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點頭應下,「父親說的有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小心做事。多謝父親提醒,兒會加派人手。」
宋子期想了想,又對宋安然說道:「你和劉小七悉,你可以傳話給劉小七。讓劉小七在適當的時候提醒一下陛下。說到底,真正在意賑災的人唯有陛下。
如果陛下知道有人狗急跳牆,對四海商行不利,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另外錦衛那邊,為父會親自給李大人打個招呼。請錦衛出面替你們四海商行保駕護航。」
宋安然說道:「多謝父親。幸虧有父親提醒,不然我可能因為輕忽大意,前功盡棄。甚至連自己都會折進去。」
「你是我的兒,我當然要提醒你。」
頓了頓,宋子期又問道:「宓回來了,他還好嗎?」
「父親放心,宓很好。就是他帶去的十幾個人裏面,有人傷了。」
宋子期點點頭,說道:「只要不死人就行。」
宋子期又叮囑了宋安然幾句,這才離開茶樓,回戶部繼續辦公。
宋安然則坐上馬車,直接前往四海商行。
雨一直下個不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唯一好的一點,就是雨下得不大。
城況還不錯,幾乎沒有被淹的地方。到了外城,況就糟糕了許多。四海商行的總部位於西市,西市有一段也被淹了。雨水倒灌進商鋪。
這些淹的商鋪不得不關門歇業,努力將雨水派出去。
宋安然一路走來,多數人都在忙著清理雨水。數沒有被雨水倒灌的商鋪,也是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一個客戶。商戶夥計的臉上也個個愁眉苦臉,瞪大了眼睛看著天上,這會大家都盼著老天爺能夠早點晴起來。可惜啊,老天爺最喜歡乾的事就是調戲大家的。
宋安然終於來到四海商行。
朱敬迎上來,對宋安然說道:「夫人終於來了。順安商行剛剛來了人,他們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朝廷要同商戶合作賑災。
順安商行想同我們四海商行聯合起來,吃下朝廷全部的單子。小的沒敢答應對方,就等夫人過來拿個主意。」
「吃下所有的訂單?胃口大的。」宋安然似笑非笑。
朱敬說道:「是啊,小的也覺著順安商行有點異想天開。先不說順安商行有沒有那麼多糧食。單是京城其他糧商就不會答應。
之前夫人都和其他糧商商量好了,朝廷的訂單,大家按照存糧多寡來瓜分。
順安商行想要吃下所有的訂單,這是等同於得罪了所有糧商。要是我們四海商行跟著順安商行合作,也會為眾矢之的。」
宋安然沉片刻,問道:「順安商行來的人是誰?是寧家人,還是務府的人?」
「是務府的魏公公。」朱敬小聲地說道。
宋安然一聽,頓時吃了一驚。「魏公公是瘋了嗎?竟然妄想吃下朝廷所有的訂單。」
「夫人要去見魏公公嗎?」朱敬問道。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本夫人先不去見他。你去試探一下他的底氣,看看著到底是他自己異想天開,還是元康帝讓他這麼做?」
「小的遵命。」
朱敬去應付魏公公。
宋安然則去了賬房盤賬。幾千萬斤的糧食,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必須在一個月陸陸續續地運到京城。
宋安然先是盤點了一下京城的糧食存量,大約還有五六百萬斤,足夠支撐一段時間。
算上江南到京城的時間,在庫存糧食吃完之前,江南的糧食應該能夠運來。
朱敬同魏公公商談了小半個時辰,然後朱敬找借口離開。
朱敬來到賬房見宋安然,「啟稟夫人,小的試探了一下魏公公,聽魏公公的口氣,似乎是宮裏面的意思。」
宋安然聞言,大皺眉頭。宮裏面的意思?元康帝想靠順安商行吃下所有的訂單?這可能嗎?元康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婪了。
宋安然不太相信魏公公的說辭。
想了想,宋安然對朱敬說道:「你去告訴他,四海商行可以和順安商行合作,但是最多只能佔據七的訂單。剩下三給其他糧商。如果他答應,我們就合作。如果不答應,那就算了。只當他沒有來過。」
朱敬點頭,「小的這就去回話。」
這一次朱敬來去都很快,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朱敬再次返回賬房。
朱敬告訴宋安然,魏公公拒絕了四海商行的提議。魏公公的意思是,要麼一起拿下所有訂單,要麼就沒有合作的必要。
宋安然聽了,頓時笑了起來。說道:「這個魏公公,還真敢狐假虎威。說什麼宮裏面的意思,分明是他擅作主張。他這是想趁機大撈一筆。不對,魏公公背後肯定有人。肯定是有人示意他這麼做的。」
朱敬有些疑的看著宋安然,「夫人的意思,小的不太明白。」
