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電視機孫婧芳在看，外面下著雨，氣溫降至個位數，出門不方便，電影院是去不了。

江淮寧開了電腦，找了一堆分類為

「」的電影，托著下頜，偏頭問陸竽：「你想看哪部？」片的封面海報大多是男主角姿態親昵的同框照，一眼看去眼花繚，陸竽平時沒什麼渠道看電影，幾乎都是沒看過的。

「隨便吧。」陸竽靠在椅背上，中午用過的毯裹在上，手裡還捧著一杯孫婧芳給他們泡的蜂檸檬茶，桌上放著薯片、魷魚、花生豆等零食，很有觀影儀式。

江淮寧就知道問不出個結果，自己挑選了半天，最後點開了去年年初上映的一部很火的青春片。

江淮寧沒有看過，但聽班裡的男生討論過。有一段時間，男生們談論起自己喜歡的孩都用電影里主角的名字代指。

電影的封面海報洋溢著濃厚的青春活力味道，是一群男坐在水泥高臺上的畫面，沒有那些片里的曖昧氣息。

為了營造看電影的氛圍，江淮寧特地關掉了書房的大燈，只開了桌上一盞節能檯燈，照亮桌前一隅。

陸竽喝了口熱熱的茶，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屏幕，覺很好看的樣子。江淮寧悄悄瞥了眼的側臉，見認真的神中著期待，沒有表現出不喜歡，他便放心了。

跟一樣，靠在椅背上，端起桌上放多了蜂的檸檬茶，一口一口啜飲。

電影比預期的要好看，呈現的校園生活不是枯燥乏味的，氣恣意的學渣男主為了追求喜歡的孩認真讀書，過程轟轟烈烈，作為看客都覺得心頭熱熱的，更何況是被追求的主角。

眼見陸竽看得投，江淮寧子一歪，靠近，以盡量不打擾到觀影的低沉嗓音問道：「你也喜歡裡面的男主角？」

「還好吧，我更喜歡主。」陸竽說。學霸主，自信溫又漂亮，是期自己能為的模樣。

江淮寧追問：「為什麼不喜歡男主？很多生迷他。尤其是放孔明燈告白那一幕。」陸竽的視線不捨得從電腦上移開，直言道：「我覺得他有點稚，而且……我更喜歡學霸。」

「哦——」江淮寧拖長尾音，他發誓自己沒想笑，不知怎麼沒有忍住，極為短促愉快的一道笑聲從他邊溢出。

陸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有些懊惱地撇開腦袋。看的是左邊，剛好與江淮寧看過來的視線撞到一起。

空氣中可能有火花在迸，陸竽的臉一瞬被燒得滾燙，慌忙轉移視線盯著屏幕。

電影里的男主角正好雙手著孔明燈表白：「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追到你，百分之一千萬，一定會追到你……」兩人在孔明燈上寫下各自的願，明明主角寫的是如果男主角跟告白，就答應跟他在一起，可當問男主是否要聽自己的答案時，男主誤以為要拒絕，不肯聽說，那樣他就能繼續喜歡。

之後的劇急轉直下，兩人本就在兩所不同的大學就讀，日常全靠電話聯繫，男主因為打架，讓主到失，直到電影結束他們也沒有在一起。

結局是主角嫁給了別人。江淮寧略唏噓。學生時代的就像剛冒出土壤的芽，經不起一丁點風吹雨打，輕易就能折斷，徒留一段憾。

聽見邊傳來細微的聲音，江淮寧放下手裡握了很久的空杯，轉頭看過去，才發現陸竽不知何時淌了兩行淚，淚珠掛在下頜，被用毯蹭了下。

..屏幕上在滾演職人員表，線暗了下去，只余檯燈的燈籠罩著陸竽的臉。

江淮寧沒出聲打擾，盯了好久，像是沉浸在電影劇里緩不過來，眼淚不要錢似的一直往下流，越流越兇，伴隨著吸鼻子的啜泣聲。

江淮寧終於不再袖手旁觀，了兩張紙巾疊在一起給接眼淚，難得不那麼地笑話：「陸竽，你淚點怎麼這麼低？說好的行俠仗義的俠人設呢？」陸竽著紙巾眼淚擤鼻涕，聞言，刷地扭頭瞪了他一眼。

