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重重挨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襲來。
顧承下手力道重,江淮寧踉蹌著後退幾步站穩,舌尖了下角,淡淡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開。
江淮寧蹙起眉,目冰冷地看著幾步外的男生,他不是任人拿的柿子,指腹蹭了下角,譏笑一聲:「一直以來,你就只會用拳頭說話。」
顧承打了一拳不僅沒解氣,反被他的話激得怒氣上漲。
他握住江淮寧的領,一拳又招呼上來:「早看你不爽了!你裝什麼裝?」
這次江淮寧沒讓他得逞,他擋住顧承掄過來的拳頭,還了手。同樣的位置,他也給顧承砸了一拳。
李元超嚇壞了,大腦宕機了數秒,衝過去勸架:「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這裏是學校,讓老師發現了,挨分不劃算!鬆手!」
江淮寧和顧承同時搡開他,扭打在一起。
李元超雙手抱住腦袋,狠狠地了一下,這什麼事兒啊!
他們前面說的話他沒聽清,只聽到江淮寧說的那句「哪怕我現在跟表白」,事八和陸竽有關。
李元超拔跑去陸竽:「陸竽,你快去勸勸,你朋友和江淮寧打起來了。」
陸竽抱著書包,呆愣在那裏,他話音里夾雜著重的息中,咬字不清晰,沒聽懂他說了什麼,側過耳朵詢問:「什麼打起來了?」
「你朋友!大高個子,穿黑牛仔外套那個!」李元超上氣不接下氣,「他和江淮寧打起來了!」
顧承從樓上下來時就穿著黑做舊的牛仔外套。
想到此,陸竽跑到了教學樓後面,垃圾堆旁的主幹道上,兩個高大的影在蒙蒙夜里糾纏,伴隨拳拳到的可怕聲響。
陸竽神經一,不管不顧上前去扯住顧承的胳膊往後拖,差點被他的力道甩到地上。大聲制止:「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終於分開,服皺不樣子,膛劇烈起伏。昏暗的路燈照著他們掛了彩的臉龐。
陸竽眉頭打結,不可置信地來回掃視他們:「你們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打什麼架?」
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打起來,無緣無故、無冤無仇,他們以前還一起打過球呢。關係不說多麼親近,至算得上朋友。
江淮寧逐漸冷靜下來,心頭漫上層層後悔,他不該頭腦發熱,做出這等違反常規的事。
顧承則滿臉戾氣,怒氣未消。
江淮寧那話是什麼意思?
哪怕我現在跟表白……
這句話所暗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是想說——哪怕我現在跟表白,你猜會不會答應。
江淮寧在挑釁他。
他還嫌自己下手太輕,就該打掉他兩顆牙,讓他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真當他是好惹的?
