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便殘沒有提醒，月九齡也記得顧墨玧的生辰——十一月初七，據說是那一年的冬至。

這還是和顧墨玧抵達揚州城當晚，曹珉等人在給他們的接風宴上喝多了說的。

那時候曹珉還只是顧老侯爺麾下一個小小守衛，那日老侯爺剛到巡防營，還沒開始巡營侯府的下人就來報顧夫人剛吃了一顆湯圓就肚子疼，要臨盆了。

顧老侯爺一聽立即把馬調了個頭回城，不明所以皇城百姓當時見老侯爺疾馬狂奔，一臉肅然，還以為是發現了敵，嚇得夠嗆。

月九齡還聽說，小侯爺因此得了小名兒小湯圓，顧家軍的將士們都喜歡喊他這個小名兒逗他玩，一直到小侯爺九歲那年——因為顧墨玧九歲以後就不再過生辰，顧家軍也四分五裂了。

所以月九齡之前不確定，顧墨玧對在生辰當日收到禮這件事會有什麼態度，畢竟也不想在那天讓他記起塵封的往事。

不過他那晚既沒有阻止殘，也沒有發火，這是不是說明，其實顧侯爺對今年的生辰是有所期待的？

那幾個月前便著手準備的禮就派得上用場了。

而此時拿著這份禮的君子箋聽到月九齡的開門見山，出難過神：

「縣主難道不好奇，我給你帶了什麼人禮？」

明明就是個祝賀年的禮，但不知怎的，經過君子箋這張說出來，就總是能讓人浮想聯翩。

月九齡看了一眼他方才拿出來的盒子，不緩不急地回道：

「君臺主出手，定非凡品。」

此話一出，君臺主臉上傷心的表有片刻凝滯——所以如果他送的是「凡品」，豈不拆了自己的招牌？

好在他早有準備。

「縣主打開看看，便知分曉。」

月九齡也不客氣，在他頗為自信的眼神里打開盒子，然後作一頓。

君子箋在怔愣的神里侃侃道來：

「上次紅鳶樓義賣會我看縣主對那西洋件兒似乎興趣，這次我便特意託人從西洋帶了他們那邊最時興的燈盞，怎麼樣，還喜歡麼？」

月九齡聞言回過神，將那西洋燈盞取了出來——這燈盞比尋常的油燈大些，又比燈籠小一些，銀制燈座，刻著繁複的紋路，燈罩用的是細織就的，上邊兒是西洋特的油彩畫。

只是那畫......

一旁的葉碧雲看了一眼便把頭扭到了一邊，雙抿，臉鐵青，若不是礙於君子箋的份，大概這會兒已經指著他的鼻子罵「傷風敗俗」了。

月九齡轉了轉燈罩，以看清了這副西洋人圖的全貌——上邊大都是金髮碧眼的年輕子，或搔首弄姿，或袒，對於酷暑時節也要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葉碧雲等人來說，著實有些傷眼了。

「君臺主，請問您這燈盞是在哪種場合最時興的？」月九齡看著每一面畫的容都離不開「尋歡作樂」這四個字，想必取景地是青樓勾欄，至也是紅鳶樓紅袖閣之類的。

君子箋見狀放聲笑了起來，沒有半點愧，反而噙著戲謔笑意，得寸進尺地追問月九齡的：

「上面的圖樣不麼？我覺得還，別有一番風味。」

月九齡雖然在古代，但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不至於被這種小場面唬住，更何況見過的人比君子箋多得多了，這才到哪？

「......這子上的刺青，是什麼花？」這時，轉燈罩的手停了下來，上面畫的是一個出半邊香肩的子，前起伏若若現能看到白花瓣，但被裳遮去了大半邊，不好確定。

君子箋見月九齡不僅臉不紅心不跳，還看得這麼仔細，挑眉調侃：

「看來縣主很喜歡這西洋畫嘛，連那子前的刺青都注意到了。」

說著他順著月九齡的目看過去，「聽說他們那邊天堂花，其實就是白彼岸花。」

看來沒記錯，是彼岸花，只是在上紋彼岸花，有什麼意義嗎？

「有什麼說法麼？」

君子箋怔了怔，思索片刻后才著下說：

「這還真難到我了，不過我聽說還有紅的，地獄花。可能就是寓意人死了分兩種去，若臨死前看見白彼岸花便去天上，若看見紅的，就要下地獄吧。」

月九齡：「......」這寓意還真是，吉利。

「謝謝，有心了。」

將這的西洋燈盞重新放盒子中，心想這大概是它最後一次「重見天日」了，等君子箋一走，葉碧雲大概會將這盞燈藏在某個落灰的角落，眼不見為凈。

將盒子扣上，月九齡好整以暇地看著君子箋：

「玄甲呢？」

禮也看了，現在可以言歸正傳了。

君子箋見對禮不冷不熱的反應，有些掃興，興緻缺缺地從袖中掏出一件品往桌上一放，懶懶道：

「急什麼，帶著呢，不耽誤你送人。」

月九齡挑眉，「你怎麼知道我要送人？」接著將桌上的品攤開，仔細地檢查每一。

君子箋瞥了一眼手中的特製的鐵甲，哼了一聲分析：

「這甲一看就是年男子的尺寸，你自己穿太大了，而且對......不好。」

說著他還不忘用視線掃過月九齡那尚未完全發育起來的前，省略的詞語不言而喻。

月九齡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嬉笑著收回視線，繼續煞有其事地分析：

「只要稍微想一想縣主認識的人里量合適的年男子都有誰，再一一排除——縣主一個深閨子，認識的男子並不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答案。我恰巧知道侯爺的生辰將近，所以答案顯而易見。」

「這是你為侯爺量定做的玄鐵甲，對麼？」

月九齡被說中心事，噎了一下，沒有開腔回應。

然後就見君子箋來了興緻，不懷好意地沖眨眼：

「不過話說回來，縣主是怎麼知道侯爺的尺寸的？」

【作者有話說】

玄鐵甲也是我瞎扯的，莫較真。

我家貓臨產期到了，這幾天都要守著，時間和力有限，跪求原諒。。