宋安然冷哼一聲,對朱敬說道:「這次朝廷朝商戶借貸糧食,而且價格只是目前市麵價的六折。這事已經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
朱敬,你別忘了,京城有錢人不,有權的人更多。這些人家裏都存了數十萬斤以上的糧食。他們就等著朝廷賑災不力的時候出來大賺一筆。
結果朝廷的借貸計劃,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夢。而我們四海商行則了罪魁禍首。他們不敢在陛下面前嚷嚷,於是就將矛頭對準了四海商行。
順安商行和四海商行合作,拿下朝廷所有的訂單,這不是合作,這分明是在禍害四海商行。
一旦四海商行真的同順安商行合作,拿下朝廷所有的訂單,我敢肯定,意外會接二連三的發生。說不還會死人。
總而言之,這場合作會給朝廷上那些人足夠的理由,讓他們可以明正大的彈劾四海商行。
以次充好,敗壞朝廷名聲,吃死人,甚至趁機大發國難財,等等罪名都會一腦的安在四海商行的頭上。到時候,四海商行是黃泥掉,不是屎也是屎。至於順安商行,早已經平安。」
朱敬聽完宋安然的分析,出了一的冷汗,「順安商行太過險惡,魏公公太過險惡。夫人,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宋安然擺手,「不必激。魏公公未必知道那些人在打什麼主意。他只是一個可憐的馬前卒。」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魏公公聯合別人,一起陷害四海商行,這件事能這麼算了嗎?想當初,可是我們四海商行幫順安商行度過難關。不管魏公公是不是人指使,總而言之,今天他做的事絕對不能原諒。」
朱敬非常的憤怒,非常的惱火。氣得都想殺人了。
要不是宋安然聰明機警,從魏公公不同尋常的反應中尋找到真相,四海商行說不定真的會被順安商行害死。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家,盼著如今的好日子不知道盼了多久。他們手頭上的糧食,加起來說有上千萬斤。要是全砸在手裏,那損失就太大了。」
「夫人到現在還在替那些人心?」
宋安然笑了起來,「我不是在替那些人心。本夫人是在告訴你,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讓那些算計我們四海商行的人統統本無歸。讓他們手上的糧食全部爛在倉庫里。」
朱敬一臉興,「夫人想怎麼做?小的一定全力配合。」
宋安然挑眉一笑,提筆在紙張上寫下一個大大的『雨』字。
朱敬不明所以。
宋安然沉默了片刻,對朱敬說道:「現在大家都很討厭雨水,因為過多的雨水讓大家都變了災民。但是這一次,我們就要利用雨水,做一番文章出來。
朱敬,你仔細聽清楚,我要求在未來十天,給魏公公背後的那些人製造一個假象。
讓他們以為四海商行的糧食難以為繼,甚至可以讓他們以為四海商行的糧食都被雨水浸泡過。總而言之,就是讓要他們以為四海商行快要完蛋了,快要被朝廷追責了。」
朱敬很擔心,「夫人,這樣做會損害我們四海商行的名聲。」
宋安然輕聲一笑,「朱敬,想要干翻那些人嗎?」
朱敬給了肯定的答覆。
宋安然繼續說道:「想要干翻那些人,不付出一點代價是不可能的。我要讓他們的糧食全部砸在手裏,所以這場戲你必須演好了。當那些人以為四海商行的糧食難以為繼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會怎麼做?」
朱敬想了想,說道:「估計會在外面散播謠言,甚至在陛下面前彈劾我們四海商行。說四海商行沒有能力承擔賑災重擔。」
宋安然點頭,說道:「你說的對,這個時候他們會紛紛跳出來,各顯神通。
當他們以為我們四海商行不行的時候,他們就會鋌而走險提高京城的糧食價格,甚至會和陛下談判,讓陛下提高賑災糧的價格。
出現這種況的時候,你不必去管。先讓他們鬧。鬧得越大越好。當他們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我們四海商行就可以大批量的拋售糧食,打糧價。
相信等到那個時候,怒氣已經積累到忍無可忍的元康帝,一定很樂意提起屠刀,殺掉一批冒頭鬧事的人。」
朱敬吃了一驚,「會死人?」
宋安然挑眉,看著朱敬,「你怕死人?」
「小的是怕那些人狗急跳牆,找夫人報仇。畢竟等到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四海商行只是演出了一場戲,而不是真正缺糧。死了人的人家,說不定會派人暗殺夫人。」
朱敬擔憂的說道。
宋安然嗤笑一聲,「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到國公府暗殺我,我真要說一聲佩服。我的安危不是問題,真正危險的人是你。你是四海商行的大總管,他們找不到我,肯定會找你撒氣。等到那個時候,你乾脆暫時離開京城,躲躲風頭。」
朱敬搖頭說道:「小的不怕。白一的師兄,昨天從海外回來。無論來多人,只要有伍在,小的都不害怕。」
「伍回來了?」宋安然顯得很驚喜。