兩個男生默不作聲,氣氛僵持,如同置冰天雪地。
見此狀況,陸竽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顧承黑沉著臉、眼裏噴火,江淮寧稍顯平靜,陸竽便將突破口放在江淮寧那裏:「江淮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江淮寧會跟人打架?若不是親眼目睹,誰來說陸竽都不會相信。
江淮寧拿手背了淤青的顴骨,淡聲說:「他先的手。」
「媽的,你找打是不是?」
顧承聽得心頭火又起,他到現在還在裝無辜,真夠險的。
陸竽擋在江淮寧面前,不讓顧承靠近。雖不明白事實究竟如何,但他說是顧承先的手,一定沒錯。有些生氣:「顧承,你能不能別這麼暴躁,冷靜一點好好說話。」
顧承冷臉看著,眼眶幾乎充:「我暴躁?我他媽……」
他一口氣堵在口,強忍著沒有對著發泄出來,狠狠地咬了下牙,轉大步離開,垃圾桶都沒要。
——
到家前,陸竽藉著電梯的亮白燈,仰頭打量江淮寧那張堪比調盤的臉,青一塊紫一塊,鼻樑破了點皮,角紅腫,殘留著痂,看著目驚心。
陸竽發愁,回去該怎麼跟孫婧芳解釋。
一路上,問了無數遍,江淮寧始終不肯說明打架的緣由。
電梯「叮」一聲,提示已到達指定樓層。陸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寄希於孫婧芳已經回房睡覺去了,先躲過這一晚再說。
然而終究是想法天真,推門進去,電視機的聲響傳耳中。
「回來了?」孫婧芳目不轉睛看著電視,聽靜就知道是他們。
陸竽屏著呼吸,輕輕地「嗯」了聲,拉著江淮寧去書房。
快走到書房門口,孫婧芳掃過來一眼,本來是想問他們吃不吃夜宵,眼尖的立刻發現江淮寧臉上的傷,驚得站起來,住他:「淮寧!」
江淮寧心知躲不過,認命般緩緩轉過來,了正臉。
孫婧芳倒吸一口涼氣,快步走到他跟前,一臉張問道:「你這臉是什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陸竽閉眼,果然瞞不過,那傷一看就是打架造的。
江淮寧偏要睜著眼睛說瞎話:「騎自行車不小心摔倒了,臉先著地。」
陸竽抬頭,看著他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淡定模樣,佩服他能將這麼離譜的話說得一本正經,居然沒有笑場。
「你當你媽是個傻子嗎?那麼好騙?」孫婧芳板著臉審問,「你這是在學校里跟同學打架了,還是在校外被不三不四的人欺負了?」
江淮寧沒指能相信自己隨口胡謅的謊話,之所以那麼說,只是不想讓擔心。誰知想得太多,竟然以為他在校外被人欺負了。
他不說話,孫婧芳的目便落在陸竽上,聲音緩和了兩分:「竽竽,你來說,告訴阿姨,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陸竽搖頭否認,至於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主要是不清楚打架的原因,要說,也說不出所以然。
孫婧芳快急死了,兩個悶葫蘆,竟問不出一句話。把心一橫,作勢去拿手機:「我打電話去問你班主任……」
「別。」江淮寧連忙出聲阻止,讓李東揚知道就完蛋了,他含混道,「跟同學磕了一下,不是大事。」
「打這樣還不是大事?」孫婧芳音量拔高。
江淮寧聲音沒起伏,平鋪直敘:「我也打了人家,沒吃多虧。」
孫婧芳:「……」
客廳安靜了半分鐘,孫婧芳終於平靜了,一邊嘟噥著「叛逆期是不是來得太晚了」,一邊去房間里找藥箱。
——
今晚的複習計劃宣告泡湯。
江淮寧臉上的傷要塗藥,只能先去洗澡。他一清爽地從衛生間出來,著頭髮往房間走。
陸竽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書桌擺著一瓶碘伏和幾棉簽,還有創口。
江淮寧走到床邊坐下,干巾搭在脖子上,挑了下眉:「你給我上藥?」
「嗯,阿姨去廚房煮麵了。」陸竽拖著椅子靠近,用棉簽蘸取碘伏塗在傷的地方,神分外嚴肅,像在做化學實驗。
作太輕,江淮寧只覺有羽在臉上一下一下拂過,跟撓一般,勾著他的心也的。
「不怎麼疼,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江淮寧說。
陸竽作頓了頓,再次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跟顧承打架?你說是他先的手我信,但他手總得有個原因吧?」
江淮寧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陸竽起初坐在椅子上,後來嫌上藥不方便,乾脆躬著,臉離他很近,呼吸輕輕淺淺,撲在他臉上。他能看見小扇子似的睫,隨著眨眼的作撲閃,還能看見瞳孔里倒映著自己狼狽的模樣。
江淮寧結滾,乾咽了下。
這一刻,他心裏被一衝佔據,想著要不幹脆豁出去,跟表白算了,看會怎麼選擇。
就算對上顧承,他也應該有幾分贏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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