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考試結束，大家走出考場，默契地沒有討論題目，滿面笑容地奔向不同的方向。

陸竽在一樓看到了臺階下的江淮寧，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麼耀眼，路過的學生不管男生生都忍不住側目看他，而後跟同伴低聲討論。

「江淮寧。」陸竽小跑過去。

江淮寧回頭看見，沒問考得怎麼樣，只問考場下午熱不熱。

「還好。」陸竽說，「熱是有點熱的，沒到不能忍的程度。」

這種高溫天氣下，即使的座位臨窗，到了下午，吹進來的風裏裹著燥熱的氣息，不可能涼快到哪裏去。

兩人一起走出校門，坐進車裏。

兩位媽媽立刻送上準備好的溫水，裏面泡了陳皮，喝起來解又降火，還準備了墊肚子的小餅乾，給他倆補充能量。

夏竹叮囑：「考完了就別想了，準備明天的考試要，千萬別對答案啊，影響接下來的心。」

陸竽表面上乖乖答應，等車子啟，湊近江淮寧，著嗓子悄聲問他：「倒數第二道大題最後一小問的答案是什麼？」

江淮寧是數學滿分選手，他的答案就是正確答案，這一點毋庸置疑。

江淮寧瞅了一眼，目躊躇，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萬一答案跟寫的對不上，豈不是會打擊到的心態。

「快說。」陸竽輕輕拽他的擺，小聲催促。

「你幹什麼呢，竽竽。」夏竹坐在副駕駛座，從後視鏡里看到陸竽在拉扯江淮寧，江淮寧巋然不。

「沒什麼。」陸竽敷衍過去，瞪了江淮寧一眼，遠離他，挪過去挨著車門，趴在敞開的車窗邊沿。

江淮寧手把扯了回來：「別趴車窗，危險。」

陸竽看著他，不搭理。

江淮寧了眉心，他如果不肯說，是不是不打算再跟他講話了？拿沒轍，江淮寧只好棄械投降，傾過去靠在肩上，在耳邊低聲說了個答案。

陸竽眼眸刷地抬起，裏面彷彿亮起一盞小燈，眼睫快速撲閃好幾下，開心的心難以掩飾。

江淮寧瞭然：「寫對了？」

陸竽想要表現得矜持一點，然而角不聽使喚，自覺上揚：「嗯。」

當時不太確定，但時間太張了，容不得再思考，只能將草稿紙上推出來的步驟一一謄上去，心裏沒把握，沒想到算對了。

江淮寧展一笑，暗暗了一把汗，天知道他比還張。

——

吃過晚飯，夏竹原是打算住在酒店裏，被孫婧芳拉住，最後在江家住了下來。

怕打擾到兩個孩子複習，客廳里的電視機開得很小聲。

書房裏，江淮寧和陸竽各自複習。

明天上午考理綜，陸竽最擔心的依然是理。在江淮寧日復一日的補習下，的理績沒有一開始那麼爛，但跟拔尖的同學相比，還是算薄弱科目。

「過來，給你講兩道理題。」江淮寧不知從哪兒扯了一張全新的卷子，朝另一邊的陸竽勾勾手指。

陸竽停下手頭的事，拖著椅子坐過去。

江淮寧給講了一道複雜的電磁場題目和一道力學題，是力分析圖就能看得人眼花繚。陸竽努力跟上他的思路，邊聽邊消化。

講完了，江淮寧問：「懂了嗎？」

陸竽獨自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打腫臉充胖子，如實回答：「還是不太懂。」

「哪裏？」

陸竽給他指了指。

江淮寧重新出一張白紙，拆開了碎了講給聽。

十點剛過，孫婧芳過來敲門，半個探進來，提醒他們一聲：「十點了啊，別複習太晚，早點睡覺。」

兩人對視一眼，覺複習得差不多了，一些經典的題型都討論了一遍，於是決定收工睡覺。

翌日上午，當陸竽坐在考場上，看到卷子上一道悉的電磁場題目的那一刻，清晰地覺到頭皮在發麻。

江淮寧押中題型了！

雖然數值不一樣，但確實屬於換湯不換藥的類型。

陸竽記得昨晚江淮寧給講的每一個細節，不需要打草稿就流暢地寫了上去。做完這道題，的信心蹭蹭上漲，一路順利答完整張卷子。

以往時間不太夠用，這次還多出來一刻鐘。

心裏想著，等考試結束，一定要好好謝謝江淮寧，他就是命里的貴人，是的福星。

所以，考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見到江淮寧兩眼放，二話不說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而後才大聲誇讚：「你真厲害！」

