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此事不分男。京城府尹太激了,激之下一不小心就將事說了。
於是,東昌侯府的新媳婦,才新婚兩天就要同自家長輩打司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之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將此事當了笑談。第一次看到新婚打司的,當真稀奇得很。
此事很快也傳到了東昌侯府。
東昌侯夫人對東昌侯哭訴,「都是老的錯,是老害得我們侯府臉面丟盡。」
東昌侯怒道:「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蔣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當年的蔣清如此,如今的蔣蓮兒也一樣。」
「侯爺,此事該怎麼辦啊!如今大家都在看我們東昌侯府的笑話,這讓老大一家如何出門見人啊!」
東昌侯夫人哭得梨花帶雨。這人能讓東昌侯寵整整四十年,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東昌侯冷哼一聲,「你放心,老夫這就寫狀子,告老二一家忤逆不孝。只要忤逆不孝的罪名確定,老二一家就永無翻出頭之日。」
「這,這真的行嗎?那麼多人支持二房一家,我擔心會出事。」
「怕什麼。這是老夫的家務事,誰敢手,就是同老夫為敵。」東昌侯一掌拍在桌子上,看來他是了真怒。
東昌侯夫人裏勸解著東昌侯,其實心裏頭早就高興壞了。
早些年,東昌侯夫人就計劃著,讓東昌侯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不過那時候東昌侯擔心事做得太絕,會引來眾怒,因此一直下不定決心。
今日一場大,沒想到竟然讓東昌侯下定了決心。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東昌侯夫人很得意,但是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
二房一日一除,一日不能安心。
文伯廣為文家的二老爺,邊自然也圍攏一批得用的下人。
東昌侯前腳寫狀紙要告二房忤逆不孝,後腳文伯廣就得到了消息。
到了這會,已經是刺刀見紅,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絕不容任何心慈手。
文伯廣搶先一步,親自到衙門狀告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謀害原配夫人,狀告大房一家脅從謀害嫡母。
此狀一出,震驚世人。京城府尹大人也嚇尿了。
京城府尹大人私下裏問文伯廣,「令堂已經去世二十年了吧。」
文伯廣昂首,說道:「家母已經去世十九年三個月零五天。」
京城府尹大人一臉苦笑,「二老爺,人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你這時才來狀告,是不是有點……」
文伯廣眼一瞪,「大人不接我的狀紙?」
京城府尹大人連連搖頭。開玩笑,東昌侯府,關他屁事。他只要接下狀紙,到宮裏稟報一聲就行了。至於後續該怎麼做,他做不了主,得看朝堂大佬們的意見,還有宮裏面的意見。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利益博弈。京城府尹大人秉著明哲保的態度,他是堅決不會摻和此事的。
京城府尹大人接下了文伯廣的狀紙。可是事還沒完,接著他又不得不接下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狀紙。
天啦,這是要死府尹大人嗎?
府尹大人表示力好大,當了幾十年的,也沒遇到過這麼奇葩的案子。一家子人,你告我,我告你,簡直是套了。
全京城的人也都跟著三張狀紙興起來,大戲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戲。可比戲園子裏唱戲的好看多了。
所有人都關注著這件案子的進展,都想看看府會怎麼判。他們哪裏知道,府尹大人本不敢判案。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宋子期同宓的重要來。
就當東昌侯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一告一個準的時候,宋子期已經開始串聯文。尤其是都察院和刑部禮部的員。
宋子期以三寸不爛之舌蠱著這些場同僚。告訴他們東昌侯的案子有很多文章可做。
禮部可以就姨娘扶正,不合禮儀,禍綱常嫡庶,來彈劾東昌侯。
刑部可以就東昌侯原配夫人的死,做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出來。
至於都察院,能做的事就更多了。東昌侯府那一窩子混,都是都察院彈劾的素材。
宋子期一番串聯,集結了很強的一部分力量。只等明日早朝發威。這些文們都卯足了勁頭,勢要將東昌侯府幹翻。如果、東昌侯在他們收上斷了爵位,那他們就是一戰名,留名青史。
文圖的就是名,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自然不能錯過。
與此同時,宓也在串聯勛貴世家。他需要勛貴世家出面保住文家二房,讓文家二房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至於文家大房,從哪裏來就滾回哪裏去。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就是姨娘。
