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檯燈亮著,陸竽手肘撐起,看了眼房門的方向。
「進來吧。」
房門沒反鎖,江淮寧擰門把,進來后沒有四看,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床上,垂眸看著神懨懨的小臉:「痛得不了就給我發消息。」
印象里,有一次在學校里肚子痛得厲害,滿頭冷汗,臉慘白,幾乎直不起腰。
沒多停留,江淮寧說完就離開了房間,幫把房門重新關上。
陸竽從頭到尾沒機會說一個字,躺回被窩裡,臂彎里抱著江淮寧送過來的充好電的暖手寶。
把暖手寶放在腹部,隔著一層料,熱燙的溫度傳來,稍微緩解了疼痛。
陸竽關掉檯燈,閉上眼,腦海里全都是江淮寧的模樣,不知不覺睡著了。
翌日,雨停了,空氣寒涼。
陸竽睡得不算好,半夜疼醒過一次,一直到快天亮才再次睡去,鬧鈴響起的時候,睡著沒多久。
還要去上早讀,沒有賴床的權利,強撐著起床穿,洗漱完出去。
早餐擺在餐桌上。不知道江淮寧幾點起來的,熬了紅豆粥,還去外面的早餐店買了兩袋小籠包。
「起來了?」江淮寧抬頭看,順手把一雙筷子架在碗邊,「快過來吃吧。」
陸竽拖著虛浮的步子到餐桌旁,一開口又是道謝。
江淮寧歪著頭,要笑不笑的,有點無奈。他都不想理了,不過見臉倦怠,心裡那點兒微不足道的氣瞬間散了,問:「沒睡好覺?」
陸竽應景地打了個哈欠,聲線懶懶的,拖著鼻音:「嗯。」
每回來例假都痛不生,很有例外。
江淮寧聽著有氣無力的話音,毫無辦法,他甚至想象不出來那種疼痛的覺:「要不打電話跟班主任請個假,在家休息一上午,等好點兒了再去學校。反正現在就是複習,功課我可以給你補上。」
陸竽被送到邊的粥燙了一下,抬起眼簾,直愣愣地看著他,就沒聽說過來例假還要請假的。
「不請假,我能忍。」陸竽說。
江淮寧微蹙著眉,還要再勸說,被陸竽阻攔,細聲低語,宛若蚊蠅嗡鳴:「我們能不能不聊這個了……」
他倒是坦然無所謂,但快不好意思了。
——
江學文退燒后,孫婧芳就從碧水潭的度假山莊回來了,專心照顧兩個高三生,因為他們即將考試。
這學期第一次月考來臨,學習氛圍陡然張起來。
考場都是隨機分佈的,不按照考試排名,同一個考場里可能有年級第一,也可能有年級倒數第一。
江淮寧和陸竽這次剛好被分到一個考場,在八班。
八班是他們以前待過的班級,相當於回到了「老家」,但他倆的座位相隔比較遠。一個在第一組,一個在第四組,中間隔著兩大排。
上午第一場慣例考語文,陸竽沒什麼好張的,考前半小時進場,在第一組靠牆的位子坐下。
江淮寧晚到幾分鐘,手裡拎著明塑料文袋,把一個白保溫杯放在陸竽桌面:「我媽給你熬的,裝我書包里了。你記得喝。」
他沒刻意遮掩,周圍的同學聽到了,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沒聽錯吧?校草剛剛說了什麼?
我媽給你熬的,裝我書包里了……
這話聽著平平無奇,要按照「語文閱讀理解題」來分析的話,傳遞出來的信息量就太大了,最起碼這兩人見過家長了。
他們果然早就在談了!
要不然,奧賽班的李東揚能一天到晚跟防賊一樣盯著江淮寧,生怕他行差踏錯,因為早耽誤衝刺狀元。
江淮寧沒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送完東西就神自若地抄著兜,繞過兩條過道,按著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
監考老師還未到,陸竽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想要趁考前喝幾口暖一暖,誰知蓋子擰得太,試了幾次沒能打開。
江淮寧留意到的舉,手撐著桌面站起來,再次走到的座位,從手裡拿過保溫杯打開。
考場里驚呼聲不斷。
陸竽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妥,和江淮寧曾在學校里傳過緋聞,直到現在還有人懷疑他倆早。讓大家看到這樣一幕,不用想就知道會產生怎樣的誤解。
「你快回去吧。」陸竽握住保溫杯,囁嚅道。
恰在這時,李東揚一手拿著太空杯從外面進來,腋下夾著封卷,一來就瞧見江淮寧站在陸竽的座位旁。
兩人明目張膽,旁若無人!
