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雖是吉日，但天氣卻不大好，夜空被厚厚的雲層擋住，見不到星月的半點兒影子，灰濛濛的。

北風凜凜，吹得竹心院里那幾棵春日栽下的小樹搖搖墜，實在沒什麼看頭。

殘不解地看了看一旁盯著禿禿的樹枝出了神的男人，昔日幽深的眼眸竟還溫似水，實在不解——莫非含脈脈地將這枯枝盯久了，就能看出花來？

跟了顧墨韻這麼久，他還從未見過顧墨玧顯出深的時候，此時不小心撞見了，第一反應竟不是覺得高興，反而忍不住打了個冷——顧大侯爺冷冰冰的模樣才是常態，若有異狀，那定是有人要遭殃！

殘在心底為那個即將遭殃的倒霉蛋默哀，然後忍不住腹誹：怎麼從江南回來后，侯爺的心思就愈發高深莫測了。

月九齡從屋裡出來，就看到背手站在院里的高大男子——因為自小習武，長大從軍，就算只是隨便站在那裡，腰板也總是筆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他沒有半點傾斜的雙肩。

目順著寬肩撐起合的藏藍布料，一寸一寸地往下，料子也在一寸一寸地減——眼是看不出區別的，但當那襟熨帖地收進腰帶時，顯出一副瘦的窄腰來。

見過那麼多......咳，，材好的有不，但比例稱得上好的卻不多，而顧墨玧這形比例，堪稱一流。

思及此，忍不住地了一下嚨，出聲問那位負手而立的男子：

「前院的賓客還未散，侯爺就這麼沒遮沒掩地站在院中，不怕被人瞧見了麼？」

顧墨玧聽到所思之人的聲音便立即轉，目及那與往日不同的妝發，微微一怔，然後油然而生的暖意將他眼底的溫都均勻化開，蔓延至全——剛剛月九齡隨手拿了個簪子將挽起來的髮髻固定住，那恰好是他送的小貓玉簪。

殘恍然大悟，原來侯爺反常不是因為有倒霉蛋要遭殃！而是因為他這顆鐵樹要開花了！而且還是因為月九齡開的！

與是他十分有眼力見地對月九齡今日的裝扮誇讚：

「縣主今日很好看嘛！」

結果換來了顧侯爺輕飄飄的一瞥，立馬從善如流地閉了——原來鐵樹開花的時候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溫，而是只對開花的那個人。

「不怕。」顧墨玧對殘的機靈還算滿意，收回餘，然後才回答月九齡方才的問題，「還是縣主覺得，本侯長得有那麼見不得人？」

月九齡自上次被索吻后，已經接顧侯爺可能開竅了，但此時聽到顧侯爺竟然也會說出這般自的話，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可是侯爺自己說的。」

音落，蕭瑟的竹心院響起了彼此的朗笑聲，也顯得不那麼清冷了。

殘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自家主子發自心的笑容，激得差點將手中之給折斷了，然後才發現這可是寶貝兒，於是趕將燙手的山芋遞了過去：

「縣主，這是侯爺送您的禮。」

笑聲雖斂，但月九齡眼裡還噙著笑意，並沒有立即接過來，而是不解看向顧墨玧：

「不是派人送過了麼？」

前幾日管事便已經將祝賀的禮單拿給看過了，顧墨玧也在其中，大概是為了不落人口舌，侯府的禮送得中規中矩，是一些珠寶首飾之類的——既不會顯得太冷落這個未婚妻，也沒有很殷勤。

殘忙解釋：「那不一樣，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而且侯爺說了，那些肯定最後了月......」說到這他察覺到侯爺的視線飄過來，立馬改了口，「月府的公庫里，到不了您手上，真正想送您的禮自然是要親手給啦。」

說著他迫不及待地將手中之塞到月九齡手上。

「這是什麼？」

殘立即給出答案：「墨梅！」

聞言，月九齡驚詫地看著手上這隻頗為觀的枝條——一條主幹分出兩條長短不一的枝椏，每一條枝幹上都點綴著拇指大小的墨花苞。

「墨梅？我記得梅花沒有這個品種，而且這個時節，梅花也還未到花期。」

該到解釋的時候，殘卻突然跟啞了似的，閉口不言。

顧墨玧作為送禮的人，只好開口解釋：

「嗯，這是侯府特意栽培的。」

「稀有品種？」月九齡驚喜不已，沒想到古代還真有人培育出了墨梅這個品種，「怎麼做到的？」

顧墨玧見雙眸亮晶晶的，原先還擔心不喜歡，此刻見歡喜，便多說了幾句：

「其實那一株是我父親培育出來的，怎麼做我也不是很懂，他種了整整一個院子，就只活了這麼一棵。」

可惜最後還是能看到它盛開的形。

月九齡小心翼翼地將這一臂長的墨梅枝條把玩，不由嘆：

「沒想到老侯爺對花卉培植也有研究？」

顧墨玧聞言一頓，然後神淡淡地回道：

「沒有，他只會帶兵打仗，是我母親喜歡梅花，尤王冕的墨梅。」

月九齡聞言，一下就明白了侯府那株萬里挑一的墨梅是如何誕生的，不由嘆：

「他們一定很相。」

顧墨玧視線落在月九齡手中的墨梅上，惜字如金，「也許吧。」

月九齡瞥見殘沖自己眉弄眼，猜到這或許是他不願向人傾訴的傷心事，心下瞭然，話鋒一轉：

「可這花苞這麼小被你折下來，在花瓶里能開花嗎？」

殘心裡高呼「縣主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然後搶先開口：

「十二日後肯定會開，而且就只開那一日，稀罕得很，縣主可不要錯過了。」

月九齡聽出他話裡有話，不由挑眉，「為何是十二日後？還算得那麼準？」梅花還有隻在特定的日子開，而且只開一天的麼？

殘這次顧不上去看侯爺嚴肅的臉，一邊做好撤退的準備，一邊不怕死地回道：

「因為十二日後是侯爺的生辰！」

【作者有話說】

墨梅是我胡扯的，別當真。

鞠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