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竽不想委屈江淮寧，給他訂了一家五星級酒店，距離學校半小時車程。

訂完把手機推到江淮寧面前，讓他看一眼。江淮寧不關心晚上住的地方，手指輕按解鎖鍵，再點開，屏保是他的照片。

揚手扣籃那一張，球下擺掀起，了半截白皙勁瘦的腹，線條清晰卻不賁張。

江淮寧微抿，意味深長的笑意從眼角跑出來。

陸竽看到他臉上燦爛的笑才意識到不對勁，抻著脖子，發現他看的不是訂房界面，趕忙把手機搶回來，眼睛瞪他。

江淮寧手指虛握拳，抵在下頜，笑了半天停不下來，沒注意到周圍生傾注在他上的目。

陸竽惱了，丟下他去閱覽室看書。

走後沒多久，一個剛過來的生到江淮寧對面的桌邊站定，微微傾，細語和：「同學，你對面有人嗎？」

江淮寧眼皮沒抬：「有。」

「不好意思。」生聲音更輕，怕打擾到他，作緩慢地拉開椅子，坐在了旁邊一個空位。

看了幾眼，對方毫沒察覺，生有些按捺不住了，從便簽本上撕下一張，寫下一行娟秀小字，在江淮寧手邊。

江淮寧看都沒看，專註寫作業。

「同學。」生用氣聲他。

江淮寧被打斷思路，面不耐，卻沒說什麼，瞥了對方一眼。生的手指隔空點了點，示意他看便簽。

江淮寧垂眸，白便簽紙邊緣印了一圈復古紅的小玫瑰。

【同學，打擾了，方便加你的嗎？沒有別的意思，想跟你個朋友。不方便就算了，祝你早日上岸。】

江淮寧坐的位子上了一張激勵的話語，估計是上一位考研學生用過的座位，一直沒被人撕掉。

生期待地看著他。

江淮寧沒反應，放下便簽繼續寫作業，意思是不方便。

生心一下宕到谷底，神懨懨地趴伏在桌上，帶來的作業無心寫了。

閱覽室里，陸竽按照分類找了本專業相關的書，站在書架前看了一會兒，邊突然多了道人影，以為是江淮寧，輕聲說：「你作業寫完了？」

回頭看去，對上陳嘉林微微錯愕的目，眼神閃爍了下，有點尷尬，下意識道歉：」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陳嘉林忍了一個多星期沒見，偶然見，有些話藏不住了：「你有男朋友了？」

陸竽沒想到他一開口問的是這個，意外的：」你聽誰說的？」談的事目前只告訴過室友。

「你室友。」

果然，陸竽沒深究是誰告訴他的，也沒否認：「嗯。」

「是你喜歡的人嗎？」

陸竽看到他眼睫了下，他明知道答案不是嗎？如果不是喜歡的人，為什麼要跟那個人在一起。

「是的。」陸竽說。

陳嘉林不死心地問：」你說過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陸竽不想解釋太多：「之前有點誤會，現在都說清楚了。」

陳嘉林不說話了。

陸竽合上書放回書架，對他點了下頭，出了閱覽室。

陳嘉林想到那句「你作業寫完了」，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隔了幾米，他看到坐在一個男生對面，擰開水杯放到他右手邊，男生沒看，卻知道做了什麼，手握住了水杯。