可算撞到槍口上了。李東揚眉一橫,臉拉得老長,指著江淮寧:「快考試了,你不回座位這是幹什麼?」
陸竽冷不防聽到李東揚的聲音,嚇得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東西差點灑出來。
江淮寧看一眼腕錶,距離正式考試還差十五分鐘,是他來得太早了。
他沒有跟老師辯解,默默地回了座位。
李東揚走上講臺,放下水杯和卷子,瞥了眼陸竽。小姑娘嚇得臉發白,靠著牆角恨不得把自己一個球,不敢抬頭看人。
陸竽怕老師,所有的老師里,最怕的當屬李東揚。被他鷹一樣的雙眼盯著,保溫杯里的湯陸竽也不敢喝了,趕忙擰上蓋子,放到旁邊的空桌上,離自己遠遠的。
考場里回起克制的低笑聲,是看熱鬧的同學。
李東揚無差別掃,板著臉訓斥:「考試呢,當是在電影院看戲啊!」
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沒人再敢造次,畢竟李東揚的名號不是說著玩玩的。
——
鈴聲響起,語文考試結束。
籠罩在陸竽頭頂上的那朵烏雲散去,緩緩吐出一口氣,把語文試卷疊方塊,裝進文袋裡,拿上保溫杯出去。
近來多是雨天氣,今天雖未下雨,天卻很昏暗,考場里全程開著燈,空氣冷。聽不人說過,今年雨水多。
陸竽沒等江淮寧,隨著人流往四樓走。
江淮寧很快跟上來,輕拍肩膀,待回頭,他開玩笑似的問:「我們班老李沒影響你考試的心吧?」
他也沒想到八班會是李東揚監考,這概率簡直堪比中彩票。
陸竽搖頭:「沒有。」
考的是拿手的語文,真正沉浸其中,就忘了監考的老師都有誰。
「那就好。」江淮寧放心了。
他考試的時候還分神擔心,心想完了,陸竽那麼怕老李,鐵定要影響考試心,萬一考砸了,不得哭死。
兩人先去四樓,把東西送回各自的班裡,然後在樓下等沈歡和沈黎,四個人結伴去食堂吃飯。
各個窗口都排著長隊,沈歡掃了一眼,說:「老樣子,你倆去佔座,我和老江去排隊打飯。」
陸竽不想獨自面對沈黎,擔心會像上次一樣尷尬。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陸竽趕跟上前面兩個男生。
沈黎在周圍找了找,這會兒都是考試結束前來吃飯的學生,擁到過道里走路都困難,找了一圈,實在找不到相連的四個空位。
只好找了三個空位,連帶著過道另一邊一個,放上紙巾以示佔用。
坐下來沒兩秒鐘,沈黎就聽見同一餐桌的幾個生說笑,提到江淮寧和陸竽的名字。
「江淮寧要是沒和三班的陸竽談,我真不信。」
「怎麼了?展開說說。」
「我今天在八班考試,跟他倆一個考場,江校草拿一保溫杯放陸竽桌上,跟說那是他媽媽給熬的,讓喝了。陸竽擰不開杯蓋,校草原本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又屁顛屁顛跑過去給擰蓋子。結果你猜怎麼著?」
「快說,想聽後續!」
「結果他倆被李東揚逮了個正著!李東揚還說校草了,礙於考場上人多,沒說得太嚴重,只讓他趕回座位。我們快憋死了,本不敢笑出聲。」
「不是還有人說看到他倆一起上學放學嗎?」
「不會同居了吧?我的天。」
「不知道啊。我覺得兩人還配的,值相當,還都是學霸。陸竽也就是低調,我要是有那樣的長相和績,早翹起尾了。考試的時候的座位就跟我隔著一條過道和一張空桌,以前沒仔細看,現在看真漂亮的,眼睛好大,雙眼皮好好看,鼻子小小的。唉,我媽怎麼沒賜給我一對雙眼皮,看看我這腫泡眼,永遠跟沒睡醒似的……」
「哈哈哈。」
沈黎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里。
不知從何時起,大家對江淮寧和陸竽的事樂見其。
不理解,明明從一開始,只有與江淮寧走得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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