朱敬點頭,「是的。昨天伍冒著大雨趕回來,小的都被嚇了一跳。」
「快讓他來見我。」宋安然有些激,同時又叮囑朱敬,一定要照著計劃行事。不將那些暗算四海商行的人干翻,這場仗就不算完。
至於魏公公,宋安然冷哼一聲。既然魏公公無法勝任務府總管的職務,那麼是時候退位讓賢,讓更有能力的人上位。
這件事,宋安然會想辦法和劉小七商量。
以劉小七的本事,想弄死魏公公,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自從當年宋安然拜託伍出海護航后,伍就上了海上生活。這些年一直在海外漂泊。據宋安然了解到的況,伍在海上,比海盜還要兇殘,他本人已經闖出了偌大的名聲。海盜遇上他都要繞道走。
宋安然也很慨,看來伍是找到了讓自己發發熱的領域。
另外,伍還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就是人變得很黑,牙齒變得很白。就跟非洲黑人一樣。
宋安然猛地見到伍,差點沒敢認。
伍則咧笑了起來,顯得特別的得意。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捨得回來了?本夫人聽說你在海上樂不思蜀。」
伍嘿嘿一笑,看上去有點傻。他對宋安然說道:「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親。另外還給夫人帶了幾封信回來。分別是聞先生和秦裴的信件。對了,秦裴還沒結婚。一來是因為海外沒有合適的姑娘,二來我看他似乎還惦記著夫人。」
宋安然哼了一聲,「不準胡說八道。把信給我。對了,你敢才說回來是為了親?你找到對象了,是誰?不會是海盜的兒吧。」
伍先將油布包裹的信件給宋安然。然後才說道:「不是海盜的兒。我要娶的人,夫人也認識。」
宋安然沒急著看信,更好奇伍的對象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還是所認識的人。
伍了,然後有點張地說道:「夫人,我想娶你邊的喜夏為妻,請夫人全。」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你竟然想娶喜夏為妻?你和喜夏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宋安然一臉懵。
提起喜夏,堂堂男子漢伍,竟然變得扭。
宋安然也是一陣惡寒。
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當初給夫人辦事的時候,白一委託喜夏給我做了幾件服,我喜歡的。」
「然後你就想娶喜夏?這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喜夏說不定都忘了你。」宋安然不客氣地說道。
伍連連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夫人說的這樣子。後來我又和喜夏接了幾次,發現不僅針線好,心思也靈活,還會理財算賬,人也長得漂亮,我就心了。」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喜夏是心調教出來的,能不好嗎。喜夏一的本事,比一些大家閨秀都要強。單是喜夏那一手針線活,就秒殺了國公府的綉娘。誰要是娶到喜夏,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伍繼續說道:「後來我出海,但是我一直惦記著喜夏。每次給白一去信的時候,也會給喜夏捎帶一封信。喜夏還給我回信了,對我也有意思。夫人,你一定要全我們的婚事。」
宋安然已經無力吐槽。
擺擺手,對伍說道:「你和喜夏的婚事稍後再說。我要先回去問問喜夏的意思。」
喜夏這個死丫頭,竟然背著同伍來往,回去肯定要好好問問。還有白一這個臭丫頭,竟然當起了婆,也該打。
還有喜春喜秋們,竟然幫著喜夏瞞著,統統該罵。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不知道,宋安然著實有點鬱悶。
宋安然三言兩語的打發了伍,然後坐上馬車急匆匆地回到國公府。
宋安然沒急著找喜夏質問,先拿出聞先生和秦裴的信件看起來。
聞先生的信件,就像是一篇遊記。按照日期,給宋安然描述了海外的生活況,當地的氣候產,港口建設等等。還提出了許多非常有價值的建議。
至於秦裴的信,容不多。大致說了一下他在海外的生活,說適應良好,已經訓練出上千名合格的士兵。還說殺了多土人,清理了多土地。
秦裴還在信裏面抱怨了一下,說宓安排到海外的人,手得太長,竟然想干涉他的隊伍。要不是看在宋安然的份上,秦裴肯定和宓的人打起來了。
宋安然看到這裏,輕蹙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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