江淮寧知道指的是什麼，應承了的稱讚，挑眉輕哼：「那還用說。」

——

高考前那段時間，總是會想考完那一刻該是怎樣的景，怎樣的心，當這一刻真的來臨，陸竽發現比預想中的平靜。

興有之，更多的是一輕鬆。肩上扛了數年的擔子，終於卸下來了。

他們終於考完了！

漫長又艱辛的高中三年，回首去，如同坐上時空飛船穿梭而過，上一秒還是高一學時的張期待，轉瞬間，他們已經結束了高中生涯，畫上了或圓滿或憾的句號。

陸竽下樓時，瞥見一抹悉的影，喊了一聲：「董秋婉。」

走在前面的董秋婉停步，扭頭往上看，眼裏閃過驚喜：「天哪，陸竽，你也在這棟教學樓里考？」

「是啊。」

陸竽衝下來，跟抱在一起。兩個孩子激地拍著彼此的後背。陸竽先前知道董秋婉會在新校區考試，卻不知在哪個考場，哪能想到們離得這麼近。

陸竽臉蛋紅彤彤，顯得很興：「你等會兒怎麼回去？」

「先坐大車回學校，晚上有班級聚會，明早再回家。」

出了教學樓，陸竽跟揮別，在來往的人當中尋找江淮寧。

江淮寧從高一的教學樓走過來，穿著純白的t恤，沒有任何裝飾，只口的部位刺繡了一個銀logo，搭配淺灰束腳運，白板鞋。讓陸竽想到在盧店鄉的小超市裏，第一次見他的那一幕。

陸竽沒有急著跑過去，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才放緩腳步走向他。

隔著層層人群，江淮寧已經看到了，兩人目相接，忽然都笑了。

校門口熱鬧非凡，陸竽甚至看到有當地報社的記者隨機抓取考生採訪。

人擁，為了避免走散，江淮寧牽住陸竽的手腕，帶著撥開那些人，朝停車的地方走，斜側里突然過來一個話筒。

江淮寧猛地頓住，映視線的是一個年輕的記者，被曬得滿臉汗水，角上揚：「同學，能做個小採訪嗎？」

江淮寧看了眼後的攝像機，想要拒絕，下一秒，記者就開始了採訪：「覺今年的題難不難？」

「還好，不是很難。」

江淮寧被迫接採訪，陸竽不想鏡，悄悄把手出來，卻被江淮寧抓得更，不許一個人逃離。

他瞥了一眼，眼睛會說話：敢撇下我試試。

陸竽空出來的那隻手捂住半邊臉，想要躲避鏡頭，心說記者問錯人了，江淮寧是省狀元預備役，任何題型到他眼裏都「不是很難」，應該找個「正常考生」採訪這個問題。

比如，就覺得今年的題有難度！

記者笑起來，因為江淮寧長得帥，鏡頭一直對著他：「聽你口氣這麼自信，那是考得不錯咯？」

江淮寧一本正經道：「還行。」

陸竽聽完，忘記迴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確定他是在扮豬吃老虎。如果他都說還行，讓別人怎麼活？

記者終於注意到了陸竽，生滿面通紅，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一雙眼靈傳神，越看越漂亮。而後，記者視線下移，看到兩人的手親地牽在一起，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愕然道：「你們是嗎？」

江淮寧側目，看著陸竽的發頂，輕聲回答：「還不是。」

陸竽怔愣地抬起頭，四周太過嘲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岔了，江淮寧說了「還」這個字嗎？

不是就不是，添上一個「還」，意境就截然不同了。

陸竽的閱讀理解向來接近滿分，當然懂得兩者的區別，「還不是」，可以理解為「目前還不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沒等記者再問，江淮寧拉著陸竽走開，臨走時禮貌地道別：「不好意思，家長在那邊等著我們，先走了。」

記者張了張，都見過家長了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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