男生的衝鋒搭在椅背上，穿了件黑連帽衛，頭低著，看不清臉，後頸凸起一塊骨頭，左手把一本書推到旁邊，打開了電腦。

陳嘉林不再折磨自己，打算離開這裡，就在這時候，那男生抬起頭，灌

了幾口水，把水杯放到桌上，脖頸後仰，做了個展的作，微笑看對面，勾了勾手指。

陸竽不明其意，比口型問他幹什麼。

江淮寧沒開口，默默地看著，過了三秒，陸竽起走到他旁邊，一隻手被他握住：「冷不冷？」

陸竽搖頭，室暖氣還沒停止供應，怎麼會冷？

江淮寧餘瞥見先前搭訕的那個生快速收拾完桌面的東西走了。不遠，一個駐足許久的男生也抬步離開了。

——

江淮寧趕在晚飯前寫完了作業。

「辛苦了。」陸竽了他的手腕，準備帶他去吃飯，「你想吃什麼？晚上我請你。」

江淮寧習慣攥住的手，裝進衝鋒口袋裡：「吃食堂吧。」

「就這？」

江淮寧堅持要吃食堂，陸竽繞了遠路，去了平時不常顧的西食堂。學校一共兩個食堂，東食堂離宿舍近，飯菜平價，西食堂菜富，相應的價也更貴。

請男朋友吃飯，當然不在乎價錢。

兩人找到一張空桌，放好東西去點餐，坐下沒多久，有人沖陸竽打招呼：「班副，你來吃飯啊？」

說話的時候，眼神頻頻瞟向江淮寧。

跟一起的幾個生也在不聲地打量江淮寧，最後還是沒忍住，問：「班副，這位是你男朋友？不會吧，我們新聞系一枝花有主了？我一個計算機系的朋友前天還找我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托我給他牽線。」

陸竽就知道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打招呼是假，八卦是真。

「嗯，男朋友。」大方承認。

「不給介紹一下？」

「江淮寧，江水的江，淮河的淮，安寧的寧。」陸竽說，「不是我們學校的。」

江淮寧等介紹完才開口：「你們好。」漂亮的眼睛盯著最後說話的那個生，「讓你朋友別心思了，我也計算機系的。」

生笑得不行，一個勁點頭：「行，保證傳話到位。」

們揮揮手，丟下一句，班副你們慢慢吃，就沒再打擾。雖然隔壁就有空位，們點完餐還是繞去了稍遠的餐桌。

江淮寧雙手抱臂，眼睛地鎖住的臉，也不笑：「說吧，幾個人追你？」….

陸竽轉移話題：「飯再不吃要涼了。」

江淮寧沒聽見似的：「圖書館那個，你同學口中一個，還有幾個是我不知道的？」

陸竽噎了下，他居然看到陳嘉林了：「你不是聽見了，我同學說別人向打聽我的聯繫方式，我這還沒給呢。」

「嗯。」江淮寧又問，「圖書館那個？」

眼見繞不過去了，陸竽正面回答：「我沒答應人家。」說著突然笑起來，「江淮寧，你吃醋了？」

是的錯，空氣里飄散著這麼濃郁的酸溜溜的味道，怎麼才聞出來？

江淮寧別開臉：「沒有，我吃什麼醋，贏家不需要吃醋。」

陸竽憋住笑，差點被裡的食嗆到：「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某人沒吃醋。」

江淮寧偏要跟反著來：「某人就是吃醋了。」

陸竽被他的坦和稚打敗，角提起：「吃飯吧，別吃醋了。」

吃過飯，兩人出去看電影，到晚上九點結束，江淮寧攔了輛計程車，給司機報了關大的地址，先送陸竽回去。

陸竽下車，回頭對江淮寧說：「到酒店給我發消息。」

江淮寧說：「好。」

陸竽關上車門，從線昏暗走到燈火通明裡，進了學校大門，回了一次頭，計程車仍舊停在那裡，後座的車

窗玻璃上映出江淮寧的臉。車廂太暗，其實看不太清他的神，直覺他在看。

揮了下手，加快了腳步。

司機等得瞌睡都快來了，回頭問乘客：」接下來去哪兒？」

江淮寧像是在等什麼，沒有及時回答司機的問題。司機以為他沒聽見，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回宿舍的路上，陸竽腦中想的全是線昏昧的電影院里，江淮寧看著時漉漉的眼神，太讓人心醉了。

的腳步越走越慢。

分隔兩地的，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貴，陸竽不想浪費掉，腳步猛地停下，只猶豫了一秒，然後把心一橫，抱著包掉頭往校門口奔跑。

以為過了這麼久，計程車早就開走了，需要再攔一輛，然而等跑出來，那輛車還停在原地，沒有挪分毫。

陸竽緩了緩，又跑了幾步，拉開車門坐進去，作一氣呵。隨著車門砰一聲關上，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抱住江淮寧的胳膊，閉上眼靠在他肩上大口氣。

江淮寧這才告訴司機下一個目的地：「長島酒店，謝謝。」

車子起步，司機朝後視鏡瞄了一眼，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想什麼。.

三月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