翁婿二人分別串聯,勢力已,只等明日早朝發出來。
這個時候東昌侯還沒意識到宋家和晉國公府竟然會手他的家事。
因此,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東昌侯就被文殺了個措手不及。聽聽那些文里的說的話,在他們眼裏,他堂堂東昌侯竟然了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禍綱常倫理嫡庶的烏老王八蛋。
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東昌侯站出來反擊。可是他一個武將,論皮子功夫,哪裏是文們的對手。
偏偏勛貴世家們紛紛落井下石,都說當年原配夫人死的蹊蹺,這裏面有。
東昌侯頓時氣了個半死。他惡狠狠地盯著所有人,肯定是文伯廣那個混賬搞的鬼。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支持文伯廣。
東昌侯哪裏知道,這一切都是宋子期同宓的手筆。這兩人都打算從他上咬下一塊下來。
事鬧到這個地步,京城府尹大人順勢將三張狀紙公佈。
三張狀紙一公佈,朝廷大嘩。都察院要求嚴懲東昌侯,因為東昌侯敗壞了朝廷的臉面,有損朝廷統。
東昌侯這邊,也有部分人支持。兩邊人馬當場吵了起來。吵到後面,話題自然就集中在爵位傳承上。
東昌侯這邊認為,姨娘扶正,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侯夫人的兒子,自然是東昌侯的嫡長子。嫡長子繼承爵位,這是天經地義的。
反對的這一邊大聲呵斥,尤其以都察院的戰鬥力最強。他們從頭到腳,將東昌侯批了個一無是。
從來就沒有過姨娘扶正,名正言順的說法。姨娘本就沒資格扶正。現在那位侯夫人,是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子想要繼承爵位,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東昌侯這邊就拿誥命來說。有誥命,就是名正言順。甭管是不是姨娘扶正。
反正兩邊吵啊吵,勛貴世家也在其中摻和一腳,吵到最後,整個朝堂就跟菜市場一樣。
東昌侯已經被氣的噴了,可還是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來,簡直是太氣人了。
元康帝已經看了一早上的熱鬧。看到最後,元康帝終於站出來,對員做出了兩點指示。
一,命刑部嚴查東昌侯原配夫人過世一事,務必給所有人一個代。二,嚴查現任東昌侯夫人,讓禮部翻閱檔案,看看這位夫人的誥命到底正不正。
至於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事,元康帝提都沒提。
元康帝似乎很反東昌侯的做法。或許東昌侯的做法,讓元康帝想起了當年永和帝還活著的時候,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元康帝才會對東昌侯的狀子,提都不提一句。
東昌侯被人迷,不代表他就是個真的蠢人。他要是真蠢,也不會活到今天,更不會手握實權這麼多年。
東昌侯從元康帝的態度中,察覺到了危險,這讓他很不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瞧瞧那些人厭惡的眼神,東昌侯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爵位,就算是被皇帝奪了,他也不會傳給二房。
東昌侯的不安,在刑部上門調查原配夫人過世一事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等到刑部的人離開后,東昌侯怒火高漲。他直接命人將二房給砸了。好讓他出一口惡氣。
……
國公府,宋安然正在聽白一彙報朝堂上的況。
東昌侯的火已經燒起來,最後會怎麼收場,那就拭目以待。
丫鬟喜春從外面進來,「夫人,承郡王說要見你。」
宋安然微蹙眉頭,「他有說為什麼嗎?」
喜春搖頭,「承郡王只讓人傳了一句口訊,讓夫人到上次見面的地方會面。」
上次見面的地方?宋安然想了想,原來是世寶齋。
宋安然想了想,對喜春說道:「你去告訴傳訊的人,就說本夫人會準時赴約。」
「奴婢遵命。」
宋安然不確定承郡王為什麼要見。宋安然猜測,估計是同東昌侯府的事有關。
等到午後,宋安然坐上馬車出了國公府,來到西市世寶齋。
許久沒出來逛街的宋安然,看著熱鬧依舊的西市,也有點興。來到世寶齋,蘇掌柜迎了出來。
宋安然揮揮手,「你去忙吧,我在這裏見個人。」
「需要小的做什麼準備嗎?」蘇掌柜問道。
宋安然說道:「準備一壺上好的茶。」
蘇掌柜點頭應下,「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準備。」
宋安然進貴賓室,稍坐片刻,承郡王蕭訓就走了進來。
宋安然招呼蕭訓坐下。
「王爺喝茶!」
蕭訓心不好,臉也有點難看。他盯著宋安然,說道:「夫人心不錯?」
宋安然挑眉一笑,將茶杯放在蕭訓的面前,說道:「我心當然不錯。丈夫上進,兒子一天天長大,府中萬事順利,我心能壞嗎?」
蕭訓暗自冷哼一聲,說道:「夫人心不錯,可惜本王的心很糟糕。」
宋安然含笑問道:「是誰惹王爺不開心了嗎?王爺位高權重,有什麼不順的事,下面的人去解決就行了。」
蕭訓面目嚴肅地說道:「下面的人解決不了。此事只能靠夫人解決。」
