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舒雨微是被外頭爭執聲給吵醒的。

不知道外頭是什麼人在吵鬧，那聲音格外尖銳刺耳，聽得十分頭疼。

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舒雨微眉目皺，儼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外頭爭吵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便是晏謫江的屋子隔音極好，也被吵得本睡不著。沒辦法，只能是起來看看外頭怎麼回事。

鬧喊聲是從窗口傳來的，舒雨微於是攏了攏上的寢，瞇著眼朝窗邊過去。許是推開窗戶的靜太大，一打開，就見外頭的兩人紛紛朝這兒看來。

若歆淡淡地瞥了一眼邊那人，接著便走到窗前來。看向舒雨微時，原本沉冷的神霎時間煙消雲散，目和不。

「叨擾到夫人，是屬下失職，這就讓人將趕走。」

話音剛落，那人便已斥聲：「你敢？！」

清晨的刺眼，舒雨微的眼睛幾乎都瞇了一條。聞聲看向那人，語氣有些沙啞：「你是誰？」

那人朝訕笑一聲，目極不友好：「姨娘不認識奴婢不要，只是姨娘既然已經回到府里，是不是該按規矩，日日向正頭夫人請安？姨娘可莫要仗著小爺的恩寵，就肆意妄為。」

舒雨微這會腦子還不清醒，完全沒將的話聽進去。遮打了個哈欠，神嚴肅，腦子裏想的卻是：方才好像就是這丫鬟尖銳的聲音一直在吵，也不知道這一個人是怎麼做到喋喋不休的。

若歆轉面向那人，聲音冷然：「跟你說了幾遍了，小爺已然吩咐過，夫人不需要以妾之禮服侍你家那位小姐。整個院兒里，除了你家小姐屋裏的下人，沒人將當正室夫人來看，別在這給夫人擺譜。」

那丫鬟毫不畏懼，反而質問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說小爺說過，小爺就說過？那我還說小爺，讓你家這位姨娘給我們夫人提鞋！」

若歆從前不常在晏府面，大半的時間都在晏謫江的府邸里理賬目，所以莫說是這個陌生丫鬟，便是臨江閣里的人也沒幾個清楚在晏謫江邊的地位。

若歆顯然已經跟掰扯的累了，揮了揮手，沖著臺下的侍衛道：「拖走，別吵到夫人休息。」

「你敢？！」那人呵斥一聲，又道：「小爺眼下不在府里，便是你家姨娘得寵又如何？仔細我去告訴老爺，讓你家姨娘吃不了兜著走！」

若歆無所容，甚至連那人被拖走也沒有多看一眼，只是手替屋裏的人關上窗戶。

舒雨微原本都打算回床上休息，然而聽到這句話，腦子頓時清醒不。重新轉過頭來，攔住了若歆的作，出言道：「放開吧。」

的目再度落在那丫鬟的上，目寬和，聲音細：「今早是我不好，壞了規矩，且你家夫人稍等片刻，我梳洗完就過去。」

那人冷哼一聲，一甩袖，道：「姨娘快些吧，可別覺得夫人格好就變著花樣的欺負，小爺是縱容你，老爺可不會。」

說完就走，半分好臉也沒給舒雨微留下。

若歆一臉不解，卻也沒有立刻詢問。與舒雨微對視了一眼，從正門進了屋，來到舒雨微的邊后，才出聲道：「其實夫人不必理會，有屬下在，也斷是不會讓進來找夫人麻煩的。」

舒雨微坐在梳妝臺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手指在桌上的珍珠花鈿上來回挲，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別告訴小爺了，這件事我能理。」

不過，倒是好奇，昨日憶蘭還在大夫人懷裏怕的要死，怎麼今早就敢差人過來找的茬？不過，憶蘭確實是抓住了的肋，用晏老爺的名頭來。

若歆心知勸不，只好拿起桌上的梳子替梳妝。

舒雨微暗自思忖須臾，也拿起了手中花鈿，一面對著鏡子緩緩上，一面繼續同若歆道：「方才那丫鬟是何人？我怎麼從沒在院裏見過？」

若歆攏了攏的長發，徐徐回道：「回夫人，是憶蘭父親送來的陪嫁。」

舒雨微單挑了下眉，輕笑一聲，若有所思。半晌，又問道：「對了，若歆，憶蘭的那位父親的職，你可查清了？」

若歆蹙了蹙眉，手上的作一滯，略略思索了一下，才回應道：「似乎……是太醫學府的先生。」

舒雨微疑道：「太醫學府？」

若歆解釋道：「三公主弱多病，於是陛下登基之後，便開設了太醫學府，用來專門傳授醫，為皇家培養醫，所以學府先生也是有職俸祿的。從那兒出來的學子，優秀者可太醫院當職，而其餘未被選中的人，便是日後開個醫館，也都有很名氣，不過，那兒地方每年招收的學子稀，學者皆不論家世出，只論本事。」

