心理，也不敢有一瞞，將自己做過的事和盤托出，此刻臉蒼白地呆站在那裡，如同一行走。

警察拿了幾張照片給陸竽和江淮寧辨認：「十月七號下午，在騰飛網吧附近的巷子里圍堵你們的是這幾個人嗎？」

陸竽走近一步，目從照片上一一過，十分確定地說：「是他們。」

警察問：「一個不差？」

陸竽點頭：「我沒有記錯，就是他們幾個。」

警察看向江淮寧，江淮寧跟陸竽的答案一樣，確定是他們。

警察收起照片：「我知道了。」

陸竽看了看方巧宜，約猜到點什麼，卻不敢下結論，於是猶疑著問：「是……是方巧宜嗎？找的人？」

陸竽作為害人，對此事有知權，警察沒有瞞著，沉默了片刻，簡單將事經過概括一遍。

足足有半分鐘，辦公室里陷死寂。

「所以，我爸爸被陷害……」

陸竽了，似乎在自言自語，沒人聽見說了什麼。

那個何曉鷗的生竟然和方巧宜認識，還是方巧宜的遠房表姐。

何曉鷗初二就輟學了，在外省跟一個親戚學推拿手藝，吃不了那個苦又跑回來了，在老家干一些雜七雜八的零活兒，沒個固定工作。

年紀漸長，除了漂亮一無是，家裡人東拼西湊了些錢，在批發市場那一塊給租了個店面，倒賣二手手機。

何曉鷗賺了點錢，在店鋪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讀高一的方巧宜跟同學在批發市場逛街，意外遇見這位幾年未見的遠房表姐，兩人加了聯繫方式，斷斷續續地來往。

方巧宜羨慕何曉鷗自由自在不拘束的生活，這學期以來，兩人聯繫得越發頻繁。在學校里跟陸竽鬧了矛盾后，經常跑到何曉鷗那裡訴苦。由於憤怒，誇大了那些事，很提自己對陸竽使絆子，大多說的是陸竽如何欺辱。

一來二去，何曉鷗這個脾氣暴躁還瀟灑浪的人忍不了，主導出一系列的事。

外邊上課鈴打響，陸竽一驚，陡然醒過神來。

怔怔地看著方巧宜，任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爸爸的事歸結底是因為方巧宜和的矛盾。

事的真相顛覆了的認知，以至於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

原來，人在真正震驚的時候是麻木的。

一向嚴苛的年級主任看了陸竽幾眼，出聲安：「陸竽同學，你呢，也別太難過，事就是這樣，已經查清楚了，你就安心學習……」

話音還未落，沉默許久的江淮寧微微側擋住陸竽，冷冷淡淡地開口問：「那麼校領導打算怎麼置方巧宜？」

年輕的男孩子個子比老師還高，一張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上一凜然的迫力，讓在場幾位領導一怔。

「咳咳。」杜一剛為班主任，不得不站出來緩解尷尬，「這個校方領導自有決斷，這裡沒你倆的事了，回去上課。」

江淮寧對班主任的話置若罔聞，繼續說：「跟這樣的學生同在一個班裡，恕我不能接。相信不止是我，其他同學知道了也沒辦法安心上課。」

「江淮寧。」杜一剛聲音沉了沉，含著警告意味，「讓你們回去沒聽見？」

江淮寧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說話，但他的態度擺在那裡。

他不離開，陸竽也只能留下來。

兩人杵在那裡，杜一剛簡直拿他們沒辦法。

事現在一清二楚，節如此惡劣，無需他們開口，校方領導十有八九會給方巧宜一個勒令退學的分。

「你這意思是要讓方巧宜沒學可上？孩子，得饒人且饒人吶。」方誌軍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我會讓鄭重向你們道歉，賠償什麼的也都好說。希你們原諒這一回，我一定領回去好好教育。」

縱使對自己的侄萬般嫌棄，怒其不爭，他好歹跟有著緣關係，孩子犯了錯，他又不能真跟老太太說的那樣，一子將打死。為了的未來考慮，他只能腆著臉求諒解，再給一次機會。

「你為說這些幹什麼？讓滾去死好了！你看看像是讀書的料子嗎？白眼狼一個，生下來就是來討債的！」蔡萬枝見不得兒子低頭去求人，又將怒火對準方巧宜，滿臉厭惡，恨不得沒這個孫兒。

「媽！你別說了。」方誌軍皺眉。

他在這裡好聲好氣跟人請求，爭取從寬理，這麼說不是心搗嗎？

蔡萬枝氣沖沖道：「你要管就管吧，我是不想再管了。」

沒管其他人怎麼想，撂下一句話就直接出了年級辦，留方誌軍在原地滿臉尷尬，只能訕笑。

——

如何置方巧宜，方誌軍說了不算，他無權干涉校方的決定。

最終，在各位領導的商議下，如杜一剛所料，給了方巧宜勒令退學的分。

當天傍晚，方巧宜課桌上的東西全部收走了，沒有再來教室，是方誌軍過來幫忙整理的。

班裡流言四起，明裡暗裡向陸竽和江淮寧打聽，兩人緘口不言。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沈歡寫了會兒作業，還是覺得百爪撓心，用筆了江淮寧：「方巧宜是因為什麼事被退學了？你知道的吧。」

江淮寧看都沒看他，低聲道：「寫你的作業，別問了。」

沈歡看出他態度強，頓時泄氣，回腦袋不再打聽。誰讓江淮寧嚴，他不想說的事，任你怎麼糾纏也沒用。

江淮寧停筆轉頭，瞥向右側的陸竽，手裡握著筆，筆尖點在卷面上，神獃滯，半天沒寫一個字。

他撕了張紙，給寫小紙條。

「晚上請你吃火鍋。」

陸竽看完紙條上的字，扭頭對著他眨了兩下眼睛，在下面寫道：「今天周四，我出不了校門。」

校園裡可沒有火鍋，要吃就只能出去。

江淮寧：「這還不簡單，我找人給你借一張出證。」

陸竽：「……」

江淮寧：「要去嗎？」

陸竽：「不要。」

江淮寧：「那你笑一個。」

陸竽：「？」

江淮寧：「能掛油瓶了。」

陸竽：「哪有。」

江淮寧：「你不要胡思想，方巧宜有今天的結果是咎由自取，做出那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遲早有一天會暴，並承擔相應的後果。如果早早收手，或許不會淪落到這一步，可是沒有。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都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寫了一大段話，將小紙條剩下的空白佔滿了，陸竽沒地方回消息，轉過頭來，對他出了一個笑容。

他說的道理都明白，的確不值得為方巧宜的下場產生任何緒，那都是浪費時間，只是為爸爸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