「哦?不知是何事?」宋安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蕭訓板著臉,說道:「關於東昌侯府的事,本王希你們適可而止,到此為止。」
宋安然角一翹,眼神不屑,「王爺替東昌侯府出面,這很讓人意外啊。莫非王爺收了文家的好,所以來做中人?」
蕭訓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文家大房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保他們。夫人,開個條件吧。」
宋安然聞言,輕蔑一笑。然後宋安然就對蕭訓說道:「王爺找錯人了。王爺想保下文家大房,找我沒用。」
蕭訓說道:「夫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早朝上發生的事,全是宋家同晉國公府背後挑起。只要夫人肯出面,就能消弭一場禍事。夫人為什麼不願意?本王承諾,只要夫人開出條件,本王一定會答應。」
宋安然卻緩緩搖頭,「抱歉,王爺的要求我做不到。」
「為什麼?你別同本王說,東昌侯府的事同宋家晉國公府沒關係。這種話騙騙外面的人還行,騙本王那是萬萬不行的。」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王爺想知道為什麼,那我就告訴王爺為什麼。我討厭文家大房,討厭那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這個理由夠了嗎?」
蕭訓皺眉,不解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任由打量。
蕭訓直接問道:「本王的面子,還不能讓夫人改變主意嗎?」
宋安然沉默,沉默就代表了默認。蕭訓的面子沒那麼大。
蕭訓心頭冒出怒火,不過他很快又將怒火了下去。
蕭訓開始之以,曉之以理。只聽他說道:「夫人,你同本王合作,就是因為看好本王的未來。同理,文家大房也是本王的合作者,而且還是一不容忽視的力量。
文家大房出事,就等於本王了一條臂膀。這樣的損失,本王承不起。還請夫人看在大家目的一致,彼此合作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過文家大房。」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爺將文家大房當做臂膀,不覺著有失份嗎?文家大房得名聲,可不好聽。」
蕭訓說道:「名聲好不好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家大房有勢力,還有可能繼承爵位。如果本王能夠得到東昌侯府的全力支持,本王的勝算更大。本王希夫人能夠站在共同利益上考慮一下本王的話。」
宋安然卻緩緩搖頭,說道:「王爺想要得到東昌侯的全力支持,不一定非要文家大房。其實文家二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蕭訓聽到這話,頓時大皺眉頭。
宋安然繼續說道:「比起名聲臭大街的文家大房,文家二房會是王爺更好的選擇。文家二房嫡出,繼承爵位名正言順。如果能夠得到文家二房的支持,王爺也就不用冒著名聲損的風險。這樣豈不是更好。」
蕭訓笑了笑,「夫人的提議很不錯。只可惜不切實際。不瞞夫人,本王同文家大房的合作,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持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很多事,本王可以給文家大房去做,卻未必能給文家二房去做。
夫人,為了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為了維持大家的合作,本王建議你接本王的意見,趕讓宋家晉國公府收手,不要再針對文家大房。」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蕭訓,「王爺,如果我拒絕,王爺打算怎麼做?」
蕭訓冷冷一笑,「夫人,你這是在壞我們的合作。」
宋安然嗤笑一聲,「真正破壞合作的是王爺你自己。」
蕭訓皺眉。
宋安然面嘲諷之,「為了區區一個文家大房,王爺竟然親自來見我。還不惜自降份,替文家大房當說客。王爺,你知道我怎麼看待這事嗎?我認為王爺走了一步臭棋,而且臭不可聞,讓人噁心吐。」
「你……」
蕭訓大怒,當場就要斥責宋安然。
宋安然卻抬手制止了蕭訓,「王爺請聽我將話說完。王爺因為我拒絕,就指責我破壞合作,對此我很失。
上個月王爺需要二十萬兩白銀,我有沒有拒絕?去年王爺需要銀錢的時候,我有拒絕嗎?
這兩年,我先後支持了王爺幾十萬兩白銀,結果王爺就因為一個文家大房,竟然指責我。很顯然,在王爺心目中,一個文家大房比我這個夫人更重要,更值得信賴。
如果王爺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堅定的支持文家大房,那麼我就只能對王爺說一聲抱歉,我們之間的合作到此為止。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蕭訓微微瞇起雙眼,「夫人威脅本王?」
宋安然全放鬆,靠在椅背上,輕聲一笑,說道:「王爺,我從不威脅人。我只說我能說的話,做我能做到的事。」
蕭訓大怒,想沖宋安然發火,卻在關鍵時刻忍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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