眼眶漉漉的，含著一汪沒流出來的晶瑩淚，瞪人毫無殺傷力不說，反倒著別樣的俏靈，惹人憐。

江淮寧手撐在腦袋一側，看著笑：「不是不喜歡男主嗎？他倆沒在一起你難道不該到高興，怎麼還哭了呢。」陸竽哭過一場，開口說話甕聲甕氣的：「我就是覺得憾，好憾，他們明明有機會在一起的。我是不喜歡男主，但主喜歡啊！有人不能為眷屬，就這麼錯過了，男主一直惦記著，太難過了。」雖然整部電影跟

「悲劇」沾不上邊，前面大部分都是歡樂的，可留下這麼一個憾的結局，著實讓人心梗了一下。

不能深想，越想越意難平。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已經十點了，江淮寧關掉電腦，對說：「睡覺吧，明天上午做套理卷子。」他的話瞬間把陸竽從電影的憾結局拉回到現實世界里，拍了拍額頭，讓自己趕清醒過來。

現實里只有寫不完的卷子，以及在前面等著他們的高考，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傷筋骨的。

江淮寧拍了下檯燈，燈消失，書房裡陷一片昏暗。門關著，客廳里的燈不進來，窗外的路燈被重重雨幕沖刷，削弱了本就不甚明亮的線，再進屋裡，只剩一層微弱的。

寬敞的書房在黑暗中變一個不可視的封閉盒子。

「能看到嗎？」江淮寧索了幾下，抓住了陸竽的胳膊，帶著往外走。

陸竽眼睛輕度近視，很戴眼鏡，只有老師上課板書寫得太字太小，或者的座位被調得靠後，才會拿出來戴上。

此刻當然是沒戴眼鏡的。陸竽在黑暗裡被他拉著前行，走得快了，腳撞到他的小，小聲說了句

「抱歉」。江淮寧彷彿沒聽見，沒有任何回應。走到門邊，他沒打聲招呼就忽地停下腳步轉過來，陸竽沒防備，一頭撞進他寬闊的帶著溫度的膛，怔住了。

「陸竽。」聽見江淮寧聲線低低地的名字。那道聲音就在頭頂上方，距離很近很近，近到讓產生一種錯覺，好像聽見了他心跳的聲音。

撲通撲通，就在耳邊。陸竽本沒有多想，可能是電影的氛圍影響了，再加上此時此刻過於靜謐的環境，的心跳才會控制不住的加快。

「怎、怎麼了？」沉默許久，聽到自己著聲問。江淮寧說：「如果學校里有學霸追你，你會考慮嗎？」這什麼問題？

他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是意有所指嗎？還是想太多？陸竽腦中的疑在短時間裡堆積如山，很快，想到了看電影的時候，兩人隔空對視的那一幕。

或許，他就是因為聽說更喜歡學霸，單純地好奇詢問一句。陸竽認真思考後，回答他：「可能不會……吧？」的語氣不是那麼堅定，心想，如果那個人是他，也許會考慮。

不是考慮，是會答應的吧。江淮寧今晚完全不懂適可而止，他語氣有些急切地追問：「為什麼？你不是說喜歡學霸嗎？」

「還能為什麼，我的績這麼不穩定，哪有時間和力做別的。」陸竽仰了仰頭，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可是看他的臉仍然有些模糊，

「除非，我哪天考年級第一，我就萬事不愁了。」江淮寧無言以對，輕舒口氣，將一腔心事回去，一手拉開書房的門，客廳明亮的線爭先恐後湧進來。

陸竽瞇了瞇眼，好像方才的一切不過是的幻覺。孫婧芳還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晚間連續劇，瞧見兩人從書房出來，而陸竽眼睛和鼻頭紅紅的，愣了一愣，愕然道：「江淮寧，你欺負陸竽了？」因為太過吃驚，甚至了江淮寧的全名。

江淮寧語氣帶著不自知的幽怨：「沒有。」陸竽欺負他還差不多，他一顆完整的心被三言兩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