舒雨微眸一閃，心思微。

可太醫院當職？那豈不是能正大明的宮？若是能順利選，便能去調查當日屢屢派人找麻煩的，究竟是不是蔣淑妃，說不準，還能救下皇后的命，改變晏謫江為反派的劇。

舒雨微沒有再說下去，然而心裏，卻已默默有了謀算。

到憶蘭屋裏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彼時，憶蘭正坐在明間的主位上，旁的桌上是一杯已然冷掉的茶水，看樣子已是等候了許久。

還真是好耐心。舒雨微心中冷嘲一聲，不免好奇今日給自己擺這個譜，到底是想做什麼。

兩位主子還未說話，憶蘭旁的丫鬟便已先聲道：「姨娘真是好大的架子，讓我家夫人等了這麼長時間，按家訓，就該把姨娘拉出去杖責，以儆效尤！」t.

憶蘭瞪了一眼，不悅道：「晴兒，說兩句。」

被喚晴兒的那丫鬟神似有不滿，看了憶蘭一眼，終是不不願地閉上了。

不知是不是舒雨微看走了眼，方才好像看到晴兒無聲地吐槽了憶蘭一，從口型來看，應該說的是：慫包。

這倒是有意思。

舒雨微眼底閃過一抹亮，角微揚，更加肯定了憶蘭和那位學府先生的關係，絕對不是失散多年的父。

憶蘭再度看向，強歡笑：「你坐吧。」

舒雨微擺手拒絕了的好意：「不必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我等下還要出去看看憶安。」

憶蘭一愣，原本疊在間的手忽然彎曲收。猶豫許久，終究沒有順著舒雨微的話說下去，只是道：「其實也沒什麼話，就是想見見你罷了。」

「客套的話還是別講了。」舒雨微垂下眼眸，並不看，「你我之間的關係，有話不妨直說。」

憶蘭神泛窘，咬了咬牙，是將自己心裏的一口氣了下去。道：「老爺說了，不管你在小爺眼裏是妾還是妻，我都是晏家族譜上的正房，只有我的孩子，才能算得上嫡出。老爺的意思，是希你能明白事理，勸誡小爺早日與我……」

「這種事。」舒雨微出言打斷，角是一抹玩味的笑：「你應該去找小爺說，而不是找我說。不過憶蘭，小爺的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命丟了都是小事，求死不能，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就說憶蘭怎麼敢冒著被晏謫江殺了的風險來找麻煩，原來是有晏老爺給撐腰，可惜了，這點本威脅不到，若非擔心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今日便是連這一趟都不打算來。

憶蘭臉霎時變得鐵青，端莊的坐姿此刻看起來也顯得尤為僵。舒雨微嗤鼻一笑，正想離開，卻又聽到幾近咬牙切齒地沖喊道：「大婚那日！……你我的轎攆相撞，我堂堂一位嫡妻，礙於小爺，竟不得不給你這個妾室讓路，全京城的百姓都看在眼裏！你害我當眾出了如此大的丑，就不該補償我什麼嗎？！」

「補償你？」舒雨微只覺得好笑，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憶蘭一眼，語氣輕蔑：「你從前不是說，日後會將我所擁有的一切，盡數奪去嗎？那你來求我做什麼？得不到小爺的心，就想靠老爺給小爺施，你以為小爺會吃這一套？你這樣做，不過是徒增他人的厭惡罷了。」說完，拂袖離去。

憶蘭氣惱的不行，臉愈發難看，見舒雨微離去的瀟瀟灑灑，心中的怒火再難制。抓起桌上的茶杯便朝門外砸去，斥聲大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連爹娘都沒有的孤兒，也得到你來說教我？！即便我父親只是個九品小，我也遠比你的出生好上千倍萬倍！！」

晴兒冷笑一聲，緩步從邊走到的面前，語氣極為淡漠：「夫人可別忘了正事，若是做不好，吳大人跟您，便是半分關係都沒有。」

說完，本不像憶蘭行禮告退，直接便從邊走過，離開了屋子。

憶蘭氣得渾抖，死死地抓著桌角，看著那人離去的影，突然忍無可忍地大喊了一聲，狠狠踹了桌一腳。

的眼中泛起，大口大口地著氣，怒喊道：「都給我等